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知音

顧掌柜很是奇怪，接過周喬兒手中的一沓子紙張，打開一看，立刻臉上滿是驚喜。

他顫抖着手，嘴唇囁嚅，「周公子，你可真是我的恩人哪！說來慚愧，我一開始還有點不相信你，只憑着這點羊奶和泡饃就能開酒樓，現在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

顧掌柜見周喬兒只是笑，並不說話，接着道：「就憑着這些菜譜的做法，我覺得咱們的酒樓一定能生意滿堂。利潤我們五五分，你覺得怎麼樣？」

周喬兒還是不講話，這可急壞了顧掌柜，原來周喬兒的一沓子紙可是她的菜譜和做法，這完全是照搬暢享樓的菜譜，難怪顧掌柜見着菜名就歡喜的不得了，更別說是做法了。

周喬兒倒要看看顧掌柜能有幾分誠意。

果然，顧掌柜開始給周喬兒加價，「這樣吧，周公子要是覺得五五開不滿意，你六我四，你看可行嗎？」

良久，周喬兒才微微一笑，「顧掌柜不覺得虧嗎？我什麼也不幹，只是出了個技術，就給我六成利潤。」

「哈哈哈，如果周公子同意，就這麼定了。」顧掌柜從周喬兒的話中聽懂了她的滿意，便高興道。

可是，周喬兒還是擺擺手道：「哎~顧掌柜誤會了！」

「怎麼？周公子不同意？」顧掌柜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做最大的決定，最後嘴巴一抿，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不瞞周公子，我確實是想和你合作，我大不了保個本，賺個皮毛，你七我三。」

周喬兒知道顧掌柜已經是無路可退了，雖然他們的生意賺得一定多，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菜譜的秘方可都是這裏獨一無二的，物以稀為貴，一定會大賣。況且原材料都由周喬兒提供，她只是想考驗一下顧掌柜到底有多少誠心，並不打算不讓人家賺錢！

她輕輕一笑，「顧掌柜的誠心，本公子一目了然。我說的誤會，可是你六我四。」

「什麼？」顧掌柜一臉的不相信，還有這好事？

人家要是自己開酒樓，這利潤可都是周公子，他只是幫忙的，現在周公子卻是讓他得六，自己得四。這可是天大的優惠啊！

「是的！我本沒打算開酒樓，但是見你能夠為百姓着想，不怕惡霸，就憑你這份心，我怎麼也不會讓你吃虧，何況我還有原材料的錢可以賺，到時候不會比你賺得少。」周喬兒語重心長道。

顧掌柜被周喬兒這份仁義給打動了，眼睛都有點濕潤了，他感激道：「周公子，我感謝你，我代表上百個孤兒感謝你！」

周喬兒被顧掌柜這上百個孤兒給疑惑住了，她眉頭一皺，「上百個孤兒，這怎麼說？」

顧掌柜嘆了口氣道：「既然咱們都是朋友了，我也就不瞞你，我這酒樓就是為了那上百個孤兒開的，要不是為了他們的生計，我早就雲遊四海去了，不會為這些凡塵瑣事給牽累，只是放不下那些個孤兒。」

周喬兒沒有打斷顧掌柜的話，繼續聽他說道：「這些孤兒都是戰亂遺留下來的，北國近幾年都不太平，很多邊關的百姓都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很多孩子都因為父母雙亡而成為了孤兒。這些孤兒中大多是北國孩子，其中也不乏大梁的百姓之子。」

「於是，你就負責了這些孤兒的生計，甚至不顧危險，還收留了大梁的孩子。」周喬兒順着顧掌柜的話把事情敘述完整。

顧掌柜笑了笑，「是的，看着他們能夠有個安生的家，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周喬兒沒想到顧掌柜的身後還有這麼多孩子，其實他所說過孩子安生的地方就相當於我們現在的孤兒院。

