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怕我會葬身在這段感情里
沈息淵抱起藍希，來時一百多米的樓房夾道，他步伐沉穩卻快。車子還橫停在荒地的盡頭，他輕柔地將藍希放進後座：「去我那裡休息一下，然後回學校吧？」
藍希沒精力想什麼適不適宜的問題，昏昏沉沉地點了頭。
印象里沈碧夏說過，她哥不在家住。
沈息淵的確不住沈家大院，在市裡獨身住了間公寓。單層，比厲爵城那個別墅要小得多，收拾得同樣乾淨利落，又多了幾分閑舒。
藍希無心多欣賞，聽從沈息淵的安排，洗了個熱水澡，脖子間的傷痕擦了葯，婉言拒絕了吃點東西的建議，進屋睡下。
她躺在床上，身體極為疲憊卻睡不著，精神崩得太緊，一時舒展不開。
這個客房應該空了許久了，沒有生人的氣息，陽光透過窗帘的阻攔，將房間映照成橙黃的色澤。潔白的天花板看起來是溫暖的昏黃色，藍希安靜地看了會，天花板上突然出現宮少騎殘破的臉。
她猛然彈坐起，是幻覺。
這一驚驚出一身冷汗。藍希想出去透透氣，怕再麻煩到沈息淵，捏了捏眉心，又躺下。
屋外忽然響起鋼琴聲，試彈了幾個音符，流暢的音樂緩緩響起。
藍希笑了下，知道這是鋼琴名曲，小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已值晚上。
沈息淵溫了溫下午煮的小米粥，看著她喝完，然後開車送她回學校。
藍希走進宿舍樓，斷片的記憶逐漸拾起，中午正在做社團招新活動，還答應了林漸璟去給她看會場子，結果沈息淵一問問出了那麼件大事。一下午，她算是在生死線上走過了一遭。
她拖著步子走過樓道，隔壁宿舍的門突然打開，林漸璟跑出來，驚喜叫道：「小希！」估計是看她臉色太差，後半句話堵著沒說出來。
「不好意思。」藍希反握上她的手，真誠道。下午沒知會一聲就走開了。
林漸璟有點不知所措，將藍希攬到懷裡抱了抱，輕拍了拍她後背，輕聲道：「沒什麼事。」
藍希嗯了聲，回到自己的單人間宿舍。
夜幕已經落下，城市裡的孩子打小就被剝奪了看滿天繁星的權力。藍希看著遠處的霓虹燈，撥通了身在國外的韓喬語的電話。
韓喬語回去后她們一直保持著聯繫，她習慣報喜不報憂，今日例外。
她三言兩語講了今天的經歷：「……楚淤陽受傷挺嚴重的，他把他背著，跳窗走了。」
「小希你呢？」
「我都好。」藍希低聲回道。她剛才本來還想說下一句，厲爵城帶他走把她丟下了，丟在了一個多麼危險的境地，讓她面對一個多麼可怕的怪物。想了想還是算了。
「楚淤陽還活著嗎？」
「活著。」
韓喬語開始破口大罵厲爵城，他媽哪有把自己女人留在後面的廢物，傻逼！
藍希憂鬱地說：「喬語，我愛上他了。」
韓喬語的罵聲戛然而止，她那邊沉默了很久，猶豫道：「會很難。」
「我知道。」藍希一下子就哭腔濃重，泣不成聲，「我不想愛了！可是我脫不開身了！感情真的覆水難收嗎？喬語，我好怕，我怕我會葬身在這段感情里……」
她少有的爆粗：「還他媽是單向的愛！」
韓喬語的呼吸都焦慮起來，她輕聲說著別怕，然後頹然地發現她給不了好友任何幫助。她家境不錯只是對於普通人，相較於厲氏那種頂級豪門，她和螻蟻並無區別。
「小希，保護好自己。」
掛斷電話，藍希抱著膝蓋在搖搖椅上哭了好久，等眼淚流干，她拿毛巾沾冷水敷了敷眼，避免明早起來眼睛腫，做完這些才躺上床。
這一夜，不知道該怎麼過。
八點來鍾接到唐應景的電話，他的恭敬一如往常：「夫人。」
「楚少怎樣了？」
「送醫院送的及時，凌晨三點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藍希想問爵城怎樣了，話出口卻是：「厲少呢？」
唐應景也楞了下，答道：「BOSS早上才從醫院走，獨自去了聖心路。」
「你現在醫院？」
「是。」
「過來接我，我去看看楚少。」
唐應景是開著銀魅來的。
唐應景是厲氏集團明面兒上的人物，背景乾淨，在生意場頗有威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銀魅更是厲少的專屬座駕。厲爵城把兩個代表身份的都留下來，去做什麼事，可想而知。
藍希聽到聖心路三個字的時候其實就已知道了，非要自欺欺人驗證一把。昨天走時那裡留了一地屍體，還有中了麻醉的宮少騎，也不知是怎麼處理的。
藍希臉色不好看，唐應景沒敢說話，專註開車。
她坐在後座，看了會窗外景色，覺得無趣，便收回了眼。目光掃過，正好看到副座底下掉了一個摺紙塊，A4紙胡亂對摺兩次的那種。
厲爵城和唐應景都不是這樣不嚴謹的人。
目光往那瞟了幾次，藍希最終還是沒忍住，假裝系鞋帶，彎腰把紙張撿了起來，又擋在椅背後面翻開來看。
粗略掃了幾眼，藍希只覺得腦內轟鳴。
紙上是手寫的探訪記錄，誰誰說，冒號後面是一些關鍵詞和句子。自己名字最是好認，一眼掃過，明晃晃的好幾個『藍希』，中間有些用『藍』代替。
好幾個姓氏被圓圈出來，其中有一個赫連。
字跡很潦草，藍希耐著性子看了些，大多是羅列的人名，有些寫出來又劃掉了。還有些短句，單個看意義不明。
藍希越往下看手顫得越厲害，中途還不得不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些。
這些短句的時間、地點、描述，構成的是她並不豐富多彩的十八年的全部經歷！
厲爵城在調查她！
從一處對話表明的時間來看，調查幾個月前就開始了。通篇都是她毫不熟悉的人名，他在查什麼？除了她的生父還有什麼是她自己都完全陌生的嗎！
藍希再次閉眼，睜開，往下捋了捋。
葉芝紡！
在紙張三分之二的下方，她看到媽媽的名字出現，並且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並且反覆嘗試讀音類似的化名。他懷疑媽媽什麼了？這又是在查什麼？
厲爵城他要幹嘛啊！
暗中要把她身世查的水落石出卻絲毫不透露給她，是！要！干！嘛！
車子一停，藍希來不及拍照，只得將紙張快速對摺兩次，扔回車座底下。
藍希一腳跨進醫院時，唐應景突然告訴她，老爺和夫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