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速之客

第12章 不速之客

此時山門處早就候著一個小沙彌,看到陸子逸過去,略略雙手合十:「陸施主。」

陸子逸也回了一禮:「小師傅,陸某不請自來,不知道會不會給方丈大師帶去困擾?」

「師祖他老人家早就知道陸施主要來,所以特地派我來接。」

「如此,有勞小師傅了。」

「陸施主大人客氣了!師祖還有一句話讓我轉給你,『風雨夜歸人』,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的。」

陸子逸聽完,神情更加淡漠,往上走動的腳步卻是一刻沒停:「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湯碗跟陸雲落後一步跟在陸子逸身後,直到站在幾間雅緻清幽的廂房前。

「這三間廂房是師祖特意命人打掃過的,陸施主居中,其餘兩間這兩位施主一人一間。」那小沙彌拿手指了指陸雲跟湯碗。

「真沒想到方丈大師安排得如此周到。」陸雲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

不過這次,小沙彌並沒有接話,而是對著他們三個施了一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大人,我去打點水來?」陸雲道。之前趕了半天的路,又在山門口吹了那麼久的風,陸子逸的確是需要休整一下。

因此他點點頭,只不過他把手指向了湯碗:「帶他去。」

湯碗跌下馬車到現在才剛剛恢復一點,腳踩在地上都是軟綿綿的。不過陸子逸的命令,誰都違背不得,所以陸雲拿過廂房外擱著的木桶,拖著湯碗的袖子一路往水井邊去了。

待到打夠可供陸子逸洗沐所需的水,湯碗的胳膊上已經橫一道豎一道地划滿了紅印子。她把空空如也的水桶往邊上一扔,身體往下一沉就打算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有說過讓你坐了?打算拿冷水讓我洗澡?」陸子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湯碗背後,陰惻惻的說了一句,嚇得湯碗嗷地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還把那水桶給踢翻了。

「國師大人,您老有事能不能正大光明地出來說?小的心臟不好,這要是一個不好,可就伺候不了您了!」

「去燒火!」陸子逸道:「我只給你半個時辰準備好熱水,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負責在外面喂蚊子!」

一想到剛才碰到的那些個頭小小看到她就全都涌過來的密密麻麻的蚊子,湯碗刺溜一下就跑去了小伙房。

待到湯碗頂著一頭黑灰從那小伙房裡出來,正打算跟陸子逸說一聲,卻看到正廂房裡除了陸子逸和陸雲,還坐著一個陌生人。一身的錦衣玉袍,氣勢逼人。不用猜都知道,非富即貴。

湯碗暗道一聲不好,連忙低下頭急步往後退。陸子逸都到了這裡還有人特意找來跟他談事,想必是有要緊的事。她就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去了,腦袋怕是不想要了。

不過,儘管湯碗的反應速度很快,但是那個坐在主位上的人,早就看到了她,開口就把她給叫住了。

「你,過來!」

湯碗的背一僵,叫她過去?她若是不去會怎麼樣?怕是當場就得人頭落地吧?沒看到在這裡連陸子逸也只能坐在這個人的下手么?證明這個人,身份極為尊貴。

各種紛雜的念頭在湯碗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暗暗咬了咬牙,快速地轉過身子去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小的出身魯莽,不懂得規矩,衝撞了貴人,小的該死。」

「既然知道失禮,自己下去領十鞭子。」陸子逸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響起來,直直地落到湯碗的耳朵里:「是微臣管教無方,才使得奴才衝撞了端王殿下。」

「國師言重了,這裡也不是皇城,若不是本王回城路上耽誤了些時辰錯過了入城的時間,現在也不可能會在這裡碰到國師。如此說來,倒還是本王有點不請自來的味道了。」端王陳文澤一臉的笑容。

「端王殿下都幫你說話了,還不過來謝恩?」陸子逸沖著湯碗說道。

「小的,小的謝過端王殿下!」湯碗跪倒對著陳文澤就是一陣猛磕。

「免禮。」陳文澤依然是一派笑容可掬的模樣:「國師,聽說這個就是惹得你跟湯能匠鬧矛盾的奴才?果然長得和傳聞中一樣的磕磣。」陳文澤仔細地看了看湯碗的臉,在看到那半邊如鬼畫符般的臉龐時,眼底隱隱浮上幾分厭惡。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沒想到微臣這點上不了檯面的小事都傳到端王殿下的耳朵里去了。」陸子逸對著陳文澤略略彎了彎腰。

「哎,國師,本王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無須緊張。橫豎父皇他心裡有一桿秤,是好是壞全在他老人家心裡過著。國師不是再次被父皇委以重任了么?這已經說明了,國師在父皇心裡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

聽到陳文澤說出這番話,陸子逸的神情更為嚴肅了:「聖上對微臣的信任,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國師,父皇他又不在這裡,不能如此認真。不過,既然父皇給本王跟老三都下了旨,放心,本王一定會好好配合你,把皇陵大祭這件事情辦好。」

