仙靈牌

仙靈牌

九星街大部分房屋整體都比較矮小,以黃泥為牆、墨瓦為蓋,唯有位於街道中心花園處有幾十座青磚小院,建得比別的旁房屋更高,體面乾淨得多,這裡,就是汪九銘幫眾的居所。

拒絕了汪九銘讓出的居所,玄月在九星幫旁邊選了一座普通的黃牆小院,帶著金月住了進去。

一關上大門,這處小小的院落就與外部的世界隔絕了開來,圈地盤的天性讓金月快速在東西兩邊的幾間廂房跑了一個來回,確認在各處都留下了自己的氣息,才滿足地輕躍進主屋沖著已坐在簡陋木桌旁的玄月撲了過去。

玄月抱住變成虎崽的金月,撓了撓他的下巴:「你攔著不讓城主府的人靠近我,他們有什麼不妥嗎?」

金月眯著眼,享受著玄月手指的服侍,[那些靈太臟。]

「臟?」玄月的手停了下來。

[不只臟,還臭!]金月不滿地打了個噴嚏:[所幸最臟最臭的那隻靈還算識趣,沒靠過來,要不然虎爺真怕沒忍住一尾巴抽死他。]

玄月抓了抓虎崽的脖子:「人家沒招你沒惹你的,幹嘛這麼大火氣。」

抬頭看了一眼玄月輕蹙的眉尖,金月不樂意了:[越臟越臭的靈,心性必然越壞,我怎麼能讓他們靠近你。]

看著懷裡乍成一團毛球狀的虎崽,玄月一下樂了:「呀,大貓生氣了,這樣子可真像顆毛球。」

嘴裡打趣著,兩隻手已是不老實地捧著虎崽的一顆圓腦袋一通亂揉——別說,似乎靈界的小虎崽比蒼界的虎崽樣更圓了呢

「嗷嗷,嗷嗚,喵!」

整顆腦袋被玄月揉毛球一樣揉搓了一陣,金月心裡剛升起的一點不高興,頓時被搓得風消雲散,泄氣地用小尾巴拍了一下玄月的腿表示了下不滿,[放開,我不生氣了。]

玄月笑眯眯捧著虎崽的腦袋,溫柔地揉捏著他立著的兩隻耳朵:「不生氣了呀。」

當玄月的手指捏到金月的耳根處時,一股又癢又麻又舒服又難受的感覺傳導到了金月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金月重重打了個哆嗦,驚慌地抬起兩隻前爪:[月月,難受。]

「嘻嘻。」看著伸出兩隻前爪用力推著自己雙手的虎崽,玄月眼中閃著惡作劇得逞的神彩:「大貓,你難受啊?哪兒難受?」

[嗷嗷,喵嗚——]金月一邊儘力控制著發軟的兩隻前爪推著玄月的手,一邊嗷嗷叫著試圖表達自己的不樂意,只是軟綿綿的小聲兒完全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顯得無比逗人。

看著腿上如同柔弱貓崽一樣沒一點反抗力的金月,玄月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大貓,咱們先在貧靈城住一段時間,了解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再去找蒼界的修士,你說怎麼樣?」

[都聽你的,快放開我。]金月掙扎著抵抗自己蜷縮成一團球任憑撫摩的本能,其它的一時都顧不上了。

玄月笑著又揉了幾下虎耳,看著金月又打了個哆嗦后,順了順虎崽的背脊,這才放下手,:「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嗷。」終於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的金月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矢,嗖一下自玄月腿上跳到了桌上,躲到包裹後面,一邊弓著背,從包裹后伸出腦袋,用兩隻圓溜溜的貓眼警惕地盯著玄月的兩隻手。

看著一幅隨時準備逃跑神情的金月,玄月用力咬了咬唇才壓制住已噴涌至喉間的笑意。

「大貓,取一張卧榻出來吧。」

抬頭警惕地看了一眼玄月,金月飛快取出一張卧榻放好。

玄月伸出手,桌上的虎崽反射性後退了一步。

「大貓,咱們該修鍊了。」玄月笑眯眯看著桌上的金月。

「喵嗷」金月沖玄月不滿地呲了呲牙,最後到底還是放鬆下來,讓玄月抱著坐到了卧榻上。

打開此前金月第一次取出的包裹,在裡面取出十二枚靈玉。

蒼界畫符所用的硃砂、黃表紙一類材料,在靈界無法使用,因為它們無法引導、也無法儲存靈界的靈氣,因此,玄月準備以神為念,以指為筆,製作她在靈界的第一枚符,而靈玉,便是她需要的載體。。

凝神靜氣,強大的神念透體而出,玄月抬起右手,五指呈蘭花狀,托著靈玉,引導著神念,輕輕落在了靈玉之上。

滋!

