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與自己對話
?如果此時有人能夠看到君慎獨的話,會發現他的表情露出了難以言表痛苦,臉上那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就像是在下雨一樣不停地滴在被子上,而君慎獨的身上早已完全被汗水所包圍……
就在君慎獨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煎熬的時候,他的母親蘇雪雁正向著君慎獨所在的小院里走來。
在小院外面守著的侍從們遠遠地看到蘇雪雁一行人向這裡走過來,知道是夫人來看自家大少爺的,趕忙小跑了過去行了個禮喊了聲『夫人』。
蘇雪雁看到幾人,很好奇他們怎麼在小院外面,便差身邊的侍女過去,把他們領到近前,問道:「『長公子』在幹什麼呢?你們幾個怎麼在院外面待著?」
其中一個地位較高侍從說道:「夫人,獨少爺正在屋中修習功法。珏姑娘讓我們不要打擾長公子,君凱、君寧和君子敏三位侍衛和珏姑娘守在院里。我等出來,是為防止有人來打擾到長公子。」
蘇雪雁聽到他這麼說,臉上也露出了一些高興的表情說道:「這小子總算是能安安靜靜地給我待在屋裡了,也讓我少操點心。嗯,你們幾個也是有心了。」
幾人聽到蘇雪雁這麼說趕忙彎下腰說道:「我等豈敢當夫人如此誇獎,這些都是我等的職責。是我們的本分。」
「好了……不管是有心也好職責也罷,本分這東西也是見仁見智的,你們做了,代表你們對於自己的工作很盡職,也證明君府沒虧了你們。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說著蘇雪雁便在一名侍從的帶領下走進了君慎獨的小院里,這時正守在小院之中的侍衛護衛們看到蘇雪雁進來趕忙行禮便要喊一聲「夫人」,卻被蘇雪雁制止,示意他們不要打擾君慎獨。
進入小院,蘇雪雁走到小院中的小亭子里坐了下來。
蘇雪雁看向那名被她安排到君慎獨這兒的侍女,示意她過來,打算向她了解君慎獨的情況。
被蘇雪雁安派來照顧君慎獨的侍女叫作蘇珏,她並不是君府的侍女,而是雲天帝國皇室派過來從小跟在蘇雪雁身邊長大的貼身侍女。
蘇雪雁很喜歡她,蘇珏還小的時候,蘇雪雁便時常將小蘇珏待在身邊,有時也會指點她一些修行之事,所以蘇珏本身也是個有些實力的修行者,在和蘇雪雁說明屋內君慎獨的情況時,也可以說的比較清楚。
蘇雪雁聽著蘇珏介紹著君慎獨的情況,當她聽到君慎獨正在修習的功法是《寒香九天訣》的時候,蘇雪雁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的神情。
《寒香九天訣》是作為整個家族都世代為將的將門世家——周家的唯一的一部功法,既然如此那麼它就一定要符合周家的需要,就像是之前說過『強體技』、『生玄技』。
但是這樣一部功法自然不可能只有這兩個特點。
作為世代為將,周家的每一個人在還很小的時候就要明白戰場之上殘酷,以防止他們在兩軍陣前出現怯戰的情況,所以在平常的一些細節上就要對每一個人進行最嚴苛的意志力的考驗,而在功法中加入一些會在心理上影響修行者的東西,以此來磨練他們的意志力這種事也是非常正常的了。
只是雖然說起來很簡單,可是在周家,這種修鍊在第一次的時候,也是要有一個實力不錯的人在一旁陪同的,為的,就是防止出現意外,對修行者造成一些不能挽回的傷害。
蘇雪雁還記得自己的一個姑姑就是下嫁到周家的,又一次省親回來的售後跟自己說過這些方面的一些事。
其中就說過她在周家的時候,親眼所見周家人在第一次修習《寒香九天訣》的入門時,所經歷的那種痛苦,雖然蘇雪雁沒有真正得見過但依然對自己姑姑那時說的樣子記憶猶新。
聽到蘇珏的描述,再根據自己所了解的,蘇雪雁可以大致推算出君慎獨目前的情況,這情況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蘇珏是從小跟在蘇雪雁身邊的侍女,對於蘇雪雁臉色的變化,很輕易的就能發覺,她小心翼翼看向蘇雪雁問道:「公主,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么?」
蘇雪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說道:「珏兒,你可能不知道,這《寒香九天訣》可不是這麼好修鍊的,別看這小子現在只是修習,若是一個不注意,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聽到蘇雪雁這麼說,蘇珏很是緊張,說道:「公主,那獨少爺他豈不是……」
蘇雪雁擺了擺手,「這倒是不用緊張,想來這也才剛開始,還不至於。」
說著蘇雪雁思考了一下,站起來說道:「這樣吧,珏兒,你跟我進屋看看什麼情況。」
當蘇雪雁和蘇珏走到屋門口的時候,蘇雪雁停了一下,說道:「君凱、君寧、子敏。」
三名侍衛走上前來,「夫人!」
