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刺殺

第二十五章 刺殺

西亳。

王宮中如今竟然沒有了大王。

如今這裡的主人是兩個女人。

「莘王妃,你的伊摯對你不錯啊。把你的孫子竟然給放到桐宮陪伴先王了!」有妊氏不無揶揄的對莘王女說。

桐宮。

太甲散步在湯王墳前,行來走去心情更差了。

夜晚來臨,妃子宮女都不在身邊,只有幾個老弱奴隸,幾個伊摯派來的貞人,教太甲研習成湯的典刑。

「什麼人?「

窗外一個人影。

窗外人已經推門而入,看身形依稀是個女子。

「太甲,你要在這待上一輩子嗎?」

「母妃會接朕回去的!」

「難道你還不明白,這才是你的厚父要的!權力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最欲罷不能的!他如今得到了天下怎會輕易的還給你。你的祖母也已經要嫁給你的厚父了!」

「你說什麼?厚父難道會謀逆?」

「他還用謀逆嗎?!」

「如今天下本來就在他手中,如今只要不放你回去,以後大商就姓伊了。或這大商就叫大莘了,哈哈哈~」女子笑了起來!

太甲蹭的跳到女子面前,「你難道不是大商的人,你就那麼想看到大商滅亡?!」太甲雙目放出火來,雙拳緊握,指頭的關節嘎嘣嘎嘣的響著,在這暗夜裡太甲如同一頭猛獸,隨時可以吞噬掉面前這個女子。

「你對我凶有什麼用,我要不是想幫你,我來你這裡做什麼?!」

「哦,你有辦法讓我回去?」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女子冷冷地說。

「你又來挖苦朕,這不是厚父經常給朕勸諫的那幾句嗎?」太甲有點失望了。

「你好好體會這幾句話的意思吧?否則你就一輩子在這桐宮幽禁著吧!」女子消失在黑夜中。

太甲對著油燈發了半天呆,想著女子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三天之後,再走出的房間的時候似乎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不再暴躁和憤怒。

就如同一個閉門讀書的人,此時服侍太甲的幾位老臣過來拜見太甲。

太甲對幾位老臣說。

「先王為天子,真也謹慎。他有拯生民於塗炭,取天下若反掌。得了天下如何不要?為天子且再三推讓,不得已乃踐天位。

若似朕懲不守法度,漫道眾諸侯推讓他為天子,且個個像伊摯一般把朕放逐了。

這還是朕從前所作的事不是,所以將我謫來桐宮,不過要朕取法先王,厚父定然依舊把朕當先王一樣輔佐。

先王言的是仁言,行的是仁政。朕今須處仁遷義,再莫如前不循仁義了。」

太甲自怨自艾一番,回至桐宮,將伊摯所作《伊訓》、《肆命》、《徂后》等奏書仔細研讀揣摩,為之法度惟謹。

桐宮的人見太甲如此翻然改悟,悄悄稟告伊摯。

「嗣王近日大不如前。」來人報知伊摯。

伊摯說,「還看一年,使他磨挫得慣熟,方成大用。」

將近三年過去了。太甲只存聖賢心,在桐宮行仁義事,每日去成湯天乙陵墓前懺悔。

但是西亳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太甲有點沉不住氣了,他突然很恐懼。

「難道朕一輩子就只能關在這裡嗎?難道我成湯江山真的要落入伊摯的手中嗎?!」

太甲只能在心裡想想,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否則就真的回不去了。

夜半,窗外人影晃動。

「你還沒明白嗎,伊摯不會讓大王回去了!」那個女子又來了。

「朕已經幡然悔悟,一心做一個和先祖成湯一樣的好王,厚父還有什麼理由不讓朕回去!」

「如果你答應回到西亳之後,和我一條心對付那個伊摯,我就有辦法讓你回到西亳!」

「好。朕依你就是!」

西亳。

百官會聚於朝,今天又是大朝的日子,今天莘王妃有妊氏和雪玉都在,群臣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嗣王能遷善改過,增修厥德,可迎歸朝,攝理政事。」有妊氏突然發話。

莘王女聽到有妊氏竟然如此說,不由得感激的看了有妊氏一眼,有妊氏回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莘王女接著說,「太甲這三年已經幡然回過,尹相,太宰,眾位卿家,老莘也覺得可以接大王回來了!」

雪玉也頻頻點頭,「大王的確已經改過了!」

湟里且說,「善。」

伊摯點頭,「既然眾位大人都認為大王已經洗心革面,那你我就去迎接大王回朝!」

太甲終於回西亳了。

伊摯率領群臣遠遠的迎接太甲回到宮中,三年過去了,太甲如同變了一個人,昔日的莽撞少年,變成了如今成熟穩重的君子。

太甲恭謹有禮,謙和有度,群臣都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太甲說:「厚父,我聽說大禹因勤、儉、不驕、不爭,疏浚大川而成為天子,開創了夏代。

