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原來（28）

她剛才看出了琉璃不一樣的態度，但想著，她膽子小，可能只是被她嚇到了，開口，也只是想隨便再詐一下，卻沒想到，竟然真有情況。

「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你給我實話實說！」遲胭用力道。

「之前，娘娘中毒昏迷的時候，皇上找奴婢說，他要把暗護衛派到娘娘身邊保護娘娘，但是又清楚娘娘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就要奴婢想辦法，最好能不動聲色，讓娘娘心甘情願的把暗護衛給要走，可是……」知道遲胭是真的生氣了，琉璃低著頭，把一切都講出來，不敢再有一點隱瞞，「可是娘娘也知道，奴婢腦子笨，根本就想不到好辦法的。結果沒想到，昨晚奴婢隨口一說想要學武功保護娘娘，陰差陽錯的就……」

聽琉璃說完，遲胭抿著唇不作聲，整個人都僵著。

這個祁佀寒，還真是會套路她！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還是他的幫凶。

「琉璃，你、你真是，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遲胭簡直恨鐵不成鋼，一連串的問出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啊？你和我一心的嗎？」

「奴婢當然和娘娘一心了！」琉璃大聲道，但很快又小聲，「但是奴婢覺得，皇上那麼做都是為了娘娘好。您無緣無故就被人下毒謀害，奴婢很擔心您，就想著，如果有暗護衛保護您，或許那些想要害您的人就會有所收斂……」

「他根本就是想找個人來監視我！」遲胭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昏過去了。

「是這樣嗎？」琉璃蹙起眉心，將信將疑，但很快想想后，覺得自家娘娘說的不會有錯，就後悔起來，「那現在怎麼辦啊娘娘？奴婢什麼都做不了，只會給您闖禍……」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目前重要的是，我們要齊心協力，把暗風，趕回祁佀寒身邊待著。」遲胭說完，看向琉璃，眸光閃閃，「琉璃，你有信心嗎？」

突然的問話，讓琉璃愣住，半天反應過來后，在遲胭期待的目光下，她低聲道：「奴婢不敢。」

「娘娘，你別生氣，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很怕遲胭會生氣，琉璃又急忙開口。

上次，皇上要求她那麼做，她不敢抗旨，這次都和皇上講好了，她更不敢抗旨。

早料到會如此，遲胭一點沒有生氣，很快，就一本正經的開口，恐嚇道：「那你就想想，暗風在我們身邊寸步不離的場景。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暗風就守在旁邊，我們一起在花園裡散步溜圈的時候，暗風就跟在我們身邊，我們一起……」

「娘娘您別說了，奴婢都聽您的。」琉璃突然打斷遲胭，語氣堅定。

娘娘的話，讓她周身發冷，她對暗護衛的畏懼，僅亞於皇上，平日里見的少還好，這以後要天天見，她還真承受不了。

「這就對了嘛。」遲胭拍上琉璃的肩，很滿意的點點頭。

但是，琉璃現在顯然已經忘了，暗風只是被派過來每天教兩個時辰的武功而已，早不是之前祁佀寒準備派到她身邊寸步不離還美名其曰保護的情況了。「記住了，就做事。」遲胭看著付麗心，最後說。

守衛看看對峙中的兩人，明白過來遲胭的意思，深呼吸一口氣后，他大步走向付麗心，準備先禮後兵，「麗妃娘娘，您請出去吧！」

付麗心沒有理會守衛，忍著火直盯著遲胭看了一會兒后，不說一句話，甩了袖子轉身，疾步走出門。

沒有動兵就解決了事，守衛松下一口氣，猜測遲胭來泠河殿是有重要的事，他識時務道：「太后，沒什麼吩咐，屬下先退下了。」

「嗯。」遲胭點點頭。

得允許后，守衛轉身出門。

一時間，空蕩蕩的房間就剩下了遲胭、琉璃和汀蘭三人。

三人都沒有講話，房間里出奇的安靜。

遲胭看了汀蘭一眼，沒有急著開口講話，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琉璃默默的跟著遲胭，站到一旁，看著兩人。

