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門選 下

第十七章 入門選 下

如是想著,她心中慢慢沉重下來。再回想自己先才在蓬萊,雖說不得樹敵無數,究竟同許多人是結下樑子了,那個周子霖,還有岳闌珊……是何人在暗中計算她們呢?

耳畔給蕭澈招呼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同蕭澈一併去第二關卡的平地。

這心經背默也不難,無非是道教箸論,同真人講過的一些入門的訣咒。孟驚鸞因著自家父親便是個教書的,背得也還利索,只是苦了蕭澈,素日就煩之乎者也的長篇大論,此刻真人當前,期期艾艾地只是背不出——孟驚鸞只得在真人背後比手划腳,擠眉弄眼地與她提點,引得眾弟子紛紛側目。

那真人搖頭嘆息。最終還是恨鐵不成鋼地將牌子遞了來,一面訓戒道,「你們世家子弟,素日懶怠,仗著幾分功底在身,便偷空耍滑。上一位新人……名喚端木十九的,背的可謂行雲流水,半字也不錯,你要學仔細——去罷!」

蕭澈嘿嘿笑著,忙接過牌子,「想不到,十九舞劍不在行,背書倒還不錯嘛。」

「姊姊是在怪我么?」兩人身後忽而傳來一把柔弱女聲,孟驚鸞回首,只見端木十九臨風而立,身形芊芊,她低著頭走了過來,「姊姊生氣,便是十九的不是了。」

蕭澈忙道,「哪裡話,原是我偷懶了。想不到你這樣厲害,連真人也對你讚不絕口。」

孟驚鸞微微蹙眉,思慮再三,才問道,「十九,你同岳闌珊究竟是如何情況,是不是她刁難你?」端木十九依舊怯生生地答道,「那一日在竹林,她——」

「喲,你們幾個說得這樣熱絡,十九妹子也在呢。」遙遙只見岳闌珊顰婷而來,秀目逐一掃過三人,最終定格在端木十九身上,「你在說什麼?」

端木十九十指緊攥衣襟,抿唇不語,神色惶然,孟驚鸞將她往身後拉了一步,蕭澈皺眉道,「我們閑話幾句,同你有甚麼相干?你逼問她做什麼?」

岳闌珊回望於她,付之冷笑,「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和十九要好得緊呢,是不是?十九?」她微微招手,「你過來。」

端木十九微微咬牙,又回望孟驚鸞兩個一眼,神色糾結無措。蕭澈叫道,「十九休要怕她,我還不信了,天澤之地,單憑本事說話的地方,她還能反了天不成?!」

岳闌珊笑意一點點收攏,斂目。

「過來。」

端木十九,便在兩人的注視之下,一步步慢慢地走向岳闌珊。

蕭澈急得跳腳,待要說什麼,被孟驚鸞攔下,她相對於少女倒是平靜許多,只是問道,「十九,你果真要隨她去么?」

端木十九第一次毫無避諱地地仰面直視她,一大顆淚忽而涌了出來,她迅捷而慌張地拭去,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便同岳闌珊一併去了。

蕭澈一張俏臉氣的通紅,卻也無可奈何,孟驚鸞微微失神,嘆了句,「人各有命,我們走罷。」

第三關,是為習武之道。眾弟子被真人引入一四面見方的習武平台,上釘有梅花樁,過了前兩關的弟子紛紛躍上樁子,聽真人所言,似乎是只要留在樁子上,既可過關。

「這又有何難?」蕭澈不解,她自幼習武,別說這般鬆鬆垮垮站在梅花樁上,怕是倒立都不成什麼問題,無聊至極,居然掏出一把松子兒在手上磕了起來。

「休要大意,我總覺得……」

孟驚鸞話不曾完,那真人忽然摁下了石柱上的機關,瞬間一半的梅花樁陷了下去!

有些個弟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跌落,立刻有隨侍弟子上前,將他們帶了下去。

這引起了其它弟子的不小騷動,然而只是片刻,很快便又安靜下來。

孟驚鸞心中一沉。果然,所謂的試煉不是輕輕鬆鬆站個片刻就算完的,還要保持體力。試煉到了最後,樁子愈來愈少,難免演變成爭奪搏鬥。其險在於根本無從知曉,下一刻的去留。

未待眾人徹底平復,那真人再次摁下機關,孟驚鸞身邊又不少梅花樁落了下去,她心驚膽戰地看著自己腳下依舊堅強支撐的梅花樁,暗道慶幸,然而就在她旁側落下了一棵樁子,那女子反應也快,竟直接向她撲來!

她的瞳孔瞬間收縮——該來的終歸是來了,足尖一點而起避之鋒芒,待那女子落在梅花樁上時,抬腳便向她後背踹去,只聽一聲慘呼,女子狼狽落地,她又回到了梅花樁上。

「頌荷師妹!」她旁邊的半大少年一聲驚呼,猛地拔劍出鞘,直劈孟驚鸞面門!

來勢兇險,一時間連孟驚鸞也怔住了——她原以為同台比武,不論輸贏,終歸是要手下留情的,不曾想那少年直接用了劍,說時遲那時快,蕭澈斷喝了一句,「來的好!」秀手飛速一翻,兩枚松子飛出,正沖男子面門,那男子受驚之下,只得停在一側。

然而好巧不巧地,他定腳的梅花樁偏偏中了機關,落了下去……

蕭澈哈哈大笑,一面磕了枚松子丟在口中,誰知她這一舉過於張揚,恰恰惹了眾怒,周圍的四個男人皆向她二人攻來。

孟驚鸞心中叫苦不迭:這個姑奶奶倒是出盡風頭,可是害慘了她了!若非萬不得已,她其實並不想將其盡數逼退,趕盡殺絕。畢竟大家以後可能是同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拼的你死我活?