昔年啟即王位,天帝幷不擔心啟之義德不足,命皋陶再降而成為啟的大臣,君臣配合而『感神』,能敬天,畏天威,敬民意,順天從事,遂長保夏邦平安。

再興夏朝之少康也敬天法祖,生活檢點,不放縱,愛民勤政,天不厭之,故也長保夏邦安定。在那時,要是後來的夏王能不忘祭拜大禹、啟、少康,就能永有天下——我的看法對嗎?」

伊摯疊扣雙手於胸前,低頭為禮。

「有的對,有的不是那樣,天子!遠古的時候,上天降下了百姓,設立萬國,而能成為百姓萬國之君、師,是因為其能配天。禍亂百姓,失德背道,就沒人來朝拜,失去天命幷非是因為先聖祖不保佑子孫啊!

孔甲以刑殺治國,胡作非為,天厭之,夏已註定終其命亡其國了。當時,天下只有湯敬天愛民,其勢蒸蒸日上,重德,於是就被選為天子。」

太甲說:「厚父,您一心為國,時時都以我不離經叛道為念啊!您和我高祖克憲皇天,立德立功;

您的德始終如一,作為重臣,輔佐了三代商王;您教導我的法言,哪怕一個字也不可擅改啊!現在百姓的德性,是什麽狀態?」

伊摯說:「啊,天子!天命不可猜,此時的民心難測。天子要克己、敬天、謹慎,警惕姦邪之人,奉祖宗之成法而施德政,祭祀祖先,約束官吏。

夏桀之亡,在於其為人暴虐,而親近姦邪之類,不顧民生,民於災禍中哀號無告,官吏還大肆搜刮。而當今之天下,都說我們遵循了先聖王的教導,施行德政,以自新、自製為教。」

伊摯說:「人心決定著人的行為。法聖賢,人就能常保純善之心。剛、容若山高水深,謙、讓若玉之在石丹之在朱,就能成為真正的仁者。」

伊摯說:「上天明察,為民立君師,有仁者之德,就能尊於人。天子要克己、重德,不可濫飲。夏桀用酒祭祀,也用酒來淫逸放縱。」

伊摯說:「酒不是人的食物,是供神的。夏桀濫用酒,敗壞了祭祀的嚴肅性,也因為酗酒變得暴戾發瘋。」

--子氏天乙說--

伊尹的《太甲訓》已失佚,相傳俗語「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就出自於《太甲訓》。「活」字在《禮記》中作「逭」,逃避的意思。

《清華簡-厚父》

王監桀跡,聞前文人之「恭」、「明德」。

王若曰:「厚父!我聞禹川,乃降之民,建夏邦。啟惟後,帝亦弗恐啟之經德少,命咎繇下,為之卿事,茲咸有神,能格於上,知天之威哉,聞民之若否,惟天,乃永保夏邑。再夏之哲王,乃嚴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盤於康,以庶民,惟政之恭,天則弗斁,永保夏邦。其在時,後王之饗國,肆祀三後,永敘在服。惟如台?」

厚父拜手,稽首,曰:「都,魯,天子!古,天降下民,設萬邦,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勤上帝。亂下民,之匿,王乃竭,失其命,弗用先哲王。孔甲之典刑,顛覆厥德,沉湎於非彝,天乃弗若,乃墜厥命,亡厥邦。惟時下民鴻帝之子,感天,之臣民,乃沸,慎厥德,用敘在服。」

王曰:「欽之哉,厚父,惟時余經念!乃、高祖克憲皇天,之政功;乃虔秉厥德,作辟,事三後;肆汝其若龜筮之言,亦勿可專改。茲小人之德,惟如台?」

厚父曰:「於呼,天子!天命不可湛,斯民心難測。民式克恭心、敬畏,畏不祥,保教明德,慎肆祀,惟所役之司民啟之。桀其亡,剠,乃弗畏不祥,亡施於民,亦惟禍之攸及,惟司民之所取。今民莫不曰余保教明德,亦『鮮』、『克』以誨。」

曰:「民心惟本,厥作惟葉。引其能元良於友,人乃恆淑厥心。若山厥高,若水厥深,如玉之在石,如丹之在朱,乃寔惟人。」

曰:「天監、司民。厥徵如有之,服於人。民式克、敬德,毋湛於酒。桀曰惟酒用肆祀,亦惟酒用康樂。」

曰:「酒非食,惟神之饗。桀亦惟酒用敗威儀,亦惟酒用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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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氏天乙之商湯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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