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新春上河

第一百八十五章新春上河

「喂!線鈴,你剛剛去哪兒了?我們要去東京玩,就等你了!」從任務大院出來,線鈴正要跟木仙瞳到另一邊的第三座大院——按木仙瞳介紹是汴河幫的貨棧兼倉庫的院子里去參觀一下時,卻見玉生香帶著一股香風跑過來,一把拉住線鈴,向碼頭方向奔去。小理

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卯末辰初的樣子了,線鈴只得放棄了參觀倉庫的打算,被玉生香拖著向虹橋方向走去。

「好好玩兒啊!我就不陪你們了!」木仙瞳在後面含笑揮手道。

線鈴這是第二次進東京了,第一次是走的傳送點,這一次卻早就說好不走傳送點,而是乘坐汴河幫專門提供的船隻,打算一覽汴河兩岸的風采。

幾人是在虹橋下貨運碼頭登船的,兩個汴河幫的幫眾一前一後撐著篙,他們的座船逆水而上,在眾多的貨運大船間穿梭,直奔東水門而去。

只有真正行在汴河之上,才能感受得到河中的繁忙,此時正是上午辰時左右,大小客貨運船隻紛紛起錨之即,同時,現在的時日也正是年節將近,東京貨物需求高峰的時候,再加上這個世界中冬天汴河是不封凍的,因此,此時的河中直可以用檣櫓遮天來形容,反正線鈴是只能看到周圍貨運大船的船身和桅帆,一直想看的汴河兩岸景觀,卻只有在兩隻大船間的空隙中才能看到。

「走,上桅杆!」線鈴他們乘坐的只是一隻中型偏小的客船,而且只行走於東京附近的汴河水道,按說是用不著帆和桅杆這些東西的,但汴河幫顯然對此很有經驗了,知道汴河上貨運的繁忙,因此,在這船上也立了一根比一般中型船隻還要高的桅杆,而且桅杆上還沒有帆。為了立這根桅杆,同時還要保持船的重心在較低(船的重心越低越穩,若是高過水麵的話甚至會發生側翻),汴河幫專門下大力氣將船體改造過,不但吃水更深,而且最下邊用了不少金屬壓艙,因此這船與其說是客運船隻,倒不如說是專門的汴河觀光船來得合適。

這船的桅杆雖高,卻也難不住線鈴等人,三兩下間,眾人或飛或爬,都已經到了桅杆接近頂端處的望斗。這時他們才發現,剛剛雖然直觀的感覺到了汴河的繁忙,但由於身在其中之故,還不能全面了解,只有真正站在了這桅杆頂端的高處,向四外觀看,也才能真正體會到汴河漕運對於整個東京城的命脈作用。