蘇雪雁並沒轉過身來,而是轉過頭側著頭說道:「你們帶著長公子的侍從們守在小院里,你們三人親自守在門口,如果長公子有什麼情況,你們三人立刻進來。」
叫君凱的侍衛彎腰答道:「是,夫人。」
布置完一切后,蘇雪雁急忙走進兒子的屋中。
這不進去還好一進去,蘇雪雁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君慎獨的神情是非常的痛苦。
看到君慎獨這個樣子,蘇雪雁就知道兒子修鍊到了遇到這種考驗。
說起來蘇雪雁也是夠膽大的,明知道現在自己兒子君慎獨所面臨的困難,卻並沒有立刻上去把君慎獨從空靈的狀態中給拉出來。
並不是說君慎獨不是她親兒子,也不是她蘇雪雁心狠不管自個兒的兒子。
蘇雪雁站在一旁觀察著君慎獨的情況,她知道如果君慎獨被《寒香九天訣》的負面因素所傷後果將無法想象,而且這種負面因素會因為修習者本人實力潛力的強大變得影響更深也就是對心理的打擊更大,這時是一定要有人在一旁及時喚醒正在空靈狀態的修習者。
但是蘇雪雁卻仍然想賭一賭,就賭君慎獨能夠多撐一會兒。
按理說作為一個母親,尤其蘇雪雁又這麼心疼這個寶貝兒子她應該不會有這種舉動的,因為機會沒有哪個母親會拿自己兒子的未來來賭。
可是蘇雪雁就這麼做了,至於原因,很也簡單——這是對心理的一次折磨和考驗,但同樣也是一次對意志力磨鍊。
周家的很多著名的將軍們無一不是在這種時候都在頑強堅持並磨鍊出極為堅強的意志的人,所以只要君慎獨能夠多撐一會兒,撐過了這個坎,那麼對他的今後會產生巨大的幫助。
在這一點上,蘇雪雁意外的顯得非常理智,不停地控制著自己雙腿沒有立刻上前喚醒還在空靈的君慎獨,而是在一旁仔細的觀察這君慎獨的情況。
這時的君慎獨還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在屋中了,現在的他在自己的腦海意識之中,和恐懼相對抗,尤其是之前另一個『自己』所說的那些東西,不可避免的使他的心神受到影響。
一個意識取代掉另一個意識,這東西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如果是正在親身經歷的話,這就絕對不是什麼值得好奇的事了。
沒有人想要不明不白的死掉,同理,誰也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所謂的『另一個自己』所取代並徹底的消失。
說實話,沒有什麼恐懼會比消失更可怕了,要知道這可是徹底的消失。
慢慢地,恐懼開始出現在他的思想之中,君慎獨甚至能夠明顯的發覺自己正在暴躁起來,不僅是精神上的痛苦,周身的經脈還在一根一根的被扯斷,這痛苦絲毫不亞於他在精神上所遭受的差。
「為什麼?」君慎獨對自己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另一個『君慎獨』的聲音。
「好痛苦。」
「那就解脫吧。」
「我不想……」
「為什麼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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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句接著一句的,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摺磨使得君慎獨一度處於崩潰的邊緣,這時的君慎獨沒有再說什麼,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很奇怪,另一個他也安靜了下來,在這極度安靜的時候。
就這樣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也安靜了很久很久……
突然,君慎獨像是想到了什麼,在自己的腦海意識之中,對著那看不見的另一個『自己』說道:「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和君慎獨所預想的一樣,那個聲音響了起來,「說什麼呢?你應該很清楚了吧?你我之間,兩個意識只能存在一個。」
「是嗎?就一定只能是存在一個么?」
「你這是什麼意思?」
正處在意識之中的君慎獨笑了,雖然在外面的世界之中看到的君慎獨依然是一臉痛苦的表情,但是現在的他的確是在笑。
「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都不會找到一個好的理由來欺騙我,不,是我自己都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來欺騙我自己,現在想想,我似乎並沒有這麼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