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棄城
下邳城,硝煙裊裊。
因為趙雲的沖陣,曹軍攻城無功而返,下邳城終於贏得了守城戰的勝利。
當然,也僅僅是今天。
可以預見,明日曹軍攻城,必然更加猛烈。
而下邳城的守軍,已然不多了。
城破,是遲早的,也是必然的。
將士們都很疲累,許多人直接躺在城牆上,合著血水就那麼休息著。糜竺正組織著城中百姓,清理屍體,照顧傷兵,並送來飯食。
城門樓上,趙雲渾身脫得只剩一條鼻犢褲,有醫者正在為他處理傷口。
單騎沖陣,以一己之力,撼動曹操中軍和后軍數萬兵馬,說起來很牛逼,也很有氣勢,其實是拿著小命在拼殺,稍有不慎,造就的就不是天下無敵的傳說,而是傻逼的衝動。
好在,趙雲還是做到了。
今日之後,他常山趙子龍,就是無敵的傳說。
就連關羽、張飛,此前都覺得趙雲的實力,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間,甚至還有所不如。這時他們心中的對比,卻是想著自己能不能戰得過趙雲。
這是一個心態問題。
武者實力再強,面對數萬大軍,能不能有勇氣單挑之,這就是區分武者天下無敵與否的標準。虎牢關下,呂布一人便將十八路諸侯堵住關外,這就是天下無敵的氣勢;今日下邳城下,趙子龍一人就衝擊數萬曹軍,使得曹操都不得不狼狽而逃,這也是天下無敵的勇氣。
捫心自問,關羽和張飛二人,目前還欠缺這等勇氣。
不是他們做不到,而是時機未到。
話說,趙雲今天入城的時候,還差一點就被人背後射殺的呢。
當時,圍在城牆處的曹軍還很多,趙雲自然不可能從城門處進城。
斬殺了擋路的曹軍若干之後,趙雲靠近了城牆,然後直接起跳,中途插了兩桿長槍在城牆上借力,趙雲就這麼三兩步跳上了城牆。
下邳城只有不到三長高,凝罡境武者輕輕鬆鬆就能跳上去的。
然而,在趙雲跳上城牆的過程中,後面追殺的曹軍有人覺得能撿漏,調動了幾架床弩,瞄著起跳的趙雲就是一陣攢射。當時,趙雲身在空中,躲都沒處躲,也無法格擋的。
幸好關羽及時出手,一刀就斬落了所有的弩箭,趙雲這才得以跳上城牆。
……
「子龍,好樣的!」
待趙雲身上的傷口處理罷,張飛湊過去羨慕道。
張飛的實力,其實不弱於趙子龍的,只是欠缺一個時機,一個單挑千軍萬馬的時機罷了。而今天,趙子龍就抓住這個時機,一戰成名。
可以預見,今日之後,天下必將流傳著屬於趙子龍的傳說。
「不錯,今日曹操退軍,全仗子龍神勇無敵!」劉備也笑道。
當然,劉備此時是苦中作樂的笑。
雖然,今日攻城,曹操半途而廢,但明日呢?
依仗凝罡境武者沖陣,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何況今日過後,曹操必定針對這種情況有所準備。
「主公,趙雲有負主公重託,未能請來孔明先生。」
見到主公,趙雲趕有點慚愧的稟告道。
「怎麼,諸葛孔明當初的承諾是放屁不成?」關羽摸著鬍鬚,不爽質問著。
劉備雖然沒問,卻也有點不爽的意思。你諸葛亮當初可是承諾過的,咱老劉逃出許昌之後,只要前去隆中請你出山,你諸葛亮就會出山相助,今日怎麼就能反悔呢?
趙雲苦笑:「當日,末將見到孔明先生時,先生只說時機未到。」
聞言,張飛都有點炸刺了。
「什麼時機未到?」
「難不成真要咱們投靠袁紹之後,才是所謂的時機到了么?」
有些話,劉備不好問出口,但張飛和關羽二人,可不會顧及這些。
趙雲道:「孔明先生沒有說原。不過,先生的好友龐士元,他卻說出原因來。龐士元說,主公雖奪得徐州,卻守不住徐州。不等孔明先生出山,主公就會被曹操擊敗。」
這是趙雲自己總結的。
龐統當時所說,肯定不是這樣的,但龐統話中的意思,可不就是這樣的么?
關羽和張飛面面相覷,心中震驚,也有一點點的害怕。
劉備心中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劉備躊躇滿志,奪回徐州準備與曹**磕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龐士元,還有諸葛孔明,居然就算定了他劉備會敗,而且還是速敗。果不其然,趙子龍還沒有回來呢,沛城和徐州城相繼陷落。然後,今日若不是趙子龍,這下邳城只怕也早就陷落了。
「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劉備此刻,只想到了這麼一句話。
這一刻,劉關張三弟,終於見識到謀士的「力量」!
……
良久,關羽問道:「那龐士元是何人?」
能輕鬆斷言成敗,由不得關羽不好奇,當然,關羽更多的還是戒心。那什麼龐士元有這等大才,豈不是輕輕鬆鬆就能挖個坑,將他們三兄弟給埋嘍?
趙雲想了想,回道:「孔明先生說,『卧龍鳳雛,得一便可安天下』。而那位龐士元,就是鳳雛,是孔明先生的好友。」
卧龍鳳雛,得一便可安天下?
就連關羽和張飛,這時也不覺得是吹牛皮。
枯坐草廬,笑論成敗,一言就斷定了他劉備的敗局,怎麼可能是吹牛皮?
劉備在城門樓中踱來踱去,有些悔恨:「可恨,可惜,幾乎錯失了兩位大賢!」
「不行,我得親自前去隆中,請孔明先生,還有那位鳳雛,出山相助!」
站定之後,劉備堅定說道。
說著,劉備似乎都準備下城,這就前往隆中似的。
「大哥,真的要親自前往隆中么?」關羽攔住問道。
劉備回頭問道:「二弟,三弟,你們覺得,孔明先生比之陳登如何?」
「十倍,百倍過之!」關羽回道。
劉備笑道:「陳登隨手布局,都能讓咱們九死一生。若能請得孔明和龐士元相助,何愁大漢不能中興,咱們又何必像如今這般,被曹操追殺得上天入地的?」
張飛卻囁嚅道:「可是,可是,子龍剛才不是說過么,孔明先生說他出山時機未到。」
劉備搖頭:「不是時機未到,而是咱們禮節有虧。」
「真正的大賢,人主不親至,豈能請得動?」
「譬如文王請姜尚,秦王請商鞅,高祖邀韓信,哪一個不是親臨,才請得動這些大賢的?」
趙雲這時贊道:「主公親自去請,想必孔明先生就不好推脫了。」
「只是,下邳城又該怎麼辦?」
下邳城怎麼該如何安頓?
劉備這時還真沒有想過。
不過,既然都要親自前往隆中了,這即將告破的下邳城,丟給曹操又何妨?
「今夜,咱們就打點好行囊,不要糧草,只帶嫡系兵馬和家眷出城,直奔隆中,這下邳小成,就扔給曹操去吧!」劉備決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