在古代,沒有鐵路火車,也沒有汽車飛機,雖然真正大一統的王朝都或多或少的修些道路,但由於運輸的動力只能靠牲畜,因此,運力十分有限,根本不可能滿足一個超級大城市的需求,因此,漕運也便成了這些城市得以維持的命脈。這也是為什麼唐代以後就再沒有哪個朝代建都長安的原因之所在了(李自成的大順曾在那裡建都,但那是臨時性質的,而且是地方性政權,就不算數了)。在秦漢時期,關中地區得地勢之利,易守難攻,同時水利資源豐富,是故各朝各代均願意建都於此。那時的關中平原沃野千里,物產豐富不說,長安地區周圍更是河流環繞,交通發達,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曾有「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的描寫,後來便演化為「八水繞長安」之說,這八水分別指「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其中渭河直接注入黃河,而其餘七條河流則都匯入渭河,這就使長安既可通過渭河接收來自關東的物產,也可通過其它七條河流匯聚關中的物產。據統計,當時長安及郊區有人口六十萬以上(這還不算離長安很近的兩個陵縣的四十萬人口),在漢武帝年間,平均每年要從關東漕運一百多萬石糧食(最多時曾達到六百萬石),才能滿足這些人口的基本需求。可是,到了隋代,由於關中地區的過度開發,水土流失嚴重,雖然八水依舊,但水量明顯減少,並且黃河的總水量也在減少,在河南陝縣(今三門峽市),出現了著名的「砥柱」,使原本順暢的黃河漕運出現了困難。是故隋煬帝在開鑿了大運河后,便一意營造東都洛陽,再也不肯回長安,就是圖漕運方便。到了唐代,因為立國時的形勢而不得不建都長安,後來又圖其西通絲路的方便,也不曾遷都。但唐開國百年以來,也一直承受砥柱之苦,曾三次派人開鑿砥柱,想恢復黃河漕運,當時沒有炸藥,沒有重型機械,所有的工程只能派石匠冒險到河中施工,也就是唐代的國力,才能一直維持下去。小理但是,由於他們還缺乏了一件重要的武器——科學,或者說是工程力學的指導,因此,在最終,他們的開鑿不但沒打開航路,反而導致了砥柱的崩塌,崩塌的碎石滾入黃河,造成了三門峽區的人門、神門、鬼門變成了黃河第一險灘,漕運由此終結,在砥柱坍塌后,所有漕運的貨物,不得不在陝縣上岸,陸運抵達長安。若不是前有絲路的貨運支持,後有關東藩鎮割據,唐代大概早便遷都了。到了宋代以後,幾乎所有的王朝都選擇了漕運方便的開封、北京或南京作為首都,盛極一時的長安逐漸衰敗,成為了邊遠之城,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漕運」二字之中。在中世紀的歐洲(注意是中世紀,古羅馬城不在其列,那是靠海運和超時代的陸路交通支撐的,有句俗語叫做「條條大路通羅馬嘛」!足見其交通之發達了),大城市更是稀少,直到明朝和清前期,歐洲仍沒有人口百萬以上的大城市,就是僅有的幾個人口超過十萬的大城,也大抵在沿海或河口之處,歸根結底,問題仍出在當時歐洲的割據和紛亂,很少有人大力發展交通運輸,特別是運河漕運,導致其物資運力無法滿足大城市所需。

從貨運碼頭出來,可以看到兩岸人煙稠密,糧船雲集,茶館酒肆林立,人們有的在茶館休息的,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飯鋪進餐,甚至還有一座「王家紙馬店」,是賣掃墓祭品的,雖然現在還不是掃墓的季節,但臨近年關,仍有不少人在裡面購買祭祖祭神的物什。在這段河道中,受到幾座橫跨汴河的橋樑的限制,很難使用風帆,因此在河岸上,有一排排的縴夫正在賣力的用麻繩拉縴,也有不用縴夫的船隻,基本上是靠船工搖櫓推進的。

船隻從碼頭轉入河中主航道,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座橫跨汴河的規模宏大的木質拱橋,它結構精巧,形式優美。宛如飛虹,故名虹橋。橋南兩側,豎有很高的木製華表,近頂部有短橫木貫穿的「十」字交叉,頂端立有木製金雞,這是交通要道上橋頭的重要標記,使得往來的航船在很遠就能看到,提醒他們做好過橋洞的準備。

「幾位,請先下來!我們要過橋了!」甲板上的船工對著線鈴等人大喊著,待線鈴他們下來后,幾個船工一齊動手,將桅杆放倒,然後其中一個船工用長桿抵住橋底,一個用麻繩挽住船,而剩下兩個則用竹竿撐船,幾人同心合力,一個發力間,船已經平穩的從橋拱最高處鑽入了橋底。

「過得漂亮!」橋面上傳來了叫好聲,這虹橋寬度約在五丈出頭,可輕鬆的容四馬并行,橋面的中間是平坦的車馬道和人行道,兩邊是竹棚搭制的臨時店鋪,頂蓋作方形或圓形不一,即為所謂的「市橋」。此時雖然不是《清明上河圖》中所繪的暖春時節,但橋上仍是行人如熾,其中佔了最大多數的便是行腳的腳夫和車夫,這些人每當有船過橋時,都會趴在欄杆上向下看,若是船過得輕鬆漂亮,自也不吝叫一聲好。