陳文澤抬手拍了拍陸子逸的肩膀:「好了,我看這小奴才進來的時候又是灰又是汗的,想必是替你燒水去了,本王也不在這裡杵著耽誤國師洗漱。再者明日一早本王也得回宮裡去述職,就不陪國師一起在這裡修身養性了。」

「微臣恭送端王殿下!」陸子逸道。

「免禮,免禮!」陳文澤轉過身去,對著陸子逸擺擺手。不過,他經過湯碗身邊時,突然又停了下來,俯視著湯碗道:「你家大人如此保你,可得忠心替他辦事!」

湯碗的身體俯得低低的,回了一個「是!」

湯碗侍候著陸子逸洗漱完畢,這才打了點還有點餘溫的剩水回到自己住的廂房裡。把房門完全關上之後,她慢慢地脫掉了外面的長衫,露出了裡面雖然打滿補丁但是相對來說比較乾淨的裡衣。

剛才在伙房裡燒水時已經將她整出了一身的臭汗,現在已經是粘乎乎地全沾在她的衣服上,使得她感覺到渾身上下癢得厲害。

將裡衣的最上面一顆扣子解開,露出了裡面的小麥色的皮膚后,湯碗的手並沒有停,接連將兩三顆扣子都解開了。

正當她打算好好地洗一把身子時,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塊軟軟的東西。

那是她的小包子開始發育時,纏上去的布條。

「湯碗,記住了,在外面不可以讓任何人察覺到你是個女孩子。」義父酒壺的聲音,在湯碗的腦海裡面響起。

「義父,這是為什麼?」

「因為,那樣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酒壺的聲音還在轟轟地響著,湯碗卻已經動手將之前解開的扣子一顆又一顆再次扣了回去。

扣好后,湯碗胡亂地拿濕布塊抹了幾把臉跟脖子,又擼起袖管擦了擦手臂跟腳后,這才端著水盆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湯碗一直被要求跟在陸子逸的身邊,就算是他上茅房,湯碗也得捧刀手紙在外面候著。

「人人都道這國師性格古怪不易近人,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人何止是古怪一詞能形容的?簡直就是一個大變態!」湯碗百無聊賴地在那大雄寶殿門口席地而坐,手裡拎著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沒一下地向外甩著。

陸子逸跟那方丈大師在裡面談論禪理已經快一個時辰了,絲毫沒有想要結束的意思。

雖然在湯碗的心裡極不待見陸子逸,但是不得不承認此人對佛理的造詣之高,尋常人難望其項背。

「我為啥要關注這隻老狐狸懂不懂佛理?該想想待會怎麼去一下後山才是正事!」這幾日跟著陸子逸在這禪林寺裡面到處逛,倒是讓她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去處。

「你想去後山做什麼?」湯碗正在冥思苦想,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她下意識地開口道:「當然是去摘樹莓啊!那玩意兒可好吃了!」

麻溜地說完,湯碗停頓了一下,腦子一下子就轉過彎來。她從地上一躍而起,看向了自己的身後。一臉笑得奸詐的人不是陸子逸,又是誰?

「你可知道這禪林寺是什麼地方?」陸子逸眯著眼睛看著湯碗。

「就是一座寺院嘛,還能有什麼特別?所說特別,也只能說它是受皇家供奉的御用寺院罷了。」湯碗回答。

「嗯,脖子上頂著的還算是個腦袋。」陸子逸接著道:「既然是皇家御用寺廟,很多地方外人都是不能隨便進的,看來你不知道。」

原來如此……看來她心心念念的樹莓,泡湯了。湯碗心裡湧起點點鬱悶。

「不過,我現在正準備去後山玄冥大師那裡取些山泉水來煮茶……」陸子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湯碗搶去了:「國師大人,您跟方丈大師論禪那麼久肯定累了,讓小的去幫你取吧?」

「你去幫我取?」陸子逸看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他的湯碗,嘴角上揚:「可以!」

「那小的這就去!」湯碗樂的差點就要跳起來,卻被陸子逸接下去的一句話給潑了好大一盆冷水:「不過,你得先把『我是老狐狸』這幾個字抄寫上一百遍。要態度誠懇,字跡端正。」

湯碗原本就要跑出去的身子一僵:「您都聽到了?」

「沒錯,一百遍換去一趟後山,去不去?」陸子逸道。

「去,去,當然去!小的這就去抄寫!」湯碗一邊說,一邊找陸雲要筆墨去了。

待到太陽快要落山,頂著一張大花臉的湯碗走出自己的房間,興沖沖地捧著自己抄完的那一百遍字去找陸子逸,卻被陸雲擋在了門外邊。

「陸雲,大人呢?」

「磨磨嘰嘰了這麼久,還好意思讓大人等你。他已經先去後山取山泉水了!」

「啊?」湯碗看了看自己的那些「蟹爬字」,難為情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那我去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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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夫君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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