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骨子裡的罪惡

出人意料的是，李牧雲並沒有理會萍萍的要挾，他拿起另外一個空酒杯，倒了一點果汁進去，然後主動和劉曉梅碰了一下杯，若有其事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喝酒。」

李牧雲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道：「每天我要思考很多問題，我不希望被酒精影響到我思考問題的能力。」

劉曉梅並沒有生氣，反而嬌笑起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男生，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言畢之後，一仰脖子，杯中的紅酒被她一飲而盡，然後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李牧雲的眼睛，這目光如此火辣而肆無忌憚，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李牧雲有意的迴避著劉曉梅的目光，側過了臉，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萍萍感覺自己似乎對李牧雲沒有什麼約束力，她原以為憑藉著之前她對李牧雲的施恩，會讓李牧雲聽命與她，可是之前的約定彷彿被李牧雲單方面撕毀了，她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言而無信，空頭支票開的不錯。」

「是的，我答應過你要幫你做三件事，並不意味著這些小事我也要聽命於你，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李牧雲一句散文詩脫口而出。

「噗，你逗死我算了，我以為你就是個板著個酷臉的裝X男呢。」萍萍笑了起來，她偷偷的扯了扯李牧雲的衣角，小聲說道：「你跟我來。」

沒等李牧雲回應，萍萍先行離開了，李牧雲呆了一下，也很快隨著萍萍得腳步而去，劉曉梅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表情一瞬間忽然變得冷若冰霜，並陷入了沉思之中。

兩人一前一後，李牧雲在後面緊緊的跟著她，發現他們正在慢慢的走出堡壘，空氣逐漸變得發冷。

堡壘門口仍舊有兩名守衛站在那裡，宛若木塑一般，只是換了人，萍萍從他們身邊掠過的時候，兩名守衛恭敬的沖她敬了個禮。

很快，兩人就站到了堡壘前的空地上，保護罩外面的大雪仍舊在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李牧雲向著四周望了望，整個基地全部被暴雪裹住了，再也瞧不到外面的情況。

「敢不敢陪我出去看雪？」萍萍嬉笑道。

「這是第一個要求嗎？」李牧雲問道。

「好吧，是的，第一個要求，我救了你們這麼多人，你對我一絲感激都沒有嗎？無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要和我談條件。」萍萍不滿的說。

「因為當時你幫助我的時候，也是和我談了條件的。」

「你真行，算你贏了，那我們走吧。」

兩人慢慢的走到保護罩的邊緣，萍萍把自己白玉般的手掌從裡面伸到了保護罩的外面，過了幾秒鐘，又抽了回來，上面已經落了一層積雪，晶瑩剔透。

萍萍沒有吭聲，她率先穿過了防護罩，然後站在防護罩外面又把手伸了進來，抓住了李牧雲的右手，摩挲了半天之後，並把他拉了出來，李牧雲沒有拒絕，他順從的走了出來。

兩人就這樣站在防護罩的外面，身上瞬間就落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宛如兩個堆砌的雪人，萍萍仍舊拉著李牧雲的手不鬆開，拽著他往前行走，這樣走了大約五十米，一棟小屋出現在他們面前。

由於小屋建造在陡峭的石岩上，小木門並沒有被大雪封堵，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

屋子裡面非常簡陋，有一個陳舊不堪的土灶台，一些柴火堆在小屋的角落裡，除此之外，並無它物。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在聖山上怎麼會有這麼古老的東西，你大概沒見過土灶台吧？」萍萍望著李牧雲說道。

「我只在書里看到過，在22世紀的時候，農村幾乎消失了，當然土灶台這些東西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所有的人都搬到了大城市裡來，其餘原來人類居住的地方，慢慢的變成了森林，地球上所有的人類都集中居住在幾十個超級城市裡，但是也因為太過於密集的居住環境，核爆炸來臨的時候，被一鍋端了，真正能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李牧雲談論任何事情彷彿都會聯想到核爆炸，總是繞不過這個坎，當然任誰也不會忘記這件改變了人類歷史的大事件，他頓了頓又說：」你用過這種東西？「