過了虹橋,兩側街面陡然間又繁華了一倍,在虹橋以東,還只是碼頭區有一些買賣鋪面,但過了虹橋,汴河南北各有一條沿河大道,道的外側排滿了各色店鋪,是為「橋市」。鋪面再外側有大量的民居,可見宋時已經不同於唐代,居民已經不再集中於城內的里坊之中,城關之外也有了大量的居民。

虹橋距離汴京外城東北角的東水門有七里之遙,是汴京城汴河十三橋中最東面的一座。這一路七里下來,街面上是越來越繁華,到接近東水門時,繁華程度恐怕只有城內的州橋與大相國寺一代方可比擬了,其中線鈴就注意到一家店鋪,招牌上書曰:「十千腳店」,這店實際上是一座酒樓,但既然自稱「腳店」,其規模自然就比「正店」要小(可以理解為現代的「超級豪華五星大酒店」和普通的「飯店」、「賓館」的差別),但其門前也有「綵樓歡門」,所謂的「綵樓」,即表示這家店是不止一層的樓房,實際上,在東京城裡,很多「正店」都是三層結構,而這座店只是在四周平房中起了一座二層樓,難怪只敢自稱「腳店」。另外,這家店的門前還掛了兩個幌子,分書「天之美祿」、「新酒」等字。

在汴河水道兩側,每隔不遠的距離,便會有一座小碼頭或者是河床水邊通到堤岸上的石階,以供河中船上的人隨時上岸,而岸上的人自然也可以隨時上船,別人不說,單是線鈴他們這船上的人,在這段航程中,便上岸了四次逛街買東西。除了這些方便上下船的碼頭階梯外,在水道上,每隔一段還會引出一個小的支流水道,這些支流連通著汴河南北的一些人工湖泊,這些湖泊可以停泊船隻,但更重要的作用,是在洪水期和枯水期時調節汴河的水位和水量。

終於,船的正前方河道出現了分岔,直行的一條流入一座高大的城樓,這就是著名的東水門了,在東水門前河道又分了向南和向北兩岔,這便是人工挖掘的護城河了。汴京外城東側一共有六座城門,兩水四旱,從北到南依次是善利水門(五丈河入水門),含輝門(俗稱新曹門,通曹州),朝陽門(新宋門,通宋州),通津門,東水門(汴河入水門)和上善門,其中通津門,東水門和上善門是挨著的一組三座城門,兩座旱門分別在汴河南北兩岸,中間夾著東水門。汴河南北兩岸各有一條大路,這兩條路通過跨越護城河上的橋樑,分別與通津門和上善門相連。這一組三座城門,都是採用唐宋以來流行的「過梁式」木結構門洞,東水門上只有一座低矮簡易的城樓,而南北的通津門和上善門上,都有高大華麗的木結構城樓,樓閣南面有向下的梯級。城門外側還有瓮城結構,用以在戰爭時加強城樓的防禦能力。

以這幾座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在城門內汴河南岸有一家「孫家正店」,與剛才的「十千腳店」相同,這家正店門首也扎了「彩樓歡門」,西側懸挂市招旗幟,招攬生意,這「孫家正店」是東京七十二「正店」之一,主建築是一座富麗堂皇的三層高大建築,規模比「十千腳店」大得多,難怪稱作「正店」;除了酒樓外,街邊還有「王家羅綿匹帛鋪」,「劉家上色沉檀栜香店」,「劉三叔精裝字畫」,「孫羊店」等招牌幌子,這分別是絲綢店、香藥店、書畫店以及食店;另有「久住王員外家」,既然自稱「員外」,又說「久住」,當是一家富豪開設的接待客商的邸店;進了「通津門」不遠,有一個十字街口,街口西邊有一間橫掛著「趙太丞家」四個大字的醫藥鋪。除了這些有字型大小有門臉的店鋪外,在這個十字街口的街角上搭著一個棚子,坐著一群人正聽人說唱,旁邊還有掛著「神課」、「看命」、「決疑」幌子的占卜者。