在現代的時候，周喬兒曾經也是去過孤兒院做過義工，那裏的孩子多多少少不是身體有殘疾就是心裏有問題，那麼這個時代也應該是一樣的。

周喬兒思忖了片刻道：「顧掌柜，你只想着這些孩子的生計，有沒有想過這些孩子的教育呢！」

「唉，說起讀書的事我也想過，但是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茶館微薄的收入能夠他們吃口飽飯我就心滿意足了，還提讀書，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顧掌柜嘆了口氣回答著，語氣中都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樣，顧掌柜，你的收益是為了孩子，那我的收益也給這些孩子。不過，你負責他們的生計，我來負責他們的讀書事宜。」周喬兒的話一出口就讓顧掌柜目瞪口呆了。

「周公子，你說的是真的？」顧掌柜就像是看着神仙一樣看着周喬兒。

「嗯！」周喬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顧掌柜此時的心裏是百感交集，從來沒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理解他所做的事，也從來沒有一個人來幫助他。很多人都說他是傻瓜，那麼今天他總算是遇到了知音，周公子的樂善好施感動了他！

顧掌柜居然小聲抽泣起來，把周喬兒嚇了一跳，「顧掌柜，你這是？」

「周公子，你就是我的知音，孩子們的恩人啊！」顧掌柜雙手抱拳感激道。

「好了，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改天我和你去看看那些孩子。」周喬兒笑着安慰了一下顧掌柜。

屋子裏的早飯更加香甜了。

飯後，周喬兒和顧掌柜又檢查了一下收購來的鴨絨鵝絨。

周喬兒看着這些大朵的鴨絨和鵝絨，心花怒放，「這純天然的鵝鴨絨可真是好，質量沒的說啊！」

「因為遵照你的吩咐，我都收購的精品，以前這些絨毛都是扔掉的，養鵝戶們聽說可以賣錢，都很高興，把最好的鵝絨和鴨絨都送來了，我給的價錢他們也很滿意。」顧掌柜興高采烈的向周喬兒介紹著。

周喬兒摸著幾口袋的鴨絨和鵝絨，估計也有五六十斤。如果用來做羽絨服的話，可以做到一百多件。如果做好成品來賣，應該是可以大賺一筆。

「顧掌柜，我想要一個獨立的做衣服的地方，你可有合適的地方？」周喬兒看着這些鵝絨，想加快做生意的進程了。

「嗯，我已經找好，在城郊孤兒住的地方，就有一個大院子，那裏有很多無人住的舊廟房，你看怎麼樣？」顧掌柜已經把做衣服的地方給想好了。

「顧掌柜有先見之明啊！我們去看看怎麼樣？」周喬兒欣喜地問。

「好，我把酒樓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帶着你去。」顧掌柜走進前堂，和一個店員交涉了幾句就帶着周喬兒幾人離開了。

馬車在北國城裏的街道上飛快的行駛着，因為是早上，天氣又冷，街上並沒有多少人，馬車行駛起來還比較順暢，一直向城門口方向奔去。

馬車裏，顧掌柜和周喬兒一直在為做衣服的事情在交流，一邊的楊氏和穎兒則是一臉虔誠地聽着。

周喬兒把做羽絨服的注意事項和要點都和顧掌柜進行了交流，讓他的心裏有個底數，顧掌柜被周喬兒博學的知識征服了，聽得連連點頭。

因為剛收購的鴨絨和鵝絨含有異味的油脂，這些必須要去掉，其實也很簡單，這就需要其中的一樣東西就是——鹼。

而這個鹼，周喬兒早在大梁做麵餅的時候就研製出來了，所以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給羽絨消毒就要先用鹼清洗，然後再烘乾，這樣羽絨就可以用了。

因為這裏沒有烘乾機，所以羽絨只能靠太陽曬，這些活，很簡單。

周喬兒建議顧掌柜，羽絨的清洗與晾曬，可以發動大一點的孤兒們利用課餘的時間來做，並且可以給他們工錢，讓他們知道通過付出就會有所得的道理。

至於衣服的縫製還得找工人，可以找手工較好的綉娘，分別縫製不同的部位，最後進行拼接，這樣可以防止製作羽絨服技巧的泄漏。

顧掌柜對周喬兒有條不紊的佈置很是佩服，就是自己沒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並給予了一定的指導。

