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取捨

很快急救車開了過來，就在劉笑笑要跟着對方去綜合醫院的時候，柳毅忽然氣喘吁吁的跑下樓來，對劉笑笑說：「別送去綜合醫院，去我們那。」

劉笑笑立刻明白了什麼，忙問著：「曾先生那裏嗎？曾先生身體可以嗎？小丁的情況很危機……」

柳毅直接拍了劉笑笑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還墨跡什麼，趕緊的準備下，一會兒你還要做助手呢！」

劉笑笑立刻明白過來，忙跟急救車的人商量送去私人醫院。

急救車的人意外了下，不過病人家屬既然要求這麼堅決，他們很快執行起來。

另一邊柳毅帶着曾先生也急急的在往醫院趕，路上的時候柳毅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倒是曾先生閉着眼睛在休息似得，等紅燈的功夫，柳毅忍不住的回頭說道：「曾先生，這次的手術由我來吧，我可以的。」

「這是我為劉笑笑做的。」曾先生微笑着說：「而且你做不來。」

「可是曾先生那種藥物雖然可以讓您的精神支撐一陣，但是對您的身體是沒有好處的，您沒必要這樣犧牲的……而且劉笑笑不會知道……」

「我不是為了讓她知道……」曾先生目光迷離的看着車窗外。

外面的人很多，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柳毅煩躁的開着車，車子開的很快，沒多會兒便到了他們的私人醫院。

很快柳毅把車子開到地下停車場，這個地方專門有直通樓上的電梯。

等柳毅從車內下來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去攙扶曾先生，坐在車內的曾先生卻是擺了擺手，柳毅明白什麼，他深吸口氣，忙訓練有素的找到那個盒子，隨後取出裏面的針管，用針管吸收了藥液，柳毅在面對曾先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猶豫了下。

「曾先生……您的身體……」

曾先生微笑着搖了搖頭，隨後把胳膊伸出來，柳毅無奈為曾先生注射后，無奈的說道：「曾先生，藥效是有上限的，您只有最多兩個小時，這個時間不可能支撐很大的手術，與其中間發現時間不夠，還不如現在就把手術交給我。」

曾先生深吸兩次，大概是感覺到藥效在發揮作用，他很快扭頭看向柳毅：「沒關係的，我很好，而且兩個小時足夠了。」

說完曾先生從車內走了下去，他伸了伸胳膊，略微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

柳毅還是一臉擔心的看着他，那邊劉笑笑早已經跟着救護車到了醫院內。

這個地方她很熟悉，早有護工過來接小丁了，幾個人訓練有素的把小丁搬運到推車上，很快往手術室運去。

劉笑笑忙跟到手術室外，她想起之前柳毅對自己說的話，劉笑笑很快收拾了下，隨後進到準備室去準備。

沒多會兒，劉笑笑準備妥當，她換好衣服消完毒走了出來，等到手術室的時候，劉笑笑就看到柳毅也在呢，柳毅表情凝重的看着她。

劉笑笑深吸口氣，看了看手術台上的小丁。

正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自動門啟動，很快收拾整齊的曾先生從外面走了進來，淡淡的對着劉笑笑點了點頭。

隨後曾先生站在柳毅身邊，伸出手，等着手術刀。

手術很安靜，中間只有呼吸聲，劉笑笑完全忘記了這是小丁的手術，她全神貫注的都忘記了呼吸，她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救活手術台上的人。

可她還是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怪不得小丁一直不肯給她看病例，怨不得小丁不肯告訴她真實的情況……

劉笑笑的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曾先生那，只是曾先生的臉色很不好。

劉笑笑知道曾先生的病情，她擔憂的看了眼曾先生，倒是柳毅很快移動到她身邊，叮囑著：「你別走神，都什麼時候了，全神貫注的！」

劉笑笑忙呼出一口氣，她點了點頭。

手術進展的很順利，雖然難度很大，可是有曾先生在，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只是劉笑笑後期不斷的在觀察曾先生的臉色，就連曾先生身邊的柳毅也察覺到了什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大部分都做完的情況下，曾先生退後一步，劉笑笑明顯感覺到曾先生的虛弱，她忙走過去，關心的問道：「曾先生……」

曾先生退後兩步，淡淡說道：「你去幫柳毅，我沒事，我只是需要休息。」

說完曾先生大步往手術室外走去，劉笑笑不敢掉以輕心，她忙走回去，繼續跟着柳毅一起手術，後面的工作容易多了，她跟柳毅配合的很好，等傷口縫合好后，劉笑笑嘆了口氣，她很欣慰，到了這個時候劉笑笑才低頭去看小丁的臉孔。

小丁臉色有些慘白，可是她知道，有曾先生在，他們剛才合力把小丁從死神手裏奪了回來！

幸好！

劉笑笑擦了擦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倒是一邊的柳毅在手術完畢后，很着急似得，直接就往手術室外跑去，劉笑笑立刻想到什麼，她忙跟在柳毅身後，就在柳毅要進到另一個休息區的時候，柳毅忽然回頭皺着眉頭的對劉笑笑說：「沒你的事情，你去照顧病人！」