在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當然,也有在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交通運載工具:有轎子、駱駝、牛馬車、人力車,有太平車、平頭車,形形色色,樣樣俱全。

在眾人的眼花繚亂中,他們的「觀光船」又行了一段四里多的水道,眼前再次出現了一座水門,這又是一座著名的水門,乃汴河入汴京內城的入水門東角子門。

汴京內城東側有三座城門,一水兩旱,從北到南依次為望春門(舊曹門,與新曹門相連),麗景門(舊宋門,與新宋門相連)和東角子門。東角子門距離麗景門很近,近到線鈴在東角子門外可以清晰的看到麗景門的城樓,但它卻並不是如東水門那般是一水兩旱三座一組挨在一起的城門,而是確確實實的兩座分開的城門。

正是因為距離麗景門很近,因此,東角子門不設旱門,走陸路的人稍微繞點遠就可以從麗景門進出。船進了東角子門,再行不遠,便是這次水路旅行的終點——相國寺橋下碼頭,這碼頭位於相國寺東南,東角子門內,是汴京城內的客運碼頭,另外,由大船漕運到城東虹橋外碼頭的貨物,在虹橋改裝小船駁運到城內,也是以這裡為終點的,因為這裡就是東京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州橋和大相國寺距離這個碼頭都只是一步之遙。[注]

「線鈴,我們接下來去哪?」經過了一番眼花繚亂後下得船來的玉生香等幾個初次來汴京的人,並對這座當時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有著無限憧憬的人,卻都忽然覺得有點茫然了,汴京城實在是太繁華了,可逛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他們都有點無所適從了。小理

「這個…,你們大多頭一次來東京,那麼州橋夜市是必須要逛的,大相國寺、潘樓東、朱雀門市和州西瓦子也都是必須的,其它的地方要看興緻如何了!不過,眼下咱們是要先去看一位朋友。」

線鈴說得這位朋友就是寒清流了,這位大宋第一商人和首富的人物在東京城中有還幾處住宅產業,因此,線鈴先發信息與他確認了一下,好在東京城裡的信息還是發得通的——只是要收費而已,因此,他這才知道寒清流不在自己家裡,而是在孟夢天家。

「孟大哥居然也在!」線鈴心中頗為驚喜,在進城之前他就知道,年前時節孟夢天正在北疆率軍作戰,與金過聯盟進攻遼國,藉以收復幽雲十六州,這次宋廷是在河東河北兩個方向上出兵,河東路的戰事進展甚微,遼國雖然已是窮途末路,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特別是在他們經營了數百年的南京幽州,即便宋國集結了舉國兵力,仍很難在短期內攻陷這座重鎮,甚至雙方接戰了幾次,遼軍都是出城野戰,並且數次挫敗了宋軍的攻勢。與之相對應的,孟夢天在西夏大戰勝利后,被召回東京,按照宋代對待武將的一貫方式,封以高官厚祿然後賦閑在家。不過,這一次北伐事關國運,原在河東路任宣撫使的童貫連吃了幾個敗仗后,宋廷不得不重新啟用戰績更加彪炳的孟夢天赴河東路任節度使領兵,這可是有宋一朝少有出現的情況。

