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緣滅

?「緣滅！」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在外界從未有人聽過，但是在青城山這兩年裏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兩年前，萬青將此人引入青城，收其為徒，傳其衣缽，所有人都看的出來，萬青對此人的細心程度，遠遠超過當年的萬謙。

然而，緣滅並不領情，雖拜其為師，但是遲遲不願居與絕情殿，反倒對那破敗的執劍閣有着特殊的好感，這讓萬青每次授藝不得不親自登門，當時幾乎令所有人都十分費解。

雖是如此，但是此人的實力之強，連很多青城長老都望塵莫及，上一次的仙劍大會，緊憑一招，就擊敗了常年位列榜首的歐陽少華，由此，奠定了青城年青一代第一人的地位，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萬青公然宣佈，此人將成為下一任的掌門。

時至今日，以有兩年多了，執劍閣清新麗雅，一掃之前的破敗，金色的宮殿之外，濃厚的法陣力量，緊緊的將這裏包裹着。

「緣滅！」葉子詩大喝道，手中法杖輕輕的點在虛空上，盪起一層層的漣漪，緩緩的穿透法陣。

「呼呼！」冷風飄過，法陣如迷霧，漸漸散開，露出裏面的情景，院中，一個白髮男子盤膝而坐，渾身靈氣逼發，宛若仙境中人，細看之下，在他的身側，一道道虛影自然形成，緩緩歸攏進體內。

「看來這鏡像術，你已經練至化境了！」葉子詩落入院中，淡淡的說道。

沒有答話，白髮男子沉靜優雅，修長的身軀下一股冷峻的氣質由體內自然而發，那端坐的姿態，彷彿是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他面色蒼白，唇齒間比起常人少了一似血色，一股陰冷之風，自其體表飄散而出。

「何必呢！」葉子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應該去看看他的！」

「去與不去，又有什麼關係呢？」緣滅睜開了雙眼，那一種淡漠，一種滄桑，彷彿看穿了浮沉中的一切。很難想像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居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些年，他待你不薄！」葉子詩淡淡的說道。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生死一念間，何必如此執著！」緣滅平靜的說道，「我去了，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可是他一直在等你啊！」葉子詩說道。

「我知道！」緣滅抬頭遙望着上方的絕情殿。

「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難道真是因為當年的事么？」葉子詩問道。

「死，未必是結局，相反它是另外一種開始，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懂！」緣滅漠然說道，「至於當年的事，袁起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有緣滅！」

「你真的變了很多！」葉子詩深深的看着緣滅，「看來當年穀仙所言不錯，那三千古結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修行千年，不及一刻頓悟！」緣滅站起身來，周身青光聚攏，一股冷風呼嘯而過，吹散他滿頭的白髮，那濃濃的仙資之下，藏匿的是一種拒人與外的身姿，「非是我變了，而是大道本就無情，欲成道，必先近道！」

「我看未必！上古大神，雖成道，但均保有人性，一如焚莫，可為蒼生誅天命，斬地煞，化凈水，護天下！」葉子詩緩緩說道，「大愛小愛，殊途同歸，不似你這般！」

「呵呵！」緣滅笑了笑，雙眼中含有一絲孤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十年了，我見識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有的時候我真的忘了我自己是誰，為什麼活着！以情御道雖是一條可行的路，但是太過不穩，容易墮入下乘！故此，無論是蓬萊，還是青城，都禁止弟子動情！」

「那是你對他人沒有信心？」葉子詩說道。

「或許吧！」緣滅的身影開始飄忽，緩緩往後山竹林中移去，葉子詩見狀，手中法杖輕點，也跟了上去。

無塵居，那原本破敗的竹屋，已然煥然一新，在其周圍，一個個竹竿圍成一個小小的院落，讓這裏顯得清新淡雅。前方那幽靜的小湖岸上，無聲無息間，兩道身影顯現在那裏。

「這裏是？」葉子詩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神色一動，想到了什麼。

「帶你見見老朋友！」緣滅大聲喊道，」龍兄，出來吧！」

「吼！」一聲吼叫，那原本幽綠的池水，開始翻滾，一隻龐大的古獸帶起傾盆巨浪，浮現而出，幽綠的雙眼，龍角蛇身，盤旋而出。

「龍蛇！」葉子詩並不奇怪，當年他還是小猴子的時候，雖不能動，但是與這龍蛇有過幾次照面，故此很是熟悉。

「呼！」龍蛇龐大面孔，湊上前來，很明顯他認出了葉子詩，顯得很平靜。

「當年蓬萊一場大火，多虧龍兄及時趕到，將我拖入地宮，我才不至於身死！」緣滅伸出右手，一道赤光閃爍，龍蛇的嘴巴快速張開，一柄赤紅色的寶劍發出陣陣嘶吼聲，落入緣滅手中。

「斷情劍！」葉子詩說道，緊接着他驚疑的看着緣滅，「難道說，你用了斷情劍！」

「萬般執念纏身，不若一劍斬之！一了百了！」緣滅很平靜，好似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好了！言歸正傳吧，說說如今的情形吧！」

「額！」葉子詩深深的看了一眼緣滅，「當年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自那以後，魔教就開始與蠻荒結盟，十年裏，陸續的狀大起來，而我青城門，雖然這些年也一直也在招收新弟子，但是有能力的少之又少！尤其是最近兩年，門中在外弟子與魔徒爭鬥，少有勝績！」