「病人有護士照顧，我去看曾先生！」劉笑笑固執的說：「曾先生是為了我朋友做手術累到了，於情於理我都要去看看他。」

柳毅見劉笑笑這麼固執，無奈的說道：「你啊，你要想來，就快點過來吧！不過你別添亂！」

說完柳毅按開休息區，曾先生沒有在外面的那個房間，柳毅往裏走了兩步，劉笑笑跟在後面，很快看到裏面的房間是沒有窗戶的，很黑，黑暗中有一張床，此時床上正躺着什麼人。

劉笑笑知道那一定是曾先生了。

劉笑笑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倒是柳毅小心翼翼的蹲在那人身邊，輕聲問著：「曾先生……」

曾先生的呼吸很急促，似乎很不舒服，劉笑笑忙出聲問道：「有什麼辦法能讓曾先生好些嗎？」

柳毅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辦法，為了做手術，曾先生用了一些葯，他的身體已經耐受不住太多的葯了，現在只能靠他自己……」

聽到這話，劉笑笑忙走過去，關心的握住曾先生的手，只是剛摸到曾先生的手，劉笑笑便被曾先生手指的涼意嚇到了。

她沒想到曾先生的手會這麼的涼……

劉笑笑心悸了下，很快看向柳毅：「曾先生的手好涼，總有辦法的對不對？」

柳毅無奈的嘆口氣，「要是有辦法的話，我們也不會請王華華過來了。」

劉笑笑這才想起什麼，王華華會的是針灸那些……不能說那些辦法不好，畢竟很多疑難病症是通過中醫治療好的，只是……到曾先生這種情況，只怕中醫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嘗試了……

畢竟曾先生是非常出色的外科醫生……他能夠選的話肯定會選擇西醫來治療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休息室的門又一次的被人打開，王華華一臉擔憂的走了進來，見劉笑笑也在呢，王華華直接走過去，一把推開劉笑笑，在那吐糟道：「我就知道你會害死曾先生！」

柳毅忙喝止道：「王華華你注意下！」

王華華臉漲的紅紅的，跟之前劉笑笑熟悉的樣子完全不同，很像是氣急敗壞似得。

柳毅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拉着劉笑笑往外走，「好了，王華華會負責曾先生的治療，咱們別礙事了，我帶你出去……」

劉笑笑卻是固執的守在那，搖頭說：「我不走，我要等曾先生好起來。」

柳毅不得不雙手用力的拉着她：「別固執了，走吧。」

劉笑笑這才無奈的跟着柳毅往外走，到了外面，醫院的走廊內早有燈光亮了起來，室外夕陽西下，劉笑笑坐在窗邊，她眼圈紅紅的，之前因為小丁手術成功的喜悅，如今都被曾先生的情況衝散了。

「你不是說曾先生的情況好些了嘛？他的手怎麼還會那麼涼？他那麼痛苦……怎麼堅持下來手術的？」

她這樣滾珠似得問話，讓柳毅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刨根問底啊，劉笑笑，不是我不想說，而是說了有什麼用呢？」

柳毅譏諷的勾了下嘴角，「如果剛才的事情重新來一遍，你願意放棄小丁的生命，讓曾先生安然無恙嗎？這種事情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再說這是曾先生自己的決定，我一路上都在勸曾先生，可是他不肯聽，在他看來，拯救小丁比他自己的健康更重要……」

「為什麼？」劉笑笑茫然的問道：「為什麼曾先生要那麼做？」

雖然都說醫者仁心，但是在醫生自己都生那麼重病的情況下，曾先生的行為簡直可以用偉大犧牲來形容了……

「你說呢？」柳毅找了一把等候椅靠在上面，望着窗枱邊站着的劉笑笑。

落日的餘暉照在劉笑笑的身上，讓劉笑笑的面孔看上去非常的溫柔。

劉笑笑卻是想到了什麼，她猛然間睜大了眼睛，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她想起他父親說過的那個人，那個寧願隱姓埋名都要自己幸福的人……

那個在洞穴內，一直保護自己，把自己帶出可怕世界，默默守護自己的人……

此時那個人模糊的樣子，同曾先生的樣子慢慢重疊起來，劉笑笑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

她隨後瞪大眼睛的看向柳毅，「曾先生是不是認識我？在很久以前他就認識我？」

柳毅楞了下，忙掩飾的說：「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曾先生以前認識你，你做夢呢嘛，再說你見沒見過曾先生自己不知道嗎？」

劉笑笑很肯定的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失去記憶了，那時候我還小，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以至於什麼都忘記了……」

柳毅敷衍的說：「你跟我說那些幹什麼，我又不是你以前的事情，再說曾先生怎麼會認識你，你想太多了，你當時要是好好的在醫院實習，咱們壓根不會在一起的，還不是你自己到處亂跑……」

「是電梯自己下去的！」劉笑笑忽然瞪大眼睛，她立刻想到了什麼：「你們可以自己控制電梯的走向的，我當時是不小心按了下去的按鍵，但是……你們有監控的，你們可以控制我不讓我下去，再說知道我下去了，你們完全有時間躲我的，可是你們沒有那