要說孟夢天也真不愧「名將」之稱,帶的兵還是原來那些,甚至新敗之師在士氣上還遠不及童貫帶兵時的部隊士氣,但孟夢天上任不過一個多月,整個軍隊的軍容風紀便已煥然一新。接下來,孟夢天趁遼國末代天祚帝失了上京后欲遷都西京雲州(南京幽州被宋兵攻得甚急,他怕被宋金兩國夾擊,而且在幽州敗了都沒地方跑,不像西京這邊可以一直向西向西再向西的逃跑),整個西京道都很混亂沒有防備之機,率兵繞過朔、寰、應三州,直接偷襲雲州城(線鈴不知道的是,當初他們和李應過雲州時遇到的宋兵,就是孟夢天的偷襲大隊),並一舉攻破之。雲州是遼國西京道的樞紐要害,雲州一失,整個西京道的遼軍頓失再戰的勇氣,紛紛潰逃,孟夢天驅兵追擊,終於在新州和雲州之間殲滅了逃跑的遼西京道主力,主力被殲並且雲州被下,夾在雲州和宋境之間的朔、寰、應三州不戰而降,穩定了西部的四州后,孟夢天再接再勵,直撲蔚州城,蔚州守軍死守城池,孟夢天卻發揮現代戰術,以長壕困之,然後主力兵團圍點打援,一舉蔚州和媯州之前消滅來援的遼西京道殘兵和部分南京道的精銳騎兵,奠定了勝利的基礎。聽說援兵被消滅,被困的蔚州守軍士氣盡失,守軍中的漢人紛紛密謀獻城投降,遼人主將彈壓不住,只得率契丹兵出城逃竄,亦被殲滅。拔掉了蔚州這顆釘子后,孟夢天的河東軍和河北軍已經連成一片,遼國的瀛州、莫州(包括部分涿州)已經成了突出部,隨時有被包餃子的可能,於是遼軍只得不戰而從這兩州撤退,全力固守新州——涿州——海邊的防線。不過遼國南京道精銳被孟夢天消滅了不少,並且從涿州到海邊一線無險可守,但凡有點軍事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來,遼軍退守幽州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而北伐是否能取得最終勝利,也要看幽州一戰宋軍是否能打贏了。

正因為戰況如此緊張,線鈴本以為孟夢天不會回東京過年了,沒想到從寒清流那裡知道,他竟然還真的在東京,並且要線鈴也過去相會,也難怪線鈴會對此又驚又喜了。

得了這個消息后,線鈴不再遲疑,帶上一眾夥伴直奔宮城西邊金水河畔的孟夢天的官邸。這座宅子線鈴也來過兩次,但這一次,他所認識的孟夢天的手下幾乎都不在,只有孟夢天差不多是孤身回來的,再就是一直留在東京的華清風和寒清流還在。

「哇!好帥!」幾乎所有第一次見到寒清流的女性都會不由自主的發出這樣的感嘆,唐絕情也不例外,倒是也是第一次與寒清流見面的玉生香要矜持得多,只是隨便笑了一下了事,反倒是寒清流對玉生香的美貌讚嘆不已(孟夢天這裡算是軍事重地,四轉以下掩飾容貌身份的法術技能一概不好使,因此天青瀾和玉生香都是以「素顏」與孟夢天等見面的。

「孟大哥,你怎麼回來了?前線戰事脫得開身嗎?」將幾個同伴和孟夢天寒清流等互相介紹了一下,線鈴開口問道。

「哪裡脫得開身?原本河北路是主力,我河東路只是偏師,但我打了幾個勝仗后,我河東路已經成了主力,河北路諸軍至少在軍事上都由我節制,雖然我名義上還有童貫和蔡攸這兩個宣撫使節制我的權力,但他們都是連吃敗仗,如今對行軍用兵都已經心冷,不再指手畫腳,一概由我決斷,如今前線五十萬大軍都由我指揮,你想哪有時間抽身回來?」

「那你怎麼…?」

「嗨!別提了,宋朝自立國以來,就超級的防備武將,不但出征時要文官管武將,而且還經常對武將進行輪換,使兵不專將,將不私兵,一旦武將立了大功,就要召回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不再出征。另外,朝廷對武將許可權也控制得極嚴,自打太祖皇帝「杯酒釋兵權」以來,有宋一代,就很少授予實權的節度使,而是由武將行「節」的權力,也就是帶兵權,文官行「度」的權力,也就是軍需補給權,只是眼下事急從權,童貫蔡攸之流屢戰屢敗,而我則是連戰皆捷,在近兩百年收復「幽雲十六州」的夢想驅使下,才授予了我這個「節度使」的職務,但這就等於是把四十萬精銳大軍的所有權力都交給了我,這樣一來,上至皇帝,下至朝廷整個文官體系,又哪裡放得下心來,只好不時的把我召回來敲打敲打,也不管會不會影響軍務了,好在我這些年做武將對這種事情也習慣了,我手下自有一套幕僚班底,除非有天大的事情,都能自行運轉,這才不至於耽誤事情。

