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謝長寧卻笑了:「就算嫁給蕭衍,謝家也不會被拖垮。司馬穎,司馬言曾經只要犧牲了就可以保得司馬家安穩。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對於謝家,也是如此,謝家不會犧牲一個,選擇苟且。」雖然,謝家確實做事不大地道,讓她失望,可是外面前,謝家的面子還是要保住。

司馬穎忽然停住了腳步,眼中閃著淚光,她看著謝長寧,忽然哭出了聲:「都是對不起爹,以為一切都會好,所以不乎他。以為和蕭正琦是一樣的,必會彼此相惜,可是他不但不管司馬家,還親手將司馬家送入了地獄。好恨……要他生死不能!要他為司馬家償命!」

謝長寧輕輕閉了下眼睛:「司馬穎,司馬言一定不會希望滿心仇恨活下去,這樣,就對得起他?」她能明白司馬穎的感受,可是明白不代表就要支持。還是犧牲別的基礎上。

「謝長寧,一直活幸福之中,到底明白什麼!」

「難道的幸福不是親手毀掉的?有什麼資格這裡自怨自艾!能有今日,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司馬穎,看得太淺薄!」謝長寧後退了一步,冷冷看著司馬穎。

「對,沒有錯,都是自找的。」司馬穎咬著嘴唇,「想復仇有錯么,就是想看不痛快!」

「是讓淪落到如今地步的么?」謝長寧淡漠問道。

「司馬穎,睜大眼睛看一看,還有多少會看的笑話。以臨川公主的身份回到大昭,南蜀難道就會任為所欲為?他們捨不得真正的臨川公主,卻一定會捨得!」謝長寧以為,司馬穎應當是被當做替代品送來的。

「錯了,」司馬穎卻是驀然冷靜下來,「就是臨川公主,臨川公主就是,他們誰都不知道是個冒牌貨,除了私奔的臨川公主本,可是她不會說。」

「他們是想用一個公主換取大昭的支持,攻打西涼,而是想回來報復,還真是……」互相利用,狼狽為奸,謝長寧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剩下的話。

「不會要求做什麼,謝家,暫時也不會動手,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被揭穿了是活該。若真該死,是第一個要死的。可是蕭正琦,他必須死。」司馬穎咬牙切齒道。

「那可想好,到底要嫁給誰?」

「當然,」司馬穎唇角微勾,「戚洵,妹妹曾經的未婚夫。年少有為,青年才俊。如何?」

謝長寧心頭一跳,眉頭挑了一下,若司馬穎真能嫁給戚洵,那……可真是有意思極了。她緩緩開口:「那好自為之。」

而後,轉身先行離開。司馬穎要嫁給誰,她一點也不意,只要別把主意打到蕭衍頭上。那她便不會揭穿,反而看個熱鬧。倘若司馬穎真的嫁給了戚洵,反而就成了與謝家拴一根繩上的螞蚱。由她出手將蕭正琦拉下馬,最合適不過。

宮門口,一道白色身影佇立。她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驀然平靜安穩。心情也好了起來,她提起裙擺,喘著氣,跑到了他的身邊,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謹之……」

「嗯……」

「謹之……」

「嗯……」

「謹之謹之……」

「。」

「真好,。」

謝長寧對著銅鏡,一臉沒有睡醒的樣子。

「小姐,快醒醒啦,難道一會兒上花轎,就這麼出現。」絳朱謝長寧的耳邊聒噪地很。

謝長寧兀自打了一個哈欠,就著淺碧的手喝了一口水,醒了醒神,而後看向絳朱,笑道:「倒是比還著急。」而後眼神錯開,落了銅鏡上,眉眼彎彎。今日之後,就要嫁給她心上之。脫落了少女的模樣,挽起婦的髮髻。

「奴婢倒是不急,只怕端王心裡現是急得很。」絳朱沒大沒小地調笑著,勻了些許的胭脂塗抹謝長寧的臉上。幾有一個共同點,倒是都帶著喜氣。

謝長寧垂下眉眼,掩下眸中憂色。

就前一日,祖父將她叫到了書房之中,她終於明白,為何江陽王可以有恃無恐。

「一度疑惑,江陽王為何要奪這蕭氏江山?」謝熙年的聲音更顯蒼老。

「是。」

「當年蕭氏換姓,並不是那麼簡單。」他低嘆了一聲,而後緩緩開口,「戚氏太子放手江山,留下了妻兒自己去肆意逍遙,幼子被過繼到江陽王府,成為了世子。蕭氏皇子得了皇位,執意不肯改姓,年邁之後卻日日活惶恐之中,唯恐祖宗會怪罪。而自己的兒子們,一個個心懷叵測,恐會如他一樣,不肯改姓。於是大行之前留下遺詔,願禪位於江陽王世子。」

「所以,如今的江陽王一脈,應是戚氏太子的后?」謝長寧垂下眼帘。

「是,」謝熙年點頭應道,「應當曉得,這禪位於外,必會引起不滿,所以,幾位皇子聯合矯詔,推選了當時的嫡出皇子即位,說白了,這之後的蕭氏,是篡位而來。」

緩了口氣,他又繼續道:「原本江陽王不欲爭奪這些,畢竟是一脈之後。可是當年,卻意外發生了一件事。」謝熙年眼神暗了暗。

「邊疆?」

「對,那年西北與西涼酣戰,太子卻為了一己之私,剋扣了餉糧。應當知道,那個時候的太子,還是個十餘歲的孩子,竟然就有那樣的心思。而四皇子的手腕又素來軟弱,全靠幕僚支持。近年戰爭頻繁,有這樣的太子皇子即位,大昭將絕。」謝熙年感慨了一聲,「謝家自詡純臣,純的是大昭,亦是血脈中含有正氣的戚氏一族。」

謝長寧卻笑了笑:「都說,世上沒有皇帝不知曉的事情,更何況江陽王竟然抱有了這樣的心思,那皇帝為何不動他呢。」

「聖上必然知曉,不然也不會偏寵太子的情況下,還為三皇子與四皇子保存實力。太子若即位,憑他一之力定然敵不過江陽王,可若是兄弟齊心,卻不見得了。」謝熙年轉身,背對著謝長寧,「至於……可知道。江陽王一脈最早與開國皇帝及元皇后是自幼一起長大,之後又有元后義妹嫁與江陽王。對江陽王倚重甚佳。」

「是。」

「所以,歷代皇帝所傳密詔鐵律。皇家死訓,對於江陽王一脈當世代傳承,不可奪爵,不可滅門,若江陽王府子嗣絕當以皇家子過繼。如有違背,死不入皇陵,為後世子孫所唾。」一句一頓,語氣極為凝重,帶著不可逆改的氣勢。

謝長寧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那是江陽王,不是謝家。為何就要謝家冒這個險。萬一……」

「謝府與江陽王府生死與共,江陽王府還,謝府就還。憑藉謝家數百年來根深蒂固,也不會一朝絕嗣。」

的確,不會一朝絕嗣,最後還剩下了個嬰兒謝長平!謝長寧向呼喊出心中所想,最終勉強壓下,她死死咬著牙齒。哪怕太子難堪大任,其餘皇子更是軟弱無能,想拯救大昭,可卻不能拿謝家去添這無底洞。為何,偏偏就要做這種選擇。帝王之心莫測,謝家眾竟是就這樣死了戰場上!讓她如何甘心。

「若後悔,現還來得及啊。」謝熙年沉沉道了一句。

謝長寧又後退一步,聲調顫抖道:「,絕對不會後悔,祖父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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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長寧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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