某種無聲卻確實存在的穿透了什麼的震蕩在房屋裡激蕩開來。

玄月的神念,穿過靈玉的表層,進入了靈玉內部,第一次,她看到了靈玉的內部——這是一處靈氣組成的海洋,海洋里,無數明波暗流涌動、相撞,激起一波又一波靈氣大浪。

大浪涌動、翻滾、卷集,形成各種各樣的浪花,或衝天而起,或沸騰激蕩,或重重撞在玉壁之上——漫天水花,自天而降,又再次灑落在靈海之中。

《陰符經》下篇的內容在玄月腦中浮現。

「……化神修士以神為念,以靈玉為基,可製作高級靈符,高級靈符第一卷:防禦類符籙隔離符。」

「隔離陣以十二隔離符為基,組成一個最簡單的小隔離陣……以一萬二千枚極品隔離符為陣基,可形成一小結界……」

畢竟是第一次以神念為筆畫符,玄月並不敢貪心,只準備能畫出一枚最低等的隔離符即可。

按照《陰符經》所記載,玄月的神念懸空立在靈氣海之上,伸出手,畫下了第一筆。

如同天地間第一抹光,如閃電撕開雨幕,這憑空出現的一筆,由虛化實,懸停在靈氣海之上,整個靈氣海重重一震,如同被按了靜止鍵一般靜止了下來。

玄月第二筆落下,靈氣海再次一震,幾米開外,一滴靈氣開成的水珠頓時從懸停的狀態解除,向著下方落去。

筆落驚風雨。

第一次,玄月如此真實地切身體會到符籙繪製過程中靈氣的變化。

半空中,懸停的兩筆開始顫抖起來,明顯是因為玄月遲遲不曾落第三筆,這符籙似乎是要失敗了。

玄月不再多想,手起,第三筆落下。

轟——

一聲炸雷似的悶響,自靈氣深海中傳出。

懸停的三筆連接在一起,開始吸收周圍空氣中的靈氣。

玄月深吸一口氣,手臂上如同掛著重物,沉重而緩慢地在虛空中斜斜落下第四筆,這一次這一筆,落在了第二平面上——這是化神修士與化神以下修士繪符的根本區別所在,化神修士以神念為筆所繪之符,是一個立體的圖形。

卡嚓!

一道電光,在玄月身畔乍現即逝,驚得她的頭髮都乍了起來,雖只出現了片刻時間,卻嚇出了玄月一身冷汗,果然,以她如今的修為要想製作化神修士才能碰觸的高級符籙,困難重重,所幸她如今身在靈界,否則,她連試的資格也沒有。

再次收斂心神,玄月又一次抬起手……

第五筆,一道光雷重重轟在空中半成的符籙之上,符籙閃了閃,吸收了這道光雷,變得更凝實。

第六筆,一道虛影自靈海之中竄出,撲向玄月,玄月知道這是靈氣形成的意向反撲,只要穩住心神不動,即可不受干擾。

第七筆,靈海海水倒灌。

第八筆,符籙隱隱似要解體。

是后一筆,玄月的手已重得快抬不起來了,她咬緊牙關,無視腳下呼嘯的海水,空中飛舞的電蛇,耳際連綿的雷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成功落筆,而後拽著成功的符籙,衝進靈氣之海……

一陣使人睜眼欲盲的白光閃過,玄月閉了閉眼,而後睜開——如蘭花一樣的手中托著一朵小小的小蕾,小花蕾雖小,卻晶瑩潤澤,靈氣縈繞。

「成功了!」玄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的花蕾。

「嗷嗚?」金月疑惑地看著玄月:[怎麼了月月?]

「大貓,我成功了,化神修士才能成功繪製的隔離符……」

貓眼眨了眨:[月月的靈體是最高等的太古純靈,別說是化神,便是渡劫的靈體也沒有你凝實純凈,不過是在靈玉上畫一道符而已,有什麼困難的?]

