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如果

從醫院出去后，劉笑笑對着外面川流不息的馬路出了一會神，她應該回家去看看的，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媽媽一直在幫忙照顧小丁，劉笑笑估計自己小丁的事情要是被她媽媽知道了，她媽一定會跟着難過的。

其實並不算分手……

劉笑笑對着空氣嘆了口氣，她把手抄到口袋內，想了想，就算是高婭楠也沒有辦法說，這種事情，沒有人能夠幫到她。

更關鍵的是另一個當事人並不在這個城市……

劉笑笑低頭走了一段路，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可逃避又不是自己的性格，劉笑笑捉摸了下，最後掏出手機，她給柳毅打去電話，原本只是試試的，沒想到電話響了沒兩聲，很快被那頭的人接了起來。

劉笑笑心裏一喜，忙要詢問柳毅呢，就聽到那邊的柳毅很不耐煩的說道：「劉笑笑，你有完沒完……」

「柳毅……」劉笑笑原本愧疚了下，可她很快想到什麼，嚴肅的說道：「你把手機交給曾先生，我不是要打給你的，我想聯繫曾先生。」

「我不是你的傳話筒……而且我說過了你不要再煩曾先生了……」

劉笑笑很快的說道：「我有重要的話對曾先生說，麻煩你把手機遞給曾先生。」

柳毅應該是聽出她口氣中的堅決了，詫異的問道：「劉笑笑你怎麼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劉笑笑抬起頭來，她看到一輛公交車，她都沒看仔細，她直接就走了進去，投了幣找了個位置坐下，她一邊看着車窗外一邊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曾先生說……」

劉笑笑尷尬的看着車窗外，「那些話不適合讓你轉告。」

柳毅應該是在走，很快柳毅俯身把手裏的手機遞給曾先生。

曾先生明白的接過去，很輕的放在耳邊，劉笑笑一聽到曾先生的聲音，她呼吸都慢了半拍，她使勁捏緊手機，止不住激動的說：「曾先生……我很感激你對我做的一切……我心情很亂……我……」

曾先生沒有催促她，劉笑笑有充足的時間說下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公交車忽然停了下來，很快附近學校的學生放學，很多人一擁而上進到了公交車內，一時間公交車內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吵雜的聲音。

劉笑笑忽然發現自己很難聽清楚手機另一頭的聲音，她不得不從座位上站起來，試圖從車內下去，只是搖搖晃晃的，剛從人群中擠到後車門，公交車已經啟動了。

劉笑笑鬱悶的對着車門嘆了口氣，她一手堵著耳朵，一手覺着手機，對曾先生說：「曾先生我需要見到你……我跟我男朋友剛剛……」

她原本可以說的更得體，更含蓄的，可不知道是受了這個環境的感染，還是過於急躁，劉笑笑忍不住說了出來，「曾先生，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你了……我想理清楚自己的心情……不然這樣對我對小丁都不公平……」

話也說完了，劉笑笑才察覺到這話有多麼的唐突，周圍聲音太嘈雜了，她需要很努力才能聽清楚那邊的回話。

她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一直沒有聲音，劉笑笑也不知道對方聽清楚自己的話沒有，她僥倖的想，會不會是剛才周圍的聲音太嘈雜，曾先生沒有聽清楚？

或者是信號忽然的不好？

就在劉笑笑抱着這一線希望的時候，對方很快有聲音響了起來。

很神奇，明明周圍聲音那麼多，那麼嘈雜，可等他說話的時候，劉笑笑卻能立刻聽清楚那個聲音。

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我會讓柳毅過去接你，你在哪，如果說不清楚的話，你發定位給我。」

劉笑笑點頭應着，等放下手機發定位的時候，她的頭還有點亂亂的，很快的下一站到了，她忙從人群中擠了出去，很小心的撥開眾人，走到公交車下。

等下了站，她看了看站牌，忙又把準確的地址發了過去，隨後的時間裏，劉笑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剛因為嘈雜，因為人群鼓起來的勇氣，如今全部消失殆盡了，她發現自己窘迫的都想逃跑。

