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回憶(四十七)
荒村的雨夜,風聲、雨聲、秋蟲聲交替,讓人頓生孤寂之感,仿若這世間只剩我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是在睡夢中還是別處,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又模模糊糊的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穿透雨夜飄至身側。但我身體卻似乎被一座大山壓住,任憑我百般努力,始終不能挪動分毫。
那腳步聲愈近,終於到了合適的距離,腳步聲停了下來。
我曾聽天界的夢神說過,妖界有種喚作魘的妖物,修鍊大成者能侵入任何人以及任何有生機之物的夢境,亦能製造夢境,在夢境中殺人,我莫不是著了那魘妖的道了?
四周靜的可怕,若非還能感覺到我那如鼓的心跳聲,我定會以為自己魂魄離體了。
低沉、粗啞、蒼老的聲音忽穿透寂靜猛然入耳,「沒看出什麼異常,身上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
回應的是一聲帶着冷意的「嗯」。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原來是來探我的底的?可惜天機閣的封印關乎天道,非人力可解,唯有在人界歷盡劫數小有所成方可自行解開。這等小妖又怎能探出端倪,便是你們妖帝來了,也一樣摸不著頭腦,在天道面前,管你法力幾何,皆是螻蟻。
那蒼老的聲音又響起,「怎麼處置?」
年輕女子半晌沒有回話,直到我聽到若隱若現的腳步聲,她才低低的說了個「走」。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的身心一松,外面的風雨聲頃刻之間湧入房間。方才他們定是設了一方結界。
四肢終於有了些知覺,我睜開眼,周遭沒有半分異常,方才的一切仿若是一場夢。
敲門聲響起,我揉了揉僵硬的雙腿,朝門口喊道:「誰?」
「我。」
是靈澤君的聲音。
「你自己進來吧。」我雙腿仍發麻,那門雖說被我拉了插銷,但對靈澤君而言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你怎麼了?」說話的功夫,靈澤君已然進了屋。
我抬頭,「方才似乎有妖物來探我的底。」
靈澤君朝四周環視一圈,「我正是感覺到了幾分妖氣才趕過來的。」沉吟片刻,又道:「道行不低,你在北州城可招惹過什麼人?」
我遲疑着搖頭,「不曾。」
靈澤君微微眯眼,神色不辨。
我又道:「許是我那治療瘟疫的方子太扎眼,又找到了傳說中的青耕鳥紫色尾羽與蒼靈芝,被妖族的人知道了去,想來我這方尋些機緣。」
靈澤君點頭,「此事回餘杭城稟明四太子再說,碧落仙子如今沒有法力,在人界行走切記要低調。時候不早,我回去了,早些休息吧。」
我起身,「好,不送了。」
天明時分,雨終於停了,一行人繼續趕路。昨夜靈澤君走後,我心中擔心那妖物去而復返,所以一夜都沒怎麼睡好,一路上難免昏昏沉沉。
到了午後,我正迷迷糊糊的快要入睡,靈澤君適時開口,「快到了。」
我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掀起帘子看向車外,路上依稀已能見到一些小販,再往前看,正是餘杭城北部的城門。
只是這城門的入口處與往日似乎有些不同,有幾個作士兵打扮的人在那方設了關卡,正一個個的檢查來往的行人。
等我們這一行到了城門下,意料之中的也被那些士兵攔了下來,因為隔得遠,我聽的不甚清晰,只看到那太醫院院使急急忙忙的下了車上前解釋,解釋了半天又從懷中掏出一張文書一樣的東西遞上去。那士兵看了半晌,將文書還了回去,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那院使急得撓頭,來來回回的走了半晌,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徑直往我這方走來。
到了馬車前,那院使朝車內大聲喚道:「姜管家。」
靈澤君掀開車簾,「院使大人,出了什麼事?」
「負責前方關卡的侍衛似乎是左相的人,近日來瘟疫橫行,北州不少人都往南逃,為了皇城安全,所以從北來的車輛行人都要嚴查,沒有左相給的批文,都不能隨意進城,我聽聞狀元府與左相素來交好,所以想請姜管家下車與那侍衛說一說,待進了城再去左相那方求個批文送上去。」
靈澤君起身下車,「這就去。」
靈澤君到了那方,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遞上去,那侍衛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換了一副態度,恭恭敬敬的命人放行。
待靈澤君上車,我才忍不住驚嘆,「原來你們狀元府的名頭這麼好使,方才你拿出來的令牌是什麼?」
靈澤君輕笑,「左相送給四太子的玉牌,說是有這玉牌在手,只要是左相的權力範圍內,皆能來去自如,如今看來,這話果然不虛。」
我好奇,「狀元比之左相的品階可是差遠了,那左相為何如此巴結狀元府呢?」
靈澤君搖頭,「我也不知。」
我撇撇嘴,心道你不過是不願同我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