然而她愈是退讓,才愈發覺敵手虎視眈眈。愈教人覺得軟弱好欺。好罷,既然勢已如此,刀劍之下見真招吧!

心思既定,拔劍出鞘,硬生生同那少年的刀拼了一記——誰知這少年看似黑瘦,力道竟大的驚人,她只覺經此一震,右臂頓時酥麻萬分,險些站不住了,然而緊跟著身後又是一道刀鋒逼來。

她眉頭一皺,忙下腰閃過,方才單腳立穩,又是是一道鎖鏈向她膝蓋而去,向上一扯,她整個人都被撂向空中!

幾乎是瞬息,孟驚鸞注意到襲擊自己的是一個瘦弱男人,只是身段極是靈活,形如鬼魅。一時間心思百轉,說不定……她的力氣更大一些呢?當下也是退無可退,她用力一扯縛在雙腿的鎖鏈,反握於手,那男人似乎萬不曾想到她會「空手接白刃」,也未料到一小小女子竟有著一股子蠻力,生生被她拽下了樁!而此刻的孟驚鸞將將落地,只得向他胸前又補了一腳,藉此為力復又躍起,落在了另一根梅花樁上。

又幾番,她累的氣喘吁吁,只覺整個人再邁動一步都難,腳下酸麻的很,再瞧瞧周圍倖存的人,也好不過哪裡去,饒是蕭澈也微微有些不支,汗水浸透大半衣衫,一張俊秀面龐透著緋紅。

她回首,粗略一看,剩餘的至少還有兩百餘人,密密匝匝。心中又是一沉:蕭鳴鳶說過,往年能留在蓬萊山的,絕不多於百人。如此便是說,他們這些個新人弟子中,還要篩下半數以上!

待那真人再次啟動機關時,她聽到耳畔眾人的慘呼。而自己腳下一空,她所在的梅花樁,倏然落了下去!

孟驚鸞急忙躍起,四下一掃,心涼大半——這留下的人個個膀大腰圓的,教她找誰打去?

「驚鸞這裡!」

蕭澈喝了一句,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將要落地的孟驚鸞,並騰出些許位置,教兩人同擠在了一根梅花樁上。

莫驚水心有餘悸,「多謝!」然而還不待她慶幸,身旁的一個壯漢的梅花樁落了下去,大抵自恃兩個都是小女子,居然舉著劍就向其劈來。

蕭澈怒道,「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兩個文弱的小女子,好不要臉!」也飛身上前與那壯漢戰了起來。

先才同蕭澈交過手的一眾男弟子皆擦汗:文弱…小女子……

論及平日,她自恃武功絕對高壯漢不止一星半點,只是適才的戰鬥已經損耗了太多精力,竟然在壯漢的凌厲攻勢中,漸處下風。

孟驚鸞看在眼裡,心中更急,也應了急中生智的話,她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適才那瘦弱男人的功法,遂解下腰間束帶,在那壯漢靠近梅花樁的時候,雙手一環一繞,纏住他脖頸,狠狠一收!

那壯漢驚呼著跌落梅花樁。

又這般勉強戰了一炷香時候,真人宣布留在木樁的人,通過試煉。兩人俱是喜不自勝,擊掌歡呼。

最後一場試煉為登台比武。她只覺整個人都緊張的微顫,握劍的劍柄儘是自己掌心濡濕的汗意。她很清楚,能堅持到這裡的,無不是群賢薈萃,而如今的自己幾乎精力耗盡,根本沒有把握,在這其中脫穎而出。

可是……可是只要勝了這一場,就可以留在蓬萊,拜師學藝,解身上魔障,甚至復仇雪恨。

她不能輸。這已是生死邊緣,她沒半分退路。

抬首望時,不論台上幾個維持秩序的真人,還是主座那一襲開壇道服的掌教岳秋禪,俱是面無表情,漠然俯瞰著台下紛紜弟子,彷彿萬事已然執掌之間。

擂台上,比武已然開始。只聽那掌燈弟子手執捲軸,平聲唱道,「岳闌珊對林弈。」

蕭澈雙手抱胸而立,她自是有七八分把握在心,也不似孟驚鸞那般緊張,聽到岳闌珊的名字,眼中微微一亮,「哼……這小娘皮竟打頭陣,無非是想出這風頭。只可惜了她的對手,要教我同她比才好呢。」

只見岳闌珊一個旋身飛出人群,輕鬆上了擂台,如逐梁飛燕,台下男弟子頓時喝彩連聲,而這驕傲少女不過微微一笑。

她的對手是一個瘦弱高挑的少年,兩人先是匆匆行了見面禮,便在石台上鬥了起來。

蕭澈一面嗑松子,一面同孟驚鸞悄聲指點道,「多日不見,想不到這岳闌珊的武功又精進不少啊,她所修行的根本不是我們統一傳授的劍法罷?我瞧著不大像。」

孟驚鸞眼見那一套劍法攻勢凌厲,卻也眼生,是她從未見過的,道,「人家姑姑何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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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君有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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