「為什麼要下毒害我啊？」遲胭輕聲開口，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琴上。

聽到此話，側身站著的汀蘭，手指用力的絞起衣袖來，之後半天都閉著口不作聲，一點要回話的意思也沒有，但她的眼眶裡，卻始終浸著熱淚。

是委屈。

孤獨一人在這深宮之中，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如今遭人陷害與羞辱，更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她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不以死證清白，反而在苦做無力的掙扎——想要見皇上一面，只求他能夠相信她，她真的只是來報恩的，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之前在青城的時候，你幫趙天恢打暈了我，可後來我被救了，所以你心有不甘，又專程到京城來害我，是這樣嗎？」遲胭語氣很輕，卻在無形之中，給了人壓迫感。

汀蘭沒想到遲胭會提起青城的事，她忍了半天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在青城幫趙天恢做事，是她犯的錯。一直以來，連青城的人都容不下她。

「你做人倒是坦蕩。」遲胭嘆口氣，慢慢道，「在青城的時候，只有你站在我身後，你應該很清楚，一旦我沒有被趙天恢迫害，我就會說出當時的情況，你就會被抓，即使當時你不知道我是太后，可你知道我是朝廷派去的欽差啊，但你還是那麼做了。」

說完這些，遲胭抬頭，看著汀蘭，認真道：「我不知道當時，你是有什麼苦衷，可是現在，趙天恢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幫著他害我呢？」

「是太後娘娘想要陷害我吧？！」聽遲胭說了一大串，汀蘭終於忍不住，她突然轉過身來，大聲打斷。

正對上遲胭的目光，汀蘭沒有再立刻開口，也很快就感到不自然，她匆匆移開了目光。

遲胭此刻，心中平靜，知道汀蘭後面還有話沒說完，也不管她等會兒是否會繼續說，她沒有搶著開口，垂了目光，靜靜等著。

汀蘭冷靜了一會兒，突然自言自語似的開口，說：「太後到底是麗妃娘娘的親姐妹。所以你幫著她，你們一起陷害我。我看太後娘娘才是足夠坦蕩，為了報在青城的仇，為了陷害我，不惜以身試險，下毒謀害自己的性命。」

「蘭妃娘娘，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遲胭沒有開口，一旁聽到汀蘭后話的琉璃卻忍不住，「我家娘娘可是一直都在幫你，你居然這樣想她，真是不識好人心！」

「什麼？」琉璃微皺起眉頭，眨眨眼睛想了想遲胭話中意思，之後認真的說，「奴婢雖然知道的少，但這個還是清楚的嘛。」

「嗯……」遲胭點點頭，她覺得琉璃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可是……

祁家一統著天下，那江陵是怎麼回事？

西江曾經是江陵的國都，那後來發生什麼了就不是了呢？

「付姑娘。」遲胭正想的出神，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男音。

琉璃在對面看到，迅速站起身來行禮。

遲胭注意到琉璃的動作才扭過頭去，正看見北初塵從長亭口走過來。

「北將軍啊，好久沒見你了。」遲胭笑著打招呼。

「這麼說，付姑娘還挺想我？」北初塵輕笑著，一邊坐到遲胭對面的長椅上。

注意著北初塵眉眼間的笑意，歪著腦袋的遲胭微僵著笑容不說話。

這個北初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接觸不多，卻每次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

「北將軍是來找我的嗎？」看北初塵坐下半天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遲胭開口問。

「嗯？」北初塵遲疑了一下，隨後，緩緩點頭道，「是啊。聽說你病了，我過來看看。」

遲胭繼續僵著面上的笑容，北初塵這反應，怎麼看也不像是專程來看她的啊。還有，這語氣里，一副「看看你有沒有死」是想怎樣？

「北將軍……消息真靈通。」遲胭點點頭，勉強找出話來回答，她中毒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好多了。」