「幕僚班底?」線鈴吃了一驚,一般人或許不了解這些事情,但線鈴可是熟讀宋史的,連忙問道:「據說本朝規矩,武將擁有三五個幕僚還可以,擁有的幕僚太多可是要犯忌諱的,何況聽你的意思好象還是有一個龐大的團隊,除非是加授了『開府儀同三司』的銜才能享受這個待遇,可本朝開國以來,又有幾個人獲得過這個加銜的?難道你竟然得了這個榮耀?」

「那倒沒有,不過,我的那些幕僚都是有公職在身的,並不是我的私人幕僚,我統兵的時候就將他們召集到一起,不統兵的時候他們就還各干各的活。這總歸是不犯說道的。」

「原來如此!」線鈴點了點頭,剛在再說點什麼,孟夢天卻已經先問道:「對了,線鈴!我聽說你們汴河幫有個朋友叫做李應的,以前曾在宋遼兩國之間走私販賣馬匹和絲茶瓷器的,你認不認識?」

「認識啊!他最早接觸的人便是我了,你問起他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一直想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可你也知道,我們大宋不產良馬,唐時最著名的良馬產地如今不是在西夏就是在遼國,最近我們雖然打了個大勝仗,得了遼軍不少戰馬,可我們損失的也不少,大抵也就堪堪相抵並略有富餘吧。但自打我接了河北軍的兵權后,為了穩定他們將領的心,分了一部分戰馬過去,這樣一來,我們的戰馬就又嚴重不足。如今宋遼邊境上,遼國那邊的邊防已經名存實亡,只要我們這邊讓通關就沒有任何問題,而這個權力就掌握在我手裡,有如此方便的條件,我們又急需戰馬,因此,我想那李應當初既然販過馬,就想知道一下他到底有多大底蘊,是否能大規模賣給我們馬?只要馬好,至於價格什麼的都好商量!這不,我找清流來其實就是問這個問題,但清流跟這個李應也不是很熟,你既然認識他那就更好了,你儘快幫我問問好嗎?」

「這個沒有問題!」線鈴立刻點頭答應道。雖然線鈴回來的時間很短,但昨天晚上酒宴的時候,他也跟李應聊了幾句,了解道一些他的近況,因此接著道:「自宋遼交兵以來,他的走私通道便完全的斷絕了,沒生意可做,他才有閑暇整日賴在我們幫中交朋換友的,這傢伙找了好多人打算疏通一下我大宋的邊軍將領,繼續做這門生意!昨天他知道我有官身,還托我也幫幫忙呢!只是如今北邊的軍隊是處於戰時,調動頻繁,而他找的人地位又太低,因此即使有些門路,也不過能幹個一兩次,相對於疏通關節的花銷根本不值。如今有你這北方軍主帥要他辦事,他肯定是樂不得的呢!只是他到底能搞到多少馬匹我也說不準,不知道是不是能滿足你的要求,不過,從上次我們一起過關時的情況看,他一次搞個幾百匹還是不成問題的。」

「幾百匹嗎?太少了!」孟夢天兀自不滿意道:「別人不知道,但來自於線鈴你我的那個世界的人難道還不知道?這金過滅了遼國后,接著就是要犯我大宋,這女真人弓馬嫻熟,尤在已安享了百餘年和平的契丹人之上,若是不能在短期內建立起一直強大的騎兵,我們拿什麼對抗精銳的女真騎兵,我大宋豈不危矣?」