只是來不及了，柳毅很快會過來接她，劉笑笑忐忑的等待着，柳毅倒是來的很快，沒多久柳毅開車到了這裏，劉笑笑也不知道柳毅聽到自己的話沒有，不過一聽柳毅的話，劉笑笑多少好一些了。

柳毅納悶的問她：「劉笑笑，你又在搗什麼亂呢，好好的曾先生讓我來接你？你不會是又有需要曾先生做到手術吧？」

劉笑笑不好意思的說：「沒有了，我是有點私人的事情需要找曾先生。」

柳毅一臉的納悶，見劉笑笑支支吾吾的，柳毅似乎猜到了什麼，「不會是你最近被停職的事情吧？我說你當初也是，什麼人都救，現在知道害怕了吧？不過那些事情不用曾先生出面也沒問題的，對方雖然很噁心，不過你沒犯錯，就算上面真想抹事情，也就是讓你寫檢討。」

劉笑笑感激的看向柳毅：「謝謝你安慰我，我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柳毅還想問的時候，劉笑笑已經繫上安全帶了，「我現在不方便對你說，不過等時間久了，我會告訴你的，只是現在還不行。」

柳毅卻已經猜到了似得，他不再說話，沉默著開着車，車子在鬧市區穿梭著，漸漸的開到了郊區，郊區的車子少了很多，車開起來快了不少，周圍的風景越來越田園。

劉笑笑有點意外，沒想到曾先生會到郊區這邊，很快車子開到了地方，柳毅慢慢停下車，倒是車上的劉笑笑詫異的打量著這個地方。

周圍都是田野，只有這棟建築物豎立在平原上，她左右看了看，周圍都是樹林跟田野。

這個地方的風景極好，只是也有點過於偏僻了，她詫異的問柳毅：「曾先生就住在這裏？」

這還是真是隱居的地方，左右都沒有住戶，就這樣孤零零的。

劉笑笑悶悶的說：「這個地方雖然安靜，可是要是曾先生出現什麼問題的話，都來不及送醫吧。」

這話惹的柳毅直笑，等劉笑笑跟着柳毅進到獨棟房內的時候，劉笑笑才發現自己太主觀了，這個地方從外表看就是一層農舍似得，但是進去后才會發現表現的東西都是擺設。

跟以前的地方一樣，這個地方是有地下室的，估計進去的時候，一定也是別有洞天吧。

劉笑笑笑了下，立刻說道：「果然是曾先生。」

柳毅帶着她往下走，走了幾段樓梯后，劉笑笑都感慨了，「沒想到這麼深。」

等進到裏面，雖然是在地下，不過燈光很亮，倒是不會有緊迫黑暗的感覺，只是一等看到寬敞的大廳內坐着的曾先生，劉笑笑明顯尷尬了下。

不知道柳毅是察覺到了，還是一向如此，柳毅一等送到了劉笑笑，很快的退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室內只有劉笑笑跟曾先生兩個人。

劉笑笑尷尬了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之前因為衝動說出去的話，此時在她腦子裏縈繞着，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哪裏來的勇氣。

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就篤定了曾先生……

也許都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者說是小丁察覺到了什麼，自己對曾先生的感情……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確定的……

劉笑笑望着眼前的曾先生，這個人，自己覺著很溫暖，只要想到他，就會覺着什麼都不需要害怕，這樣的信任，甚至可以說比小丁帶給自己的都要更加親近。

只是又不像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倒像是親人……

劉笑笑的心情很複雜，就在她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曾先生主動開口了。

「謝謝你過來。」

這下劉笑笑更尷尬了，「我……」

她想了下的說：「曾先生，我一直都有疑問，雖然咱們的相識好像是偶然，但是我對你有很熟悉的感覺……我不知道因為什麼，當我遇到你的時候，我好像天然的會信任你，會覺著……你可以依賴信任。」