做羽絨服的過程中還有一些細節問題，周喬兒會親自過問，等一切安排妥當她就可以放手了。

兩人說着說着就來到了目的地。

「到了。」顧掌柜看着城門外的那棵大松樹道。

「原來這裏是北國最大的寺廟，後來在大皇子的干預下，說寺廟風水不好，僧人們都被遣散了，最後就落下了這些空的廟宇。因為這裏人都講究，沒人敢來住，就荒廢了，直到前年，我讓工人維修了一下，就讓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進來住了，後院還有一個空院子，正好可以用做制衣。」顧掌柜帶領周喬兒一行來到了院子門口。

周喬兒打量了一下，這些破舊的建築物，從房樑上模糊不清的畫依稀可見寺廟曾經的輝煌。

「周公子，請！」顧掌柜一邊介紹一邊把周喬兒讓進院子。

剛進院子，一群孩子就嘰嘰喳喳地走了過來。

孩子們穿的都很破爛，個個衣服上都打着補丁，由於天氣寒冷的原因，他們又穿得單薄，臉都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讓人看着很心酸。

他們看到顧掌柜很是親熱，就像是自己的爹爹回來一樣，但是當他們看到周喬兒幾人，立刻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警覺起來。

「你們好啊！」周喬兒笑着對他們打招呼。

孩子們看着這個好看的公子，又看看顧掌柜，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

「孩子們，都過來，這是周公子。他可是個大好人，以後他還會找先生教你們讀書呢！」顧掌柜一臉慈祥，笑容和他的年齡根本就不合符。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周喬兒想起自己初到這裏的時候，家裏窮得連一頓稀飯都吃不上，自己的弟弟餓的前胸貼後背，還是把最好的飯留給自己吃。

而眼前的這些孩子不就是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嗎？甚至有點還要小。

「周公子好！」

就在周喬兒看着這些孩子思緒飄飛的時候，孩子們一起向她問好。

周喬兒從神遊中回過神來，莞爾一笑，「你們好！」

突然，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對周喬兒道：「周公子，你長得真漂亮，像個女孩子。」

大家一聽前半句還好，可是後半句卻是有點尷尬了。

顧掌柜怕周喬兒生氣，立刻解圍，「不好意思，孩子還小不懂事，還望周公子不要和他計較。」

周喬兒特別地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子，機靈的眼神透出一股子靈氣，她怎麼會怪這個小傢伙呢！

這個小傢伙只是比別人更喜歡觀察罷了，雖然自己穿上了男裝，但是骨子裏的女性氣質是改變不了的，而這個小男孩卻是有一雙敏銳的眼睛。

顧掌柜見周喬兒沒有出聲，以為她生氣，再次道歉：「周公子，孩子不懂事…。」

「哈哈…。顧掌柜，這孩子很聰明，我怎麼會生氣呢！」周喬兒摸了摸那個男孩子的頭和藹道。

「就知道周公子大人有大量，走，我們進去看看。」顧掌柜讓孩子們去暖和的地方曬太陽，便帶着周喬兒往後院走去。

周喬兒在離開的時候，特意問了剛才的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啊？」

「立冬！」小男孩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回答。

「漂亮哥哥，他叫溫立冬。」一群孩子跟着附和。

「哦，溫立冬。那麼你一定是在立冬那天生的了。」周喬兒打趣地問著。

「你怎麼知道的？」溫立冬好奇地問。

「哈哈哈，因為我也是在立冬那天生的，我的小名就叫立冬。」周喬兒覺得這個小男孩和自己很有緣分，便和他多說了幾句。

其實，周喬兒並沒有說謊，她確實是立冬那天生的，她的小名本叫立冬，但是後來因為女孩子叫這個名不好聽，便作罷了。

一大群孩子圍着溫立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因為他和他們的大恩人有同一個名字，所以溫立冬一會兒就得到了大家的敬仰。

周喬兒和顧掌柜看着這群無憂無慮的孩子，相視一笑。

「還好，這些孩子的心裏都很健康，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孤兒而怨天尤人。」周喬兒一臉的欣慰。

「是的，這也是我高興的事！不過，有些孤兒已經十三四歲了，早就過了讀書的年紀，在我的茶館里幫忙。」顧掌柜邊走邊把周喬兒讓進了所謂的後院。

周喬兒一進院門，眼睛都直了。

周喬兒進院后一間一間地看，最後得出結論：驚喜！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