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始動(五)

第九章 始動(五)

在看見凜的第一時間,風的身體已經本能地往旁邊閃躲,先前還覺得對方閃躲自己攻擊的方式跟初心者一樣,卻沒想到自己現在也用上了這招。

驢打滾這個閃躲方式雖然笨拙狼狽了些,但在關鍵時刻卻不容否決的是最輕鬆最能閃躲招式的方式。雖然並不是高手就一定不會使用這種閃躲方式,但是對於實戰經驗豐富的人來說,除非是太過出乎預料或面臨生死交關的局面,不然一般都是以自身經驗與實力來化解攻勢。

就在風驚險地躲過凜的追擊之際,突然一道刮的生疼的強風拍打在背上,硬生生將他那隻完成一半的翻滾給打斷,身子也被這股強風給向前帶飛一段距離。

火辣辣的痛從手臂上蔓延開來,因為剛才狼狽落地而擠壓到手臂的關係,使得先前的麻痹感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刺骨的劇痛。

脫臼了!

經驗老道的風立刻就判斷出手臂傷勢,從空中被強力拋摔地面所導致的脫臼因為剛才擠壓碰撞而開始生疼。

撲倒在地的風掙扎地爬起身來,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才要站穩腳步的時候,突然感覺雙腳一空。

在旁觀看的人群響起了一陣有一陣的驚呼聲,瞪大雙眼看著場內的觀眾怎麽都無法想像,那個高中女生居然能夠拋飛一個體型是自己數倍的壯漢,也無法想像她是怎麽跳上空中出現在壯漢身後將他拋摔在地,更無法想像此時那宛如特效電影的追擊方式居然是被一名年輕女生所使出。

在追擊被風閃躲開來之後,凜那看似兇猛的一拳並未直擊地面,而是在距離地面一尺處便停了下來。雖然全未落地,但這雷霆一擊依舊颳起一陣強風,由此可見此拳的威力絕對不簡單!

只不過落地後的凜並沒有對風進行追擊,而是像察覺到什麽似的朝著出拳的手看了一會才進行追擊,迅速衝到對手身後一個轉身,在轉身的同時一隻腳往外伸出,利用轉身時的旋轉朝著風的雙腿絆去,接著轉身至正面,一拳揮出,將風那還停留在半空的身體給擊飛出去。

風那壯碩的身體已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外飛出,撞擊到一顆粗厚的大樹枝後才停了下來。

巨大的撞擊聲響將腦袋陷入停機的群眾給拉了回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過突然,從追擊、絆倒、出拳一氣呵成,令人看得目不暇給,不論是毫無停頓感受不到阻礙的絆倒,還是那抓取時機巧妙,猶如藝術般的一拳,一墓墓都帶給圍觀群眾視覺上的享受。

「我輸了。」

一句認輸的話語從場上響起,只不過這句話不是由坐倒在樹下爬不起身的風口中說出,而是出自那以勝利者站立在場上的凜口中。

「這不是侮辱你,因為我使用了不該使用的東西,違背當初比武前所下的制約。」

「所以,就當我作弊吧。」

望著那坐倒在樹下臉上浮現出微微怒意的風,凜知道自己如果不解釋的話會將場面弄得很糟糕,甚至以後會多出許多麻煩,因此才含糊地以「作弊」這個淺顯易懂的字詞作為結尾,這樣不僅可以帶過先前的含糊也能帶給其他人最大的信服。

「好了,就是這樣,我趕時間要先走了。」

凜往旁邊走去,將萌抱起之後朝著外頭快速走去。

「等等...」

「不該用的東西是什麽?」

被叫住的凜轉頭一看,此時風的臉色舒緩許多,臉上的怒意已經消去大半,看來剛才的解釋讓他的心頭舒服不少。

「等你死過一次就會知道。」

望著那離去的纖細背影,風的腦海一直都在想著那個「不該使用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既使渾身散發著強烈劇痛的身體無法打斷他的思索。

那東西究竟是什麽?真的有那種東西?還是那只是句敷衍的話語?

「哎呀──哥跌進一個坑啦!!」

一道驚呼聲突然響起,語氣中包含著極度驚訝。

順著方向望去,只見一名小胖子像是狗吃屎般趴倒在地上,詭異的是下半身居然消失在地平線之中。

那是!?

群眾的驚慌與跳離,飛散在空中的屑粉,變成如砂如粉的地面,宛如跌進一個大坑的肥胖青年。

我記得,那個地方不是那女的從空中追擊我的地點?