她慢慢的走近曾先生，曾先生是坐在椅子上的，劉笑笑放矮身體，漸漸的靠近他，與他平視着。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很奇怪，她試圖分辨出這種心跳，同自己和小丁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完全判斷不出來，心跳加快就是心跳加快。

她望着曾先生的眼睛。

曾先生平靜的看着她，很緩的笑了下，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淡淡說道：「我讓你迷茫？」

劉笑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很奇怪的分裂，我的內心告訴我的答案，在現實中，當我面對你的時候，卻是什麼都沒有的……我不知道哪一個是真實的，是相信我自己內心的感覺，還是現實就是如此……你只是我無意間遇到的一個人，你很好會幫助我，還是其實咱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而我對你的信任感情也源於很久以前……」

曾先生沒有說話，他沉默著。

這個沉默好像有一個世紀之久，他才忽然說道：「我想你幸福，笑笑，我只想你幸福。」

「可是我需要知道答案……」劉笑笑激動的看着他：「你是那個人嗎？」

劉笑笑伸出左手，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她想起在記憶中的那個模糊影子，那個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孩，他拉着自己的手在努力的往外奔跑，他在鼓勵摔倒的自己……

「站起來，不去想疼就不會疼了……」劉笑笑重複著當時的話，「那不是幻覺，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在為了我……」

眼淚慢慢的滾落，劉笑笑濕潤的眼睫看向曾先生，「如果我的幸福來自於某人的犧牲，那這樣的幸福我寧願不要……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他明明跑出去了，為什麼他沒有報警，為什麼這些年他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可如果他只是不想打擾到我的幸福呢？如果他知道一切，他知道收養我的男人，既是魔鬼也是天使，他害怕告訴我的話，他會破壞我心目中的家……我會再一次的失去家人……」

曾先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有劉笑笑在低聲說着，好像控訴，好像惋惜，好像迷茫……好像在等待結果的孩子……

她在說完那些后，抬頭看向曾先生，希望曾先生能夠給她答案，只是曾先生並沒有說話，依舊是平靜著，這種平靜簡直要讓人窒息了。

劉笑笑皺緊眉頭，「曾先生！」

她顧不上許多了，直接握上曾先生的手，只是剛觸摸到他的手指，劉笑笑就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她瞬時身體發僵，她心疼的說：「您的身體……」

「雖然不至於惡化到死掉，可也不會完全痊癒。」曾先生輕笑了下，似乎似乎在安撫她：「已經好多了，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有你別胡思亂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說的那些跟我沒關係，我這些年一直在為治病東奔西走，這是好不容易停下來想做點事情，你應該很在意那個人，不過不是所有出現在你面前的人都是那個人的化身……」

曾先生一次性說了這多話，劉笑笑仔細琢磨着他話里的意思，他是說他不是秦雨澤嗎？

自己想的都錯了嗎？

劉笑笑固執的看向曾先生，曾先生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變化，從他的臉上完全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劉笑笑鬱悶的低頭想了想，其實有點失望的，她原本想着曾先生會告訴她答案，現在的話……

她是相信曾先生的話，還是……

「如果……」劉笑笑很輕的說着：「曾先生，我不是說你一定是那個人，我是說如果你是那個人的話……」

劉笑笑鼓起勇氣的抬起頭來，她看着曾先生的眼睛，她緊張的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我想我會有一個答案，在來找您之前，小丁已經跟我說開了，他說他有一種感覺，我的心已經不在他那了，雖然他很在意我，可是他希望我能夠想清楚，我現在很迷茫……」

劉笑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沉吟了下的說道：「我只知道，如果您是那個人的話，我就不會再迷茫了，我想，我會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劉笑笑一邊說一邊抬頭看向曾先生，在曾先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前，劉笑笑抬起他冰涼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臉頰上，她的臉頰早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此時涼涼的手指放上去，正好為她的臉頰降溫。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不知道曾先生會怎麼做，是抽回手指，是繼續否決還是……

她腦子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小丁的感覺是對的，自己的確在動搖在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