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祭吾袍澤

第94章 :祭吾袍澤

「大師心意,本王知道。本王絕不會束手待斃,等著那些低賤文墨之徒來作踐。可是,未來勝負之數,大師作何判斷?」朱棣雖然一直強調不會灰心喪氣,放棄靖難大業,可是沒有對未來必勝的信念,他的心還是當ri那個英雄之心嗎?

道衍聽到朱棣對戰爭勝敗產生懷疑,不假思索斬金截鐵的說道:「王爺必勝!」

「大師何以如此自信?」朱棣感到有點驚訝。

「在貧僧看來,王爺起兵靖難,有三必勝!」道衍說話之際,右手伸出三個指頭。

朱棣聽聞也是臉露驚異,眼中帶着期盼,急切的問道:「何為三必勝,望大師不吝賜教!」

「王爺,請聽貧僧詳細給王爺說明,貧僧所謂三必勝為道必勝、軍必勝和智必勝。有此三必勝,王爺定當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揮軍京師,jiān佞束手,廓清域內,重整大明河山。」

「道必勝、軍必勝、智必勝作何解釋?」

「道必勝,就是說王爺起兵,乃是奉天靖難,依照太祖規制『朝無正臣,內有jiān惡,則親王訓兵待命,統領鎮兵討平之』而起兵。而反觀朝廷,自建文帝登基以來,重用黃子澄、齊泰、方孝孺等文臣,興周禮復井田,逆天下大勢而行事。并州縣,擅改官名,棄太祖舊制而不顧。提升文官品秩,重用儒士書生,朝中勛貴皆有怨言。更為狂悖的是為君不仁,為侄不孝,聽信jiān佞讒言,破壞太祖屏藩制度,捏造罪名罷黜周王、齊王、泯王、桂王等四位藩王,逼湘王朱柏闔家自/焚而死,致使諸藩王人人自危,莫不祈求王爺能解其倒懸之苦。為君不仁不孝,何以承嗣大統。王爺奉天靖難,恢復太祖舊制,王師蕩蕩,豈有不勝之理!」

「如此道必勝,頗有幾分道理,何為軍必勝?」朱棣眼中光芒更亮,急切的再問。

「軍必勝,王爺率領的大軍,主要是北平、大寧守軍,他們久在邊塞,訓練有素,都是血戰勇士。王爺收朵顏三衛入麾下,戰馬如風彎刀如月,風馳電掣來去自如,強弓硬弩誰人可敵,王爺率領的皆是久經戰陣的虎狼之師。而朝廷軍隊,耿炳文李景隆兩次失敗,京城jing銳損失殆盡。而今盛庸所部大多為抽調來的各地衛所兵馬,疏於cāo練久不見血,怎麼能和燕軍一較高下。朝廷領兵者盛庸,名不見經傳,時事巧合才讓此豎子成名,領兵才能難敵王爺萬一。都督平安,有勇無謀,曾為太祖義子,必不會安心長久屈居盛庸之下。郭英、吳傑老朽之輩,徐凱、劉真、房昭等人,接庸碌之人,不足為慮。兵部尚書徐輝祖,雖為中山王長子,承先人餘蔭,竊據高位,不過是又一個李景隆而已。建文齊黃等人,jing於文章不知戰陣,謀划軍機豈不荒謬!如此,強弱之勢立判,若燕軍南下,戰則必勝。」

「大師此論,雖有誇大不過也算中肯。那麼何為智必勝?」朱棣隨着道衍的宏論信心大增。

「智必勝,王爺少年時就藩,在外歷練近二十年,統軍有方,揚威域外,治下有度,北平ri趨富足。善撫士卒,治軍有方,將軍用命忠於王事,這都依賴王爺過人的才智。朝廷中樞決策者,建文、卓敬、徐輝祖等人,皆坐而論道,空談誤國之徒。他們帥軍治國才能和王爺相比較那就是天地之別,王爺有這樣的智略智謀,何愁前路迷茫!」

「大師所言,讓本王茅塞頓開,本王得到你的智謀,再加上將士用命,定會仿周公拯救大明於頻危之時。若天下大定,本王自當效仿漢高祖待蕭何例,以謝大師今ri的功勞。」

道衍一席話說完,讓朱棣心中霧霾一掃而空,王者霸氣再次填滿全身。臉上露出更多的豪情期盼,雙目盡顯狂野權yu。一位戰爭的巨人再次降落在北平城中。

兩人再說一些其他事物,朱棣放下身上的包袱闊步離開佛堂,健壯的身影消失在王府茫茫的夜sè里。恭送燕王離開以後,道衍法師站立在佛堂門口,門外寒氣逼人,天空繁星滿天,道衍法師在這繁星中仔細尋找,不知道他能否看到星空中所謂的帝星,從而判斷出未來大勢走向。

建文三年二月十六,甲寅月葵丑ri,yin,北風,強。

黃曆有載:是ri宜祭祀、移柩、入殮、安葬、伐木、安床。

巳時為吉。

北平城南郊,燕軍大營,黃土築台,周圍都是白旗白幡,高台上擺放三牲祭品,手臂粗的白蠟燭在烈烈燃燒,手指粗的燃香飄出濃濃白煙。高台兩側一群高僧誦經念佛超度亡魂,木魚聲聲飄向遠方。

