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水牢底下

玄武門——

玄武門在原著中應該是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一木一石，都極盡奢華之能事。可眼下這個地方，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死氣沉沉。

洛清玄不喜歡鋪張，也不喜歡熱鬧。

所以一到黑夜，除了兩側似滅非滅的燈籠，只剩下死寂。

屋內一片狼藉，原本齊整的書架也倒落在旁，凌亂的書本夾雜着茶杯的碎片，在月色的照耀下極為刺眼。

洛清玄頗為狼狽地躺在地上，秀美的面龐皺成一團，身體也不斷地痙攣，顯然十分難受。

她體內的魔氣正不受控制地四下亂竄，彷彿一隻千足蜈蚣在心肝肺腹中穿行。

今夜恰巧是血月，正是封印變弱，魔氣翻湧之時。

洛清玄腰間的劍正在興奮地戰慄，嗡鳴不止，彷彿要脫鞘而出。而她此時一手強壓住劍柄，眼底泛起滔天的血紅色，幾近嗜血。

她越發感覺到，最近她體內的平衡力越發糟糕了，也許再過不久，自己可能會被這把伏心劍給侵蝕掉心智，到時候，她就徹徹底底成魔了。

為了找尋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梵聖珠，她費盡心思才進入魔域聖陵。

聖陵，是魔族歷代統治高層長眠之地。世代累積，陵墓之中，各種法寶靈器陪葬品，數量之龐大，品質之罕有，沒人能不垂涎。據傳，陵墓之中，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寶，那便是梵聖珠。

只是進入之後，才發現聖陵的可怕。

裏面跟個迷宮一樣，而且機關密佈，一旦不小心觸發了哪個機關，就會喚醒無數高階妖獸，遭到圍攻。

她此去僥倖逃了出來，雖然未找到了梵聖珠，卻無意中拔出了藏在聖陵深處的這把伏心劍。

因此才得以功力大增，自成一派。

不過這把劍似乎有某種封印封着它的力量，現在在她手上發揮出來的，可能只有千分之一。

儘管如此，她還是承受不住這股力量。

隨時感覺自己會被吞噬，現在的她，並不是這把劍的主人，只不過是這把劍的養料。

洛清玄血紅的眼中流露出滿滿的不甘心。

她還沒找到梵聖珠，有了梵聖珠，她才能確定那個人死了沒有。

之前自導自演的那場瘟疫，不過是為了逼出她出來。

洛清玄一直覺得，葉馨兒沒有死。

儘管她始終未曾出現。

儘管她親手將她推入黑澗嶺，親眼看着她掉下去，她還是不相信葉馨兒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也許，她的這個想法不過是個執念，一個自欺欺人，自相矛盾的可笑執念。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愚蠢，洛清玄自嘲地笑了笑。

忽然，她眼神一凝，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用劍攙著才勉勉強強沒摔倒。

緊接着她揮舞着手中的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裂縫，縱身躍了進去。

周遭都是黑暗，隱隱約約能看清眼前是個鐘乳洞。

往內看去，洞中深不可測，洞壁分佈着零星的幾個火把，暗黃的光芒幽幽亮起。走到洞底，依稀可見火光映照的黝黑湖面。

洛清玄在身旁的石壁上摸索了一會兒，緊接着輕輕一轉，只聽得湖底傳來軋軋齒輪運轉之聲，不過片刻，湖中央升起一塊通體晶瑩的白色石台。

仔細看不難發現，石台上用玄鐵架鎖著一個人。

一般人就算髮現了這個溶洞，也不會發現這洞中的湖底藏着一個人。

洛清玄望着前方的人影，眼中彷彿有兩團漆黑的鬼火在燃燒，又冷又駭人。

只見她輕輕一躍，穩穩地在石台上落了腳。

眼前這個人，早已不見昔日榮光，一頭黑髮蓬亂地散落，身上血漬橫生，他的雙手雙腳以及鎖骨處全都釘著嗜魂釘，似乎覺得還不夠，他的身上纏了百八十道捆仙鎖，如同廢人，毫無生氣。

只聽得洛清玄冷哼一聲，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條藤鞭，用力一揮，破空聲尖銳至極。

「啪！」

鐵架上的人似乎悶哼了一聲，本就傷痕纍纍的身上又添了新傷。

洛清玄冷冷道：「醒了就別裝死。」

沒有回應。

「你當初殺我全家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

洛清玄面色陰鬱，死死釘着眼前這個昔日高高在上的玄門門主。

還是沒有回應。

洛清玄緊緊攥住拳頭，一把提起葉邱澤的衣領，厲聲道：「你是不是現在特別後悔當初沒連我一同殺了，留下了如今了禍害？！」

見他一直裝死，洛清玄忽然大笑。

笑聲在洞中回蕩，湖面也泛起陣陣漣漪。

「你殺我全家，我屠你滿門，我父母不在，你也休想有親人在旁。可憐你那個愚蠢的妹妹，估計早就被黑澗嶺的魔物當做食物啃得屍骨無存了吧……哈哈……」

話音剛落，葉邱澤猛地掙動鐵架，被釘了嗜魂釘的地方不斷湧出黑紅的血液，尚未結痂的傷痕又都重新裂開，十分猙獰。一直低下的頭倏地抬起，雙睛佈滿血絲，死死盯着洛清玄。

「畜生。」

洛清玄面色陡然一變，倏地上前，惡狠狠道：「我畜生？她葉馨兒怎麼待我的，你難道不知道？你眼裏從來只有你那個妹妹，她做什麼你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好好活着你就開心，我偏不，我偏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葉邱澤偏過頭去，並不看她。

他這一迴避，讓洛清玄更加怒火中燒，隨即冷笑道：「你既不敢看我，是心虛么？還是，嫌污濁？」

下一刻，她伸手死死掐住葉邱澤的下巴，逼着他看自己。

望着昔日敬重之人此時像只螻蟻一樣被她捏在手裏，洛清玄心裏五味雜陳。

她本該是高興的，可是，心口卻彷彿有重金積壓着，絲毫高興不起來。

「你當初為什麼要殺我爹娘？」

這個問題她已經逼問了無數遍，嚴刑逼供，威逼利誘，什麼方法都用過，可眼前這個人，卻沒有說出一個字眼。

她想不通，自己的親生父母好心好意收養他，他卻恩將仇報，還將本該屬於她的門主之位奪走了。

要不是當初墨隱南跟她講述身世，她現在還蒙在鼓裏，將自己的仇人當做恩人來待。

依舊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洛清玄突然鬆手，手背青筋突顯，指節屈伸幾下，發泄一般猛地打出幾記暴擊。這幾發連擊根本就沒瞄準，打在湖面，遠遠炸起巨大的水花，火光映得洛清玄臉色忽明忽暗，仿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