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當兩軍全部衝出以後，立刻可以看出兩軍的區別來，女真幾乎都是騎兵，完全就是雜亂無章，單純的以完顏宗弼、完顏宗望、完顏金彈子等人為箭頭，靠着騎兵的強大衝擊力進行突擊。

反觀唐軍，在騎兵的數量上，是遠遠不及女真，是以將連環馬、飛羽翎騎以及其他的騎兵，平均分在兩翼，中央處卻是以唐軍威震天下的秦弩營、陌刀軍為主力，輔以軍械營的各種野戰軍械。

整個唐軍的陣型，無論是后軍還是中前軍，每一支軍隊，每一支精銳，都是有一員大將領軍，這也使得李俊辰對唐軍的指揮有如臂使，比起番兵來，更是不知道超過了多少倍。

完顏金彈子好容易撈到出馬的機會，手中的擂鼓嗡金錘擺開，口中有如雷喝一般，「南蠻速速拿命來！」

「哼！果然還是這套！」龐萬春的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嘲諷，冷冷輕笑一聲，銀槍一舉，「散陣！」

劉以敬、昌盛、歐鵬等人也是如同龐萬春一般，向著部屬發出了相同的指令。

秦弩營緩緩地朝着兩側散開，露出了藏在他們身後，一排排、一架架散著寒光的弩車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碗口粗細的弩箭閃著幽寒的冷光，似是在傾訴它對鮮血、殺戮的渴望。

完顏金彈子雖自負其勇，但他絕不是個傻子，弩車出現的那一刻，他眼中嗜血的光芒全然變成了驚恐之色，有心停下衝鋒的腳步，但是衝鋒起來的騎兵，哪裏是那麼容易可以停下來的，是以他只能在加快自己速度的同時，放聲大叫，「衝起來！衝過去！」

龐萬春看着番兵鐵騎越來越快的速度，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嘴角閃過殘酷的笑意，銀槍用力一擺，「給老子把所有的弩箭全部射出去，射！」

下一刻，連發弩、神臂弩、三石弩、弓床弩，所有的弩箭隨着龐萬春的一聲令下，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的破空聲，「咻咻」聲、「嗡嗡」聲，震得周遭的士卒耳中鳴聲不斷。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烏雲一般，將天空整個遮蔽，看得完顏金彈子頭皮發麻，也是顧不上斬將殺敵，徑直將手中雙錘舞得密不透風。

千百年前，秦軍靠着秦弩，橫掃整個宇內，在秦弩之下，任何精銳都煙消雲散，不管是趙國的鐵騎，還是齊國的技擊。

如今，秦弩再一次降臨到這片土地，讓得短短數十丈的距離，成了番兵永遠難以逾越的天涯。

「噗嗤、噗嗤………」

「砰……」

「啊………」

弩箭穿透戰馬以及人體的聲音傳來，與之結伴而來的還有番兵番將的慘叫聲，大批大批的番兵番將無力地看着唐軍的弩箭將自己以及座下的戰馬射穿，變成一個個刺蝟，繼而在同伴的鐵蹄下化成齏粉，成為大地的養分。

箭雨之下，金彈子怒吼連連，瘋狂地舞動擂鼓嗡金錘，錘影潼潼，交織成一片影幕，不管是連發弩、神臂弩還有三石弩，還沒有靠近他的身遭，便被震成了齏粉，但是弓床弩的弩箭就不是那麼接下來的了。

「砰砰砰砰砰……」雖然金彈子連着接下五支硬弩，但是弓床弩發射的硬弩，又豈是那麼容易接下的，便是蠻力過人的金彈子，也是不免胸口一窒，手上動作也是緩了下來。

他慢，但唐軍的弩箭不會慢，密集且凌厲的破空聲又一次響起，金彈子低沉地怒吼一聲，舞起雙錘便擋了上去。

左接右擋，前封后堵，金彈子到底是以武勇見長的人，硬生生地一己之力接下了大多的硬弩。

但戰陣之上，一個人的武勇到底只是滄海一粟，更何況像他這樣的人舞著雙錘，又愛出風頭的人，早已被唐軍鎖定。

龐萬春冷冷地看着金彈子在那裏表演，鼻腔中發出一記冷哼，當即朝着身邊的十幾架弓床弩喝道：「都瞧見那個使雙錘的沒有，給老子全都瞄準他，不將他射出十個八個窟窿的，你們自己領軍棍！」

龐萬春治軍極嚴，且為人仗義，戰場上更是身先士卒，極受麾下將士擁護，如今聽得他一聲令下，那些床弩手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調整箭口，鋒銳直指金彈子。

但凡頂尖武者，對危險都有着遠超常人的敏銳，就在十幾架床弩對準金彈子的那一刻，他頓時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氣，自尾椎處升起，漸漸瀰漫到了全身。

金彈子心中清楚，有着難以言喻的兇險正在逼近自己，當下雙錘一震，怒吼一聲，「來吧！」

「放箭！射死他！」龐萬春銀槍重重落下。

「砰砰砰砰……」金彈子鼓起全力，連接下五、六支弩箭，但是龐萬春嚴令之下，幾乎每一架床弩都是拉足了滿月，其威力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語，這接連幾下，再加上先前的累積，震得金彈子雙手無法再提起勁來。

「玩了！」金彈子看着接連不斷的弩箭，頓時面如土色，以為自己要這麼死在弩箭之下，忽地腦後響起一聲暴喝，一柄金雀斧自斜刺里探出，自上而下一記「力劈華山」，將幾支弩箭劈落在地。

「四王叔！」金彈子死裏逃生，連忙回頭看去，就見完顏宗弼雙手虎口血流如注，也是大吃一驚，驚切地問道，「王叔，你這是……」

完顏宗弼卻是理都不理，徑直對着金彈子吼道，「金彈子，這TND是戰場，不是你平日裏玩的把戲，不想死的話，就給某家殺過去！」

金彈子心中一凜，眼角的餘光四下里瞥過，就見不停地有番兵番將落馬，繼而被自己人踩成齏粉，看着不住滲出鮮血的泥土，金彈子心弦狠狠一跳，下意識地一咬自己的嘴唇，淡淡的鹹味在口中散開，濃濃的嗜血光芒，在他眼中散開。

「殺！」

「退！」龐萬春瞥了一眼勢如瘋虎的金彈子，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遺憾，掌中銀槍當機立斷一揮，唐軍的弩軍有序地朝後緩緩退去，身穿重甲的陌刀軍就像兩扇大閘一般從左右兩邊合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