三軍將士俱縞素,一杯水酒祭英靈,祭奠靖難起兵以來戰死的亡靈,祭奠滄州城外殞命身死的張玉。燕王朱棣帶領燕王世子朱高熾、王子朱高煦、朱高燧,還有軍中主要將領朱能、李彬、徐理等人登台祭拜,肅穆隆重的祭奠儀式以後,燕軍上下每一個人都眼睛發紅,鼻子發酸。今ri祭奠的都是昔ri並肩的戰友,都是曾經的袍澤兄弟,可是來ri戰死沙場,會有誰來祭奠他們。

在祭奠的人群中,一群身穿孝衣孝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那些人都是戰死燕軍的家屬。在人群最前方,一位老婦人淚如雨下,身後跟隨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他們每個人都是雙目含淚,強忍悲聲,在如刀刺心的痛苦中參加祭奠儀式。

那位老婦人就是張玉的結髮妻子羅氏,『將軍難免陣前死,瓦罐終在井邊破』,作為一個將軍的妻子,她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宿命。丈夫的死,不曾為國也不曾為民,這樣的死亡這樣的悲痛到底有何價值。丈夫的亡故,帶給張家虛幻的榮耀,這值得嗎?

丈夫的故去讓人悲痛,更為心碎的是還要把兒子再送到那個危機四伏的戰場,她不想送兒子再去,可是這樣的話語她都不敢說出口,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一位藩王要想榮登大寶,這是命,是不可更改的宿命,只能用riri思念深夜滾落的淚花表達無言的抗爭。

羅氏身後的三個兒子,長子張輔二十五六歲,最小的兒子剛剛十五歲。他們的肩膀就要接過父輩的責任,用身軀用鮮血給上位者鋪就一條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

張輔的心也在悲痛,還伴有深深的仇恨。父親的音容笑貌從今以後只能出現在夢中,他的身軀不曾回歸故土,他的頭顱成為南軍邀功的憑證,華貴的棺槨內只有一身曾經的舊衣冠,以侯爵修建的墳塋下只是一個戰死的靈魂。好男兒自當秉承父輩志向,提槍躍馬征戰沙場,摘得仇敵頭顱,慰藉父親在天之靈。

母子皆悲傷,心緒各不同。佛音梵唱送亡者往生極樂,號角陣陣催生者再拔戰刀。

燕王朱棣站在高台之上,神情悲痛,對着燕軍將士說道:「今天本王在此築祭台,祭奠那些故去的將軍士卒。他們乃燕軍的勇士,軍中的楷模,捨生忘死奮戰沙場,而今英魂即逝,本王定不會忘記他們昔ri的功勛,王府定后厚待他們的家人。視他們的父母為本王之父母,視他們的子女為本王的子女,百世萬世永不相棄。」

站在台下的燕軍將士,被感動的熱淚盈眶,為這樣的王爺捨去姓名也算值得。

「昔ri同征戰,今ri天各一方,yin陽殊途,本王痛心不已。今ri,焚燒本王袍服,希望能給亡故者遮風禦寒,希望他們看到本王陪伴他們。」說畢,朱棣脫下身上的黑sè錦袍,遞給世子朱高熾,肥胖異常的燕王世子帶着袍服,艱難的走到祭台正中,在焚化紙錢的銅盆里點燃燕王袍服,濃煙火苗熊熊而起,一股青煙隨風遠去。

燕軍將士跪倒在地,齊聲高喊:「燕王威武,吾等誓死追隨燕王,奉天靖難,剷除jiān佞!」

「本王幼時混跡軍旅,曾受教於中山王徐達、岐陽王李文忠;少年時就藩北平,領軍征討北元餘孽,降乃兒不花。本王領軍多年,征戰四方,深知每戰必勝實屬不易。然而,兩軍對戰勇者勝,這是千古不變之理。白河溝李景隆屯軍六十萬,軍眾而勢怯,燕軍一鼓而下,以數萬人馬擊敗南軍,就是這個道理。故而,對戰之際怕死者必死,惟有勇猛往前者,才能所向披靡,萬馬叢中斬旗奪功。本王今ri重申,有功者賞,有過者罰。軍令既出,無論親疏遠近,依律一視同仁,三軍將士不得有違,輕敵冒進抗令不尊者,殺無赦!」

「屬下謹遵王命,絕無違拗!」

「本王令,朱能任中軍主將,張輔任左軍主將。右軍主將李彬帥軍為先鋒,隨本王揮軍南下。」

「屬下謹遵王命!」燕軍各級軍官齊聲答應,爾後整理軍隊,待命出發。

祭台下,張老夫人拉着兒子張輔的手,就是不願意鬆開。張輔跪到塵埃,給母親磕頭,熱淚盈眶張口無言,兩個弟弟在一旁勸慰母親,妹妹拉着張輔的手淚流滿面。

許久之後,張輔終於掙脫母親的不忍離別,狠心轉身疾走,跨上戰馬身體綳直,淚珠終於掉落,身後傳來妹妹嬌弱的聲音『兄長保重!』,張輔不敢回頭,揚鞭打馬,追趕已經遠去的軍隊。

張老夫人靠在小兒子懷裏,看着漫天塵土中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心如刀絞幾yu昏厥,今ri送給兒子從軍南下,來ri還能等到他再跪身前喊一聲『娘親』嗎?

眼前的士卒逶迤前行,旌旗蔽天遮ri,戰馬嘶鳴往前奔行,槍如林刀出鞘,燕王朱棣發動chun季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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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明之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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