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見鬼了
我們鎮子就叫做「吳家屯」，整個鎮上的人本地人都姓吳。
「爺…爺…那什麼，你快過來呀，哎媽呀，鬼呀……」我很想幾步竄到爺爺跟前，可這雙腳不爭氣的成了軟腿蝦，牙齒上下不停「嘚嘚嘚」的碰撞著。
大白天的見了鬼，本就讓我丟了三魂丟了七魄，更恐怖的是，陪我長了二十多年的爺爺竟然看着吳老二的方向，一臉開心的對我說，「你真看見吳老二了？」
不是，這…這什麼意思？敢情這老頭兒一直都知道屋子裏飄着個沒腿的吳老二？不然他怎麼知道我看見的鬼就是吳老二呢？原來這老頭兒還真不是忽悠人的神棍，這都能看見鬼了呀。
「那啥，爺，你……是人是鬼呀。」哎媽呀，誰讓我就沒有個媽能讓依靠一下呢？我勒個去，褲襠里已經濕漉漉了。
爺爺丟下手裏還沒扎完的花圈屁顛屁顛的去打開了燈，眼前有了亮光，吳老二終於從我眼前消失，卻迎來爺爺那鄙夷的小眼神兒。
「你他娘的就這點膽量？出門別說是我老吳的孫子。咦？這還嚇尿了？真他娘不夠丟人的。」他看着我的褲襠一陣哼哼。
「不是，爺，你真能看見那些東西，要不說您老人家真有兩把刷子呢……」扶著牆根兒終於站直了腰身，可雙腿還是有點打擺子，趁著這會兒看不見那隻鬼想拍拍這老頭兒的馬屁，可話還沒說完……
「吳老二你離我孫子遠點，太近了折他陽壽。不就是想要幾錠元寶嘛，今晚就給你燒去，去去去，趕緊走吧。」爺爺揮着他的大拳頭沖我身後一陣哇哇。
啥？吳老二還沒走，就在我身後？媽呀，我這小心臟是真受不了了，褲子都尿了，下次該……得，趁著還沒拉屎，暈吧。
其實也真是嚇得夠嗆，我兩眼一閉不醒人事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躺在店裏的那個小床上慢慢的睜開一道縫兒，將小店四周薩摩了一圈，沒見吳老二，只有爺爺埋頭一昝一昝地扎著花圈。
「醒了？趕緊起來，隔壁壽衣店要兩個花圈送過去。」
隔壁那孫子？對了，提起他我倒是想起來了，丫的簡直就是個喪門星啊，怎麼他一來我就見鬼了？
咦？不對呀，突然想起那孫子後來看上去像是在盯着我看說了句「大白天見鬼了」，。敢情他其實是看見吳老二了？這是遇上了同行呀。
「爺，隔壁那孫子也能看見鬼，真的。」我差點都伸出三個手指頭對天發誓了。咱們這小鎮子本來就不大，別來了個搶飯碗的。爺爺成天說我是雪天裏迎來的娘娘命，可這都眼見快24整歲了，也沒見我有啥特長，咱們爺倆可就指著這個小店過活了。
老頭兒抬頭看了看我，又是一陣鄙夷的小眼神兒。
得，當我沒說。
「爺，改天帶我去夫子廟燒燒香，拜拜佛吧。」想起之前被鬼嚇尿了褲子，我一陣汗顏。老吳家是幹啥的？驅鬼趕邪的陰陽師呀，被個鬼嚇尿了褲子，說出去砸自己招牌。
我生活的這個小鎮子就是個大農村，而我其實也特別嚮往城市的生活。嘿嘿，因為那裏的女生都會穿裙子，裙子下面就是滑溜溜的大白腿，賊養眼。奈何家裏窮，別說住在城市裏了，就算是去趟遠道兒的車費都能讓這老頭兒心疼大半天。
好在每年的七月十五老頭兒都會帶我去千里之外秦淮河邊上的夫子廟裏燒香拜佛。別看他平時老沒正經的，可是一進夫子廟就特別的虔誠，跪在地上嘴裏嘀嘀咕咕的能說上老半天話。
誰知，我一說要去夫子廟燒燒香去去晦氣，這老頭兒卻詭異的一笑，「好孫子，你知道我每年帶你去廟裏燒香都為了啥？」
「為啥？」看着這老頭滿臉的褶子都快笑到一起了，連那雙小三角眼都快眯成一道縫兒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老頭兒沒憋啥好屁。
老頭說，「燒香拜佛求你能早日見鬼，嘿嘿，嘿嘿嘿……」艾瑪，老頭兒笑得那叫一個瘮呀。