「因為我用了不該用的東西。」

難道說...地面會變成那樣是因為那個不該用的東西?

「真是輸得莫名其妙。」

吐出一口迂氣,背靠著樹,感受著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感,看著天空那逐漸浮現出來的繁星。不知為何,總覺得與以前那個,練完武踏在返家途中仰頭觀望的星空很相似,明明就是兩個不同的星空,明明一個是鄉下一個是都市,卻不知為何,一樣令人安心,一樣充滿對外界未知強者的鬥志。

東京,真的存在著超乎想像的對手!

「裁判,她犯規。」

場外,一棟高樓樓頂,幾道人影佇立在上頭,其中一名穿著長袖針織連帽外套的少女開始說道。

「老夫老羅,眼睛不如戰女王如此犀利。」

站在少女旁邊的一名老人不咸不淡的說道,就好像是在面對一件不感興趣的事物,只可惜旁邊的少女並不這麽認為。

「還是一樣這麽寵溺自己的孩子,裁判這職業真不適合你。」

「被護短出名的戰女王如此說道,可真是折煞老夫了。」

「如果你再不改那種心態,以後會後悔的。」

「戰女王的詞典裡頭不也沒有『後悔』這個字詞?」

「那是因為老娘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

「老夫現在也沒了這項選擇。」

「至少,你的選擇是自己斬斷的。」

這句說完,兩人之間便不再有交集。

一句句猶如閑話家常般的對話,在外人聽來或許只是在講敘著自己毫不在意的話題,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明白,這些話語中所隱藏的真實與情緒。

「跟你這老頭真是越來越沒話聊了,世代的代溝還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障礙。」

「算了,老娘先出去晃晃,養了一隻喜歡吵鬧嫌悶的寵物真是麻煩。」

晃了晃手做出一個像是「道別」又像似「別在意」的手勢,一腳朝著前方空無平地的地方踏去,身影瞬間從樓頂消失,隨後一名身穿女僕服的靚麗身影跟在後頭踏出,如同前位少女般消失。

─────

街上。

手中懷抱著萌的凜快步朝著前方走去,一攤又一攤的攤販不斷從視線周旁消失,雖然街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行人。奇怪的是,雖然行人種度但與她交錯而過的人卻少之又少,行人們像是被什麽吸引一般朝著同一方向走去,不斷交疊互補的行人也使得凜原先的速度減慢不少。

「真麻煩,所以我才討厭參加什麽鬼活動,光是人擠人就煩死了!」

已經不知道閃過第幾個想要觸摸自己的傢伙,凜開始顯得不耐煩起來。

說起來,凜對於自己會應這次的約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按照以前她的個性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參加這種人擠人的活動,雖然小時候的自己多多少少有參與過一些熱鬧的活動,但每次到了活動現場不是望著主持人發獃就是沒有任何參與感,在幾次這種無聊又擁擠的經驗之後,便漸漸地開始不再參與這些活動。

或許,「無聊」這個原因佔了絕大多數吧。

嘆了口氣,再次將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思索著該從哪個角度以最短時間穿過人群。就在此時,凜注意到了兩個怪異的身影,說是怪異似乎不足以表達出這兩道身影的奇特之處,或許該用另類突出來形容會更好。

到底是個怎樣的另類突出?

走在前方穿著白花邊黑色連身裙的少女,既使長相被外套的帽子給遮掩起來,身上也沒散發出什麽驚為天人的艷麗氣息,但就是是會使眼睛不自覺地注目在她身上,身上來來往往的人彷佛就像是污泥一般,襯托著她這朵處在污穢之中卻不沾一絲,獨豎一枝既潔白又高傲的......百合。

百合!?為什麽會是百合?這點就連凜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腦海會如此自然地浮現百合而不是蓮花。

以及跟在少女身後始終保持一定距離不多也不少的女僕,面無表情卻又不冰冷的臉龐,祖母綠夾雜著些微金色的瞳孔,一頭略帶暗紅的粉色秀髮,一根朝著前方垂立的呆毛,從肩膀處隱約浮現的長發被綁成兩條馬尾,上頭還有沿著馬尾纏繞著的紅色緞帶,身上穿著一套由藍與白搭配而成的樸素侍女服,以藍色布料為底搭配白色裙擺的摺邊裙,裙邊邊緣再延伸出的一節較長的裙擺,這種猶如蛋糕裙的兩層疊加設計,既不失風雅又兼具穩重,讓觀賞者看得十分舒服。

