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的歷練（上）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蘇義轉彎，拐進了一家看上去新開的酒吧。酒吧的環境不錯，華麗的暗黑色瓷磚作為地板，牆壁下半部分是深藍色的瓷磚，瓷磚顏色由下而上漸漸變淺，而上半部分則是用了淺藍色的牆紙鋪就。天花板則是常見的灰色。
由於酒吧並沒有窗戶，外加特有用意的暗淡光源，整個大廳顯得有些昏暗，給人一種神秘感。
此時許是因為還沒到點，酒吧裡面的人並不多。零零散散在吧台上坐著幾個，面前多多少少都擺著一杯酒，有常見的紅酒，也有特意調製的雞尾酒。這些人的眼神都有些散漫。想來也是，會在這種時候來酒吧喝酒的，想必都是一些受了挫折，或是沒有生活動力的人吧。
蘇義此時的心情倒與這些人很像，隨意地走到吧台前空著的一個位子上坐下，和清閑的酒保要了一杯不算貴雞尾酒。
酒保技術很好，調製雞尾酒的手法就像是藝術一樣，看得人賞心悅目。
「你的技術很好。」蘇義不住稱讚道。
「多謝誇獎，我喜歡酒，更喜歡調製它們的過程。」酒保淡淡接受了蘇義的讚賞，樣子很平靜，沒有露出被稱讚后常人有的那種驕傲。這點讓蘇義更是欣賞。
一會功夫，一杯淡黃色的雞尾酒被調製而成。蘇義伸手接過，把杯子放到唇邊，抿了一口酒。酒的味道刺痛著他的舌，麻痹著他的神經。他很久沒有喝過酒了，以前喝酒不過是為了應酬，如此這般帶有品酒的感覺般喝酒，倒是從來都沒有過。
蘇義皺了皺眉，道：「看來我真的不適合喝酒，受不了這股嗆人的感覺。」
「哦？那客人為何會進酒吧呢？」酒保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走在大街上，我發現我並沒有什麼目的地，不知不覺中，就走了進來。」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蘇義失去了警惕心一般如實道來。
「沒有目的，那可真是少見。既然沒有目的，那麼客人又為何活在世上？活在世上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酒保微微一笑，接過話茬。
「不知道，你呢？」
「對我來說，活在世上的意義就是調製出最完美的雞尾酒，品嘗到最古老的酒中珍藏。在別人看來沒有意義的事，只要對我有意義就行了。」酒保緩慢地說著，就好像說過無數遍一樣。
「對自己有意義。」蘇義反覆琢磨著這句話，感覺心中似乎多了點什麼，卻又抓不住那種感覺。
「我在酒吧中調酒也有不少時間了，見過了各種形形**的人。和客人一樣沒有目的之人也有不少。但是我覺得客人您和他們不一樣，我可以從您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堅韌的意志，可是您自己卻沒有察覺到。」酒保自顧自地猜測著。
「堅韌的意志……」蘇義反覆重複著這五個字，那種感覺漸漸浮上心頭。
就在這時候，酒吧的門被猛的打開，掛在門上以便讓酒保知道有客人來的鈴鐺，發出了陣陣刺耳的聲響。
「就是這個小子嗎？」一個看上去眼神凶煞，衣衫髒亂的大塊頭指著蘇義，對旁邊一個正在瑟瑟發抖的年輕男子說道。
年輕男子勉強抬頭看了眼蘇義，在觸及到蘇義的目光后，宛如觸電般猛的收回了去：「是的，金哥，就是他。」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口中艱難地吐出這些字眼。
「江海，是你。」蘇義看清了來人，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出后，他便神色一僵，自然不是因為看似有點貓膩在其中的狀況，而是因為他居然知道那個青年的名字，可是當他去細想的時候，卻發現記憶中搜尋不到這個人。
青年聽到蘇義的喊聲，僵硬的神色更加詭異，好像蘇義要把他抽經扒皮了一般。
「義哥，對不起，情非得已，請您原諒我！」青年硬著背，向蘇義深深地鞠了一躬，看其樣子，倒是有八分真誠，兩分無奈。
蘇義雖然一頭霧水，不過心中卻泛起了一陣陣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樣！沒錯，就是被人背叛后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這種感覺的來源他並不清楚，但是那樣的痛卻是真真切切，不含一絲虛假！
情況已容不得他多想什麼，推開門的魁梧男人已經一個拳頭招呼上來了。看到這樣的狀況，酒吧內的客人也都躲到了一邊，酒吧尋仇這種事情，倒是不罕見。而原本和蘇義說話的那個酒保此時卻拿著手機，撥通了老闆的號碼。
蘇義靈活地一閃，閃開了突如其來的攻擊。但是這當頭一拳卻刺激了他的記憶！那段他極其想要忘卻的記憶！
他的工作是所謂的傭兵，講的難聽點就是混黑道的。手下有一群小弟，專門接一些富人家的案子。當然，他並不是那種只要有錢，我就接你的活的人。他接的幾乎都是一些黑吃黑的單子。因為對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下起手來就沒有什麼顧慮。
若說他為什麼會做這種活計，絕對不是因為資歷不夠。笑話，一個兩年讀研讀成功的人，會找不到什麼賺錢的活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他接觸這樣的生活，完全是因為病重的母親，以及幼小的弟弟。家裡急需錢為母親治病。情急之下，他只能找地下錢莊借了一筆巨款，後來雖然延長了母親的壽命，緩解了她的疼痛，可惜她還是早早地走了。只留下欠了一屁股債的蘇義，和年小的弟弟。
地下錢莊是什麼樣的，只要是人都有所耳聞，放了高利貸，就一定會百倍收回來。他天天被催款的電話擾得心神不寧。雖然每月有著一筆固定的高昂工資，閑余時間也做了不少簡直，但是巨大的差額不是那麼容易就填平的。尤其是那一滾十的巨額利息！
終於，地下錢莊的人不再只是電話上的催款了。時不時地，他會在公司旁看見一群群扎堆的小混混，也會在租住的簡陋房屋下看見這些人的身影。
有一天，這些人不再是以這種行為上的威脅，而是直接動手。蘇義被逼無奈下，以一敵十。卻不想，小時候練過一段時間空手道的他很快就把這些人揍得面目不分。讀研的人，腦子都是極好的。對於自己這種特有的『才能』當然會極好地利用。
於是，他慢慢接觸到黑道這兩個字，也慢慢接觸到黑吃黑，這三個字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