「那就好。」北初塵自然的接話。

遲胭又僵了臉上的笑容，所以，你兩手空空探望病人，一句問候整的人尷尬三回，是故意的嗎？

「北將軍和祁佀寒認識很久了？」遲胭保持著好脾氣找話題。

遲胭突然來的問話，北初塵反應了一下才點頭道：「比你久。」

會不會聊天？！會不會聊天？！

遲胭忍著想要上去打人的衝動擠出一個笑容，思慮著說：「那我要是問幾個有關他的問題，想必北將軍也很容易就能答的上來？」

說不定從北初塵口中也能套出有關江陵的事來，遲胭想。

「他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嗎。」北初塵也不好奇遲胭要問什麼問題，直接又丟回給她。

又一句不按套路出牌的話，徹底讓遲胭在心裡起了火。

「北將軍，咱這麼聊天就沒意思了啊。」遲胭咬著牙說出話的語氣里，滿是危險。

瞧著對面毫無殺傷力的遲胭，北初塵緩緩開口，認真的問：「那太后想和末將聊什麼有意思的？」

這話是在調戲她？

遲胭僵了臉色，嚴肅道：「北將軍知道調戲太后是什麼罪嗎？」

「難道不應該說末將盡職盡責嗎？」北初塵很快反應到遲胭轉變的態度。

「北將軍把『陪太后聊有意思的話』當作分內之事，真是讓人深感欣慰啊。」最後撂下一句不溫不火的話，遲胭起身就走，再聊下去，她可能會被氣昏過去。

琉璃看遲胭走了，隨便彎身行了個禮就跑去追了。

望著主僕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北初塵坐在原處，沒有動身，眸子微凝。

剛才他經過的時候，隱隱聽到付胭心身邊那個丫頭說「祁姓一統天下」。

她們倆聊什麼，能扯到這上邊？付胭心難道想再次干政？付麗心氣急的完全忘了場合，一旁的秀兒腦子還算清醒，所以，在看到付麗心的動作后，她趕忙抬手攔住，焦急的壓著聲音在付麗心耳邊道：「娘娘，不可以啊。」

遲胭伸出一隻手臂，側身護著琉璃，靜看付麗心的表現。

她之所以選在今天出手教訓，也不全是因為恰好付麗心要打她，她還手而已，也因為這個場合，有祁佀寒在，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吃虧。

付麗心注意到遲胭主僕相互保護的動作，氣更大了，她用力推開秀兒，大喊道：「你給我放開，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

「娘娘，皇上！皇上啊！」搶在付麗心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之前，秀兒立刻又攔住她，「娘娘，皇上在看著您呢……」

付麗心一聽此話，腦子裡宛如一道霹靂而下，身子整個僵直住。

經過剛才和秀兒的幾下阻攔與推開，付麗心已經是側身而站了。她餘光能注意到祁佀寒站在不遠處，這時候，只要稍稍轉個向，就能完全看清楚祁佀寒的表情。

祁佀寒背著一隻手而站，沒有要過去的意思，只是凝著眸子看付麗心。

老內侍側著腦袋垂下，輕輕嘆出一口氣。

遲胭靜靜的看著，眸子里的鎮定自若，都顯得她絲毫不擔心會被傷到。

琉璃立在遲胭身側，雖有擔憂，但沒有怕。

付麗心掃了一圈，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已經表演了一場鬧劇。

沒多長時間，但實在讓人覺得好笑。

恐懼感和無助感增生，付麗心手臂顫了顫，半刻后，晃著神兒埋頭走到祁佀寒身前跪下。

秀兒很怕受連累，跟著付麗心跪到一旁，埋下腦袋，雙肩不停的顫。

「皇上，臣妾……臣妾方才是一時衝動，才會失態……失言……」付麗心的話，越說越小聲，到最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堵心難受的直想要哭出來。

明明被打的人是她，到最後，卻錯的是她、丟臉的也是她。

憑什麼？！

都是付胭心害的她，她剛才，一定是故意在激怒她！

她想要陷害她！

想到這裡，付麗心憤恨難平，呼吸開始不穩，為忍著，只能狠狠的咬牙、攥緊拳頭。

「看來付二小姐，需要被送回相府，重習禮儀。」

祁佀寒微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付麗心聽到，一下子泄掉了所有的力氣。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