「老頭兒你沒事吧？我可是你親孫子。」我懷疑，弄不好其實我就是他從哪個亂葬崗子給撿回來的。
爺爺聽我這麼一說停下了手裏的活計，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袋。就為這旱煙袋我都不知道說了他多少回。咱這店裏全是紙質的物件，稍微弄上點煙星子就能燒了整條街。
「走，穿好褲子，咱倆一起去串個門兒。」爺爺站起身來，朝鞋底使勁卡了卡煙袋鍋子裏的余灰。
我知道，他是想過去隔壁探探情況，可剛想起身就聽見有人敲門。「一大早的誰呀？」我一邊提溜褲子，一邊不耐煩的去伸手開門。
「呀，變態。」我這剛開了個門縫兒，就冷不丁被罵了一句，聽聲音就是昨天隔壁那個小兔崽子。
昨天的賬還沒算清楚呢，今天又來上門挑釁？我呼啦一下兩手拉開門，卻忘了褲子還沒提好。緊接着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啊…媽，你看他真不要臉。」說完，躲到了他媽媽的身後面。
我真他娘的……不就掉褲子了嘛，都是大男人矯情個什麼勁兒？再看看站在台階上的那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美婦，雖被歲月侵襲了臉龐，卻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大美女。
得，還是先提上褲子。這不還有幾天過生日嘛，老頭兒早早就給我備好了紅褲衩，現在這形象確實有些辣眼睛。
門口的喧鬧把老頭兒也引過來了。
老頭兒個矮就到我肩膀，踮着腳尖，抻著脖子看見門口站的人，一把把我巴拉到一邊兒去，「呦，這不是隔壁的大妹子，快進屋，進屋坐會兒。」
我一陣兒汗就發出來了。
這老頭兒就是不長記性，昨天都沒碰過面，他怎麼知道是隔壁的大妹子？擺明了偷窺人家來着。以前隔壁還是服裝店的時候老頭兒就經常愛扒著門板偷看人家隔壁的小倆口乾那事，牆上那洞在哪我都知道。
「是吳家大叔嗎？聽說您可是這鎮子上有名的活神仙。」女人在爺爺熱情的招呼下，拉着身後的小兔崽子就進了屋子。
她說話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江南女子的秀氣，說話不卑不亢，聲調、語氣都正合適。
爺爺一聽有人這麼來恭維自己，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嘿嘿，有名不敢說，不過紅白喜事哪樣我老頭子也都懂點。」
女人一聽這話，趕緊拉着身後的男孩兒就跪了下去，「吳家大叔實話和您說吧，咱娘們根本不是來鎮子上開店，是來請您救命的。」女人這麼一跪，嚇楞了我和老頭兒。
這話怎麼說的？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女人繼續說，「我知道您的規矩，除了這吳家屯鎮上的蹊蹺事兒，您從不接外面的活兒。可我這孩子…唉。想來想去，我就尋思要不就到這街上租套門店，這樣我們也算是鎮子上的人了不是？」說到這裏，女人開始抹淚，身後的男孩兒卻仰頭一臉的倔強。
爺爺趕緊上前攙扶起眼前的女人，「能想到這步也算你有心了，說說吧，這孩子咋啦？」爺爺又掏出了煙袋鍋子，在外人面前他從不喝酒。
女人可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錦盒，打開之後，裏面竟然盛着一顆顆近似棉花狀的圓形物體，晶瑩剔透，在昏暗的屋子裏散發出詭異的藍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