腳踩著搭扣系帶式黑色圓頭皮靴,雖說搭扣皮製黑圓頭的皮靴皆屬於樸實傳統的東西,但皮靴的前衛造型設計卻令這份樸實不會過於土氣,搭配上包裹著腳裸的絲質白色蕾絲花邊摺邊襪,以及小腿上那猶如蓮藕般粉嫩白皙的肌膚,某方面的愛好看了恐怕都會為之瘋狂。

除了這兩道另類突出的身影之外,凜還發現了一道毫無閃避也毫不遮掩,正大光明直視著自己的視線,而那股視線的來源處赫然是那名少女用來遮掩容貌的帽子內,但要說是那名少女在裡頭窺視著自己也不太正確,因為那股視線不是來自於少女的臉龐處,而是大約位於肩膀的位置。

就這樣,既使是在行走之中,凜還是將注意力全部灌注在那迎面而來的少女身上,雖是迎面而來,但兩人的距離來有三個成年人這麽寬,如果不是刻意之下幾乎是不可能擦肩而過。既使如此,凜依舊沒有將注意力轉移一絲一毫,因為她已經隱約察覺出了少女的不凡,而那股若有若無的不凡就像是刻意展現出來讓她察覺一般。

隨著距離的接近,凜的神經越來越緊繃,將身心調整至最佳境界隨時以防突然的出手。

然而,就在兩人相差還有一段差距的時候,應變突生!

凜突然感覺到自己突然的呼吸一窒,原本前行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就好像周遭的時間突然間凝固起來一般。

看向前方的行人,凜發現在視野內的所有行人身體都像是被定住一般,保持著將要進行接下來動作的姿勢,一名用手帕?住口鼻打著噴嚏的中年男子,皺褶起來的鼻樑以及扭曲的臉龐,以及因為用力而半眯起來的眼睛,現在的他要說多醜就有多醜,但他卻維持著這個怪異難受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與掙扎,就像是被照印在相片之中一樣。

不!凝固的不是時間!!

在觀察中年男子的同時,凜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就如同平時觀察別人時所感受到的時間流逝一般,如果時間真的是被凝固起來的話,那麽思維不應該還能捕捉到時間流逝的虛無感。

況且前方還有一個仰頭將瓶子中的水倒進嘴巴的男子,雖然從瓶中所流出的水看似凝固在空中,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攤水正以極緩慢的速度朝著口中流去。

那麽是空間?

如果說凜既使一開始有這種想法,但這想法現在已經被她自己給推翻。

身體之所以無法動彈,正確來說不是因為被定住,而是因為那移動幅度實在是太過微小,微小到你不只要仔細注意就察覺不出來的地步,她感覺到自己雖然還無法大口大口的呼吸,但還是以極緩慢的速度在吐著氣,身子也在以及緩滿的速度在移動著,與其說是被定住,倒不如說是陷入泥沼之中。

最重要的是,還有兩個步伐不斷提醒著自己時間與空間的正常,兩個從前方不斷靠近的步伐。

一步、一步,雖然前進步伐的節奏都如同先前一樣,但此時每下的踏落都彷佛是重低音般不斷撞向凜的心臟,既使在如何努力也無法憑藉自己意志自由移動的身軀,面對敵人不戰先敗任人魚肉的無力感,種種一切都如同一把利刃,直插那顆不斷加速跳動的心臟。

不斷加速跳動!?

為什麽...心臟會像平常碰到緊張刺激一樣越跳越快?明明身體只能以極緩慢的速度進行移動,明明周遭所有事物都只能順著原先的運動軌跡緩慢移動著。

雖然內心有著無數的疑問,但此刻的情勢早已容不得她有更多猜想,將心神拉回再次灌注在那不斷逼近的步伐。

─────

前方,一處人聲鼎沸之處,一座聲光效果十足的大型舞台聳立在其中,台上的表演者賣力地表演著自己的拿手絕活討好觀眾,場下的觀眾們也對著表演者回以熱情地回應。只不過此時的他們都不知道,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座大樓頂端正站著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

不知在這佇立多長時間的身影,既使白天再熱夜晚再寒依然無法撼動其一分一毫,手裡的長銃在夕陽照耀之下披裹著一層橘色薄紗,被風吹得不斷飛舞的破舊斗篷為其增添一份神秘,造型奇特的頭盔面向著頂下盡情吶喊的人們望去,頭盔雙眼處的空洞黑暗讓人看不清裡頭是否真有人的存在。然而,這個疑問就將在不久後粉碎。

─────拂曉的廢話區─────

看到這,就代表你也跌進了一個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殺戮都市之凜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殺戮都市之凜
上一章下一章

第九章 始動(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