「太古純靈?那是什麼?」玄月將花蕾放在一旁,再次拿起一枚靈玉。

[靈界有四等靈體:太古純靈、仙靈、神靈、真靈,月月就是太古純靈。太古純靈不染戾氣、沒有一絲陰霾,靈體寶光澹澹、無塵無垢、純凈透澈,是修形最快的靈體,也是最有可能凝成太古神體的靈體。]

玄月的動作停了下來:「太古神體,那是什麼?」

[蒼界的修士修鍊前,都是凡體,我們妖獸是妖體,修鍊的過程,就是將凡體與妖體修鍊成神體,太古神體是太古血脈的修士才有可能達到的極致。]

「大貓,你修鍊的極致是什麼?」

[白虎之身。]

「白虎之身?」

[對,五聖獸最初源於混沌,故而,白虎之身又名為混沌神體。]

玄月偏著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哦。」

然後,開始刻畫第二張符籙。

看著虛闔著眼認真刻畫符籙地玄月,金月的眼中掠過一道笑意,果然啊,月月的反應果然很平淡,正是這種榮寵不驚的心志,這種連許多妖獸也不會有的純真心態,讓他對她的未來有著遠超其它人的信心,月月,有著修士最好的資質,也有著最赤誠的心靈,跟在她的身邊,守護她,同時提高自己,果然是最正確的選擇,而那頭龍獒……

金月呲了呲牙,那頭笨獒,當初既然沒有與月月簽下最重要的靈契,以後,也再不會有機會了。

噗,那笨蛋,以為寵物是最好的位置,卻忘了即使是靈獸,沒有靈契,也就無開形成最深的羈絆,沒有羈絆,就可能隨時面臨失去的可能……

一枚鈴鐺憑空出現在金月身前,看著這枚十年前被硬塞進識海的鈴鐺,金月嘴角抽了抽,不論地底世界的那個人是以什麼心態替他與月月結的契,總之,他一直都很慶幸當初自己的選擇——與月月同生共死,無視人妖之別。

妖獸與人族的恩怨——切,老祖說了,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恩怨不管有多深,最終還是要憑拳頭來解決。

誰敢不服,揍扁!

果然,只是想想,都很爽啊……

看著玄月再次成功繪製成功一枚隔離符,金月愜意地搖了搖尾巴——等他們從靈界回到蒼界,月月就該能陪著他去古地了吧。

…………

城主府

感受著九星街狂烈的靈氣波動,獨自身處靜室的祈先生坐下又站了起來,眼中的嫉妒與怨毒再也不做掩飾:「太古純靈的消息已經送了出來,上面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到……這座該死的貧脊的城市,我實在是呆夠了……」

正在祈先生怨氣衝天地咆哮時,靜室的門傳來幾聲輕晰的敲擊聲:「祈先生,城主找您。」

瘋狂的祈先生眼中閃過掙扎,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激烈的情緒,他走到門邊,關閉了單向隔音陣,打開門,溫和地看著門邊的黑衣老者:「海老,城主找我什麼事?」

黑衣老者搖了搖頭:「小老兒不知。」

城主最相信的就是這個老東西,他會不知道城主有什麼事?不過是不願意說而已。

祈先生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狠辣的黑光,等等吧,離開貧靈城之前,他一定會把這老東西搓骨揚灰……

祈先生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如此,我且去城主那裡看看他有什麼吩咐。」

黑衣老者點點頭,退到一旁,示意祈先生走前面。

雖然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黑衣老者不會襲擊自己,當先而行的祈先生卻仍然下意識緊繃著肩背,一直保持著外松內緊的戒備姿態,緩步向城主的房間走去。

看著前方的緊繃的背影,黑衣老者眼中冷光一閃,對於這個祈先生,他一直保持著最深的警惕心,只是城主還要用他,因此,黑衣老者也一直沒有做多餘的事,不過,上面很快就要來人了,界時,立了功的城主一定會離開貧靈城,相必界時,祈先生這個不安定的因素,他就可以出手除去了。

想著白天的那個上城尊者,黑衣老者忍不住搖頭:「等等吧,看最後是什麼結果……」

…………

貧靈城西,一座沙丘一陣震動,而後,沙丘上的沙向著四周滑落,一座石台自地底升起。

一陣激烈震蕩的波動后,兩個人出現在石台之上。

「師尊,真的有太古純靈嗎?」身著淡紅衣袍的年輕人貪婪地看向遠處黑黯一片的貧靈城。

矮胖的老者一陣桀桀怪笑:「有沒有,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徒兒,今夜,咱爺倆可以飽餐一頓了。」

矮胖老者揮了揮如血的衣袍,帶起圈的年輕人:「進城。」

…………

與此同時,貧靈城東、南、北,三方,同時出現了三波人。

四波人進入貧靈城。

貧靈城外,一道突然出現的結界掩蓋了這座城市。

一個是實似虛的身影出現在城外

「今夜,貧靈城有進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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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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