「唉!孟大哥,這些大道理你跟我說也沒用啊!我又弄不到馬來,不過這事我放在心上了,明天我就專程回一趟汴河幫,把那李應給你抓來,由你親自問話談條件好不好?」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談完這件事情,孟夢天打量了一下線鈴和他的同伴,笑道:「線鈴,我看你等級升得挺快嘛,你這些同伴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我這裡當官?你現在是正七品的開封府遊行參軍,到我這裡,在我許可權範圍內,可以給你個守都虞候或防禦使的職官,那可是從五品的高級將領,不過你的階官我就沒辦法了,最多給你運作一個振威校尉的從六品銜。但是你的這些兄弟嘛,既沒有官身也沒參加過武舉,也就只能給個正九品的左右殿班直了,這其實也是破格了的。」

「這個…,我得考慮一下!」線鈴有點猶豫道。

「呵呵!沒問題,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這可是親手改變歷史的機會喲!」

「嘶——」,這一下線鈴是真的動心了,沒錯,歷史上北宋沒有抵擋住金兵入侵,打斷了宋代高度發達的商品經濟和民主制度(唐宋時期是中國古代最開明的時期,行政體制是採用皇帝干預下的民主制,相權極重,甚至可以抗衡君權。到了後來的明朝,由於開國皇帝家庭出身太低,不懂得權力制衡的道理,只知一味抓權,造成了中央集權的獨裁統治。有人形容過明代的政治形式:有明一朝,文官可以權重,但不會出史彌遠那樣可以決定皇帝廢立的;武將可以跋扈,但不會出安祿山那樣可以隨時叛亂的,太監可以專權,但不會出唐代末期那種可以隨便殺死皇帝的,因為在朱元璋制定的制度下,這三者互相牽制,互相平衡,並且三者的一切權力都要來源於皇帝,因此都不會出的亂子,貫穿有明一代直至其亡國唯一難解的一個難題就是:如果皇帝混帳怎麼辦?)但是,在這個世界中,自己可是就處在這個大時代中,有機會並且有能力參與到這場抵禦金兵入侵的戰爭中來,並可能由此改變這個世界中的歷史,又怎能不令他砰然心動呢?

[注]:北宋時期東京汴河兩岸的繁華景象,作者實難用一枝筆詳細描述出來,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看清明上河圖》上所繪的那座大橋,比較公認的就是虹橋了,因為當時的汴河十三橋中,只有虹橋、上土橋和下土橋是這種形制,而在這三座橋中,又只有虹橋是位於城外的,這與《圖》中的郊外景色一致,因此可斷定此橋為虹橋。而圖中的那座城門,有說是東水門的,也有說是東角子門的,作者比較傾向於是東水門,這首先是從位置上考慮的,因為從虹橋入城,第一座遇到的城門應該就是東水門而不是東角子門。另外,如正文中所述,一般認為東角子門沒有旱門,陸路行人繞行不遠的麗景門,而東水門兩側則是有旱門的,與之相對應的,《清明上河圖》中所繪的那座城門南側,可是有一座很宏偉的帶有瓮城結構的旱門,因此更可能是東水門。當然,反對者認為東水門兩側有南北兩座旱門,而圖中只畫了一座旱門,因此推測這是東角子門,並且認為東角子門南邊實際應該也有一座旱門。但是,《清明上河圖》的作者在這裡肯定是用了省略畫法的,省略一道旱門總比將整個東水門三座城門都省略掉要靠譜一些。第三個證據便是瓮城和護城河了,在北宋的東京城,只有外城周圍才有護城河,而且也只有外城城門才會有瓮城結構,內城的東角子門,就算旁邊有旱門,也應該是一座便門,不可能有這樣宏大和複雜的城樓以及瓮城結構。由以上三個證據可推斷這座城門應是東水門而不是東角子門。

p:暑假回家呆了兩周,幾乎沒寫什麼(家裡沒電腦),因此這次晚了幾天更新,不過不影響下一次更新(仍為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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