「是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生活在大城市裡，我的父親是一名生物學家，母親是一名地理學家，他們不喜歡呆在人多的地方，說人多的地方太嘈雜，什麼事也做不了，由於他們的職業的特性，大自然才是他們的工作場所，然後父親帶著我們偷偷的離開了城市，找到了一個距離城市不太遠的森林裡居住了起來，母親因為工作的原因，她會爬很多山，經常不在家裡，每個月偶爾能回來一兩天，有時候半年都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有一天，父親接到一個電話，說母親在爬山的時候，遇到了山崩，從此她再也沒有回來過，我靠著一台電腦度過了自己的童年，並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在這土灶台上燒水做飯，父親整日里和那些植物動物打交道，很少關心我，直到有一天夜裡，他偷偷的爬上了我的床，從此之後，我的世界就崩塌了，變得暗無天日，這樣的日子過了大約兩年，一群罪犯路過這裡，他們殺掉了父親，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也沒有一絲難過，並隱隱感到有些快慰，他們讓我燒水做飯，並在夜裡輪流的爬到我的床上來，這些事情之前我都經歷過了，並沒有感覺到更加的糟糕，我記得他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好像是『這種原始和罪惡的感覺真他么的爽啊！』，後來我被探險者發現並報了警，這群罪犯一個也沒有逃成，全部被當場擊斃了，我記得當時我發瘋了一樣，拿著菜刀沖著他們的屍體猛砍一氣，再到後來我就離開了這個地獄般的地方，被送到了一所學校里，在那裡我成績很差，又不怎麼說話，被幾乎所有的人冷落，只有語文老師對我特別好，然後在我十四歲那年，核爆炸來臨了，他在救我們的時候，也死掉了。「

這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在萍萍得嘴裡娓娓道來，似乎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她是那樣的冷靜平淡，令人不敢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這個如此美麗動人的姑娘身上。

「所以，你看，人類，其實有時候和禽獸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受了教化，把自己的陰暗面隱藏了起來，當為所欲為的行為沒有代價的時候，一切醜陋和罪惡就會全部爆發出來。」

「後來，我幸運的活了下來，然後遇到了另外一個父親，他把我救到了聖山上，這樣過了幾年，我駕駛飛碟又回到了那個我曾經居住過的森林裡，那裡就像地獄一樣，讓我不忍目睹，一看到那些木屋，我的腦袋就像爆炸了一樣，我馬上又逃開了，我央求父親把我的那段記憶片段轉移了出來，放到了大腦記憶庫最角落的位置，如果我不主動開啟，這件事情就不會在我的大腦里浮現，再到後來，我嘗試著去恢復那段記憶，因為腦子裡有那麼幾年是空白的的感覺不是太好，然後我慢慢的發現這好像變成了別人的記憶，那些罪惡和獸性彷彿與我無關，我還是當初那個靠著一台電腦學習和打遊戲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於是我又回到了那個地方，把土灶台整個的搬了過來，並在這裡建了這個木屋，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跑到這裡來，點點火，燒燒水，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又被忘的一乾二淨了，但是對於人類我是不再抱什麼希望了，無論新人類還是舊人類，骨子裡都充滿了罪惡，這是生而俱來的本性。「

李牧雲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聆聽著，在這一刻，他覺得還是不要發表任何意見的好。

萍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心情也很難再開心的起來，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走到土灶台那裡，往灶膛口裡塞了一些柴禾，然後拿起灶台上面的一盒火柴，劃了幾下，「刺」的一聲，火柴被點燃了，萍萍非常熟練的把拿著火柴的手伸到灶膛里，不斷的撩著那些柴禾，漸漸的一陣細煙飄了起來，柴禾被點著了，熊熊燃燒起來。

「你去門外面點弄點積雪回來，我們燒點水喝。」萍萍吩咐著。

李牧雲很快抱了一大堆積雪回來，這些積雪落到鐵鍋里，瞬間就融化掉了，李牧雲感覺到水還是有點少，於是又往返多抱了幾次。

這個小木屋非常小，隨著萍萍不斷的往灶膛里添加著柴禾，整個房間里很快的暖和起來，萍萍之前喝了不少紅酒，這會又被灶膛里的火苗撩的愈加燥熱，白皙的臉蛋變得紅通通的，鼻翼和眉宇間有幾滴汗珠來回滾動著，像是秋高氣爽的季節，熟透了的蘋果剛經歷過雨水的沖刷，在秋陽的照耀下，嬌嫩欲滴。

「第二件事情已經完成了。」李牧雲面無表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