「萬聖呢？毒神呢？」緣滅問道。

「這倒不是個壞消息，魔教內部分化，萬聖所創的萬聖門，與毒神的五毒宗，矛盾重重，他們之間的爭鬥，着實是減緩了我們不少壓力！」葉子詩盯着緣滅，遲疑的說道，「但是！」

「但是萬青的死訊一入他們耳中，雙方必然聯合而攻！青城很快將會成為眾矢之地！」緣滅接上了葉子詩的話。

「不錯！」葉子詩點了點頭，「外界是如此，但是青城內部也有些分化，以執法長老蒼松為首，他們並不承認你做青城的下一任掌門人，這繼任大典，怕是會有些挫折！」

「掌門一職，我本就不在意，若是真有人有能力讓青城度過此劫，我必拱手相讓！」緣滅說道，「只是如果在亂下去，怕是人心潰散，不攻自破啊！」

「所以，你打算入主絕情殿了？」葉子詩說道。

緣滅點了點頭，深思了片刻，最終開口道：「這一戰，即是一場大劫，也是一個機會，若是我們勝出，便可一掃我正道的霧霾，讓那些魔教之人行事三思，不在如先前那般肆無忌憚。」

「你究竟到了什麼境界？」葉子詩問道，如此情形，還談勝出，着實令他驚訝。

「呵呵！」緣滅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周身青光浮現，在其對面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幻影浮現而出，與他四目相對。

「似我這般模樣，除了你和莫提以外，不知道當年之人還有誰會認得！」緣滅看着眼前的幻影，伸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面孔。

「那是蠻荒的容蠱，一但帶上，永遠無法脫下！」葉子詩開口道，「往日之容，怕是永不可現了！」

「隨我入絕情殿吧！」緣滅淡淡的說道，斷情劍栽着他快速往高空飛去。

「哎！是福是禍，難說啊！」葉子詩腳下一柄仙劍扶起，緊隨緣滅，往絕情殿飛去。

溟山，經過了十年，已經煥然一新，來來往往的魔徒已然不在掩飾，時不時的在山巔出沒，天空中，四靈氣息瀰漫，不得不說，這些年，魔教人才輩出，苦思冥想，終將這四靈法陣徹底的補齊了。

不老殿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門派，萬聖門。那裏氣息幽然，絲絲魔氣自洞口湧出，生生不息，十幾名魔徒把手著洞口，顯得格外的莊嚴。

大殿內，萬聖端坐在寶座之上，十年了，他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化，唯有那眉目之間，顯得更加深邃了，他一身黃金衣着，一股超然的氣息自體內發出，多年的爭鋒，讓他儼然成為一代霸主般的人物。

下方一名魔徒跪在那裏，稟告着什麼。

「萬青終於熬不住了！」沒有喜悅，萬聖走下台來，遙望着青城山的方向，淡淡的說道，「看來這青城，也熬不了幾天了！」

「門主！那我們是否現在就出發，滅掉青城門！」金牙老人開口道。

「不着急！」萬聖遲疑了一下，「我那位師兄心思細膩，不可不防，我修書一封給毒神，邀他共入青城！」

「師父，那些蠻荒之人該當如何！」寧徒說道。

「那就不必了，畢竟這是我們自家事，不便讓他們摻和！」萬聖說道.

」門主，大事不好了！」突然一個魔徒渾身是血，沖了進來，他一臉的恐懼，指著門外，空中喃喃的說道，「門主，他他他！」

「什麼事，吞吞吐吐的！」萬聖不滿的說道。

「小...小...姐...回來了！」那名魔徒說道。

「什麼！」萬聖平靜的面孔，突然露出一股喜色，急忙走下寶座，化成一股陰風，往洞外衝去。

洞外，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鋪面而來，無數殘屍碎骨，陳列在那裏，顯得異常的恐怖.

「鬼呀！」僅剩的那一名魔徒，眼光渙散，儼然已經瘋了！

滿地的屍體，讓萬聖皺起了眉頭，大批人馬緊隨其後，眼望着前方，那裏一個女子頭戴斗笠，纖瘦的身軀淋淋發抖，死死的抱住一個渾身充滿魔氣的青年男子。

「婷兒！」萬聖大步上前。

「不要過來！」萬婷快速回退，匆忙中，頭上的斗笠掉了下來，露出她的驚慌失措的面孔。

「婷兒，他是誰啊！「萬聖疑問道。

「別動！」萬婷依然很驚慌著，看後方那個男子，美麗的雙眼，流出一行清淚，「袁大哥，別怕，沒事的，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嗚！」男子回眸，陰冷的盯着眾人，一股濃厚的殺意漸漸的散發出來。

「袁起！」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們！不要散發殺氣！」萬婷大聲喊道.

「全部退下！」萬聖命眾人後撤，斂去殺意。

「袁大哥！別怕，沒人會傷害你的！」萬婷柔聲安慰著，在他的安慰他，袁起身上的魔氣緩緩消散，露出原本的形體，整個人也平靜了下來。

「滴！滴！」袁起手中，一柄九色的寶劍上，鮮血一滴滴的滴落.

「溟皇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