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紙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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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浩來說，雷老頭留給自己的符籙，只要體內有一絲真氣就可以激發，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這些符籙加在一起，也不過十四張，剛才自己用了一張，現在還剩十三張。
原本就不多，這一張丟出去，要說不心疼還是有點扯淡，但要說一張符籙就能讓他在靈藥司過上安寧日子，這買賣怎麼想就倆字。
值了！
不然今天冒出一個王林，明天說不準又來個王森，沒完沒了，無窮匱也。
外門之中，看自己走後門不順眼的人，可多了去了，不殺個雞駭下猴，自己的日子別想消停！
陸浩是個聰明人，他早就想明白了，對自己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符籙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十來張符籙能護佑自己一輩子么？
自身的實力夠強，才是硬道理啊！
當然，他也是拿不準符籙的威力，好在沒鬧出人命。
除去心中不忍的原因，他也不想招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此次風波之後，陸浩終於有時間開始靜下心來修習《混元訣》了。
只見陸浩盤坐在屋內的床上，從他口中念出一句句晦澀難明的音節。
他在理解這門功法的第一句話。
人體如天地，經脈如河渠，氣海如山嶽。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不拘於形，不困於表。
天地元氣不自來，引之則盈，阻於山嶽不能行，開之則明。
所謂聚元境，說白了，和鍊氣期差不多，都是將天地元氣引入體內，化為己用，但是和相比傳統修仙的方式，《混元訣》的方式無疑更加直接，更加暴戾。
因為陸浩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要破碎氣海！
換了任何有一定修行基礎的人，在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恐怕心只剩下兩個字。
瘋了！
一定是瘋了！
氣海這種精氣之本源，神魂之根基，也能說打碎就打碎？
可是偏偏法訣上就是這麼寫的，一個字都不差，欲練此功，先碎氣海。
當然，對於這些值得糾結的地方，對陸浩這種修行愣頭青來說，都不是問題。
他也根本沒覺得這算個什麼事兒，書上說打碎，那就打碎唄。
無知者，反而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所以無所畏懼！
「不就是一個渣一樣的劣品靈根，沒什麼可惜的，留著還礙眼！」
陸浩呢喃了一句，然後從乾坤袋中掏出了幾枚雷老頭給他的丹藥。
按照法訣上的記載，自己需要比自己高兩個境界的丹藥作為支撐。
擺弄了一下瓶子，陸浩在裡面找到了適合築基期修行者服用的轉靈丹。
服下之後，他便開始盤坐調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混元訣》上。
轉靈丹入口即化，化成浩瀚的靈力在體內瘋狂地奔涌。
他的腦海之中似乎響起了一陣奇妙的音律，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畫面。
他只見過青山，沒見過大海，卻想把自己變成大海。
他聽說大海之中有很多水，他知道大海無邊無垠，一望無際。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男人的夢想和胸懷，應該大海一樣寬廣。
所以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也看到了很多東西。
他彷彿看到了涓涓細流，不急不緩地流淌。
他彷彿看到了奔涌江河，咆哮怒號著匯聚。
它們都不約而同地進入了大海。
也就是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陸浩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腦海之中那張混沌開天圖上。
所以他此時的心境清明澄澈，如同一張乾淨至極的白紙。
身心合一，心如白紙，身亦如白紙。
周圍本是無形無質的天地元氣，此時在他眼中，呈現出歡欣悅動的清水模樣。
肉眼可見，觸手可及，一切那樣的真實。
它們通過自己的肌膚和毛孔，不斷地向體內那股汪洋般磅礴的靈力彙集。
於是，白紙上也出現了一片海。
陸浩心馳蕩漾，愜意舒爽，但他不敢放鬆，馬上開始壓制體內的天地元氣。
按照法訣中的記載，陸浩讓體內的天地元氣按照固定的順序遊走了一個循環，然後驟然發力，使得體內所有的天地元氣悉數向氣海之處涌去。
氣海又稱丹田，位於人體臍下一寸三分處。
天地元氣在陸浩的驅使之下變得紊亂而狂暴，猶如靜謐的海洋遭遇了席捲天地的風暴，無比堅決地撞擊沖刷著氣海。
在此同時，陸浩還在不斷地吸收天地元氣。
衝擊程度和體內天氣元氣的容量是成正比的。
所以隨著陸浩體內天地元氣數量的增加，衝擊的力度和頻率都在成倍增加！
陸浩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湧，神志也是稍稍恍惚，但是馬上他又繃緊神經，全神貫注，專心致志，緊張認真到了極點。
因為他知道在這種危急時刻，任何分心走神都會令他喪命。
此時的丹田在周圍靈力的壓迫之下，已經變得熾熱發燙起來。
按照《混元訣》中的記載，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陸浩知道只要咬牙挺過這個僵持期，氣海破碎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體內哪怕洪水滔天，濁浪排空，周身經脈已經有了破損的跡象，他也不聞不問，不理不睬，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放在感應丹田的變化之上。
丹田變得更加熾熱，因為熾熱到了極致，所以開始發光發亮，很像正午的太陽。
於是，白紙上不但有了一片海，還出現了一輪紅日。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因為每一分一秒，他肉身上的疼痛，心神上的損耗，都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但是倔強如他，怎麼可能在這樣的節骨眼輕言放棄？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數道目光注視，愛惜、期盼、厭惡、嘲笑等等等等。
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虛弱，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大！
人的身體可能有極限，但是精神和意志，卻可以比天高，比海闊。
只要他的肉身和經脈沒有崩壞，他就絕不會對命運妥協！
就在他神智行將模糊之時，終於聽到了一聲『轟隆』的巨響。
白紙上的太陽分崩離析，瞬間瓦解！
無數的火星奔騰四散，如焰火般呈現出璀璨的光華。
「終於成功了么？」陸浩虛弱卻興奮地想著。
火光斂去，鉛華散盡，海面終歸平靜。
陸浩心中一陣激動，知道自己已經跨過了最難的那道坎。
現在只剩下重新凝結氣海這最後一關了！
此氣海非彼氣海，這個氣海並不在他的丹田處。
只見他腦海之中的混沌開天圖突然光芒大盛，投射出無數迷離的色彩。
凝結氣海的關鍵是對於『道』的理解，也就是對天地法則的理解。
每一份理解都像是一個碎片，共同粘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完整清晰的骨架。
有了骨架，才方便填上血肉，一切才變得完整。
混沌開天圖的介入，讓陸浩構造出的『骨架』，格外粗壯堅實。
所以原本複雜的過程變得簡單，他按照本能驅使著靈力。
他很輕易地一筆一劃構築了一個全新的氣海。
順應本心，有如神助。
這個氣海存於他的身體之中，飄忽不定，卻又無處不在。
不同於驕傲狂躁的紅日，陸浩此時的氣海更像是一輪靜謐深邃的明月。
於是，白紙之上有海亦有月。
海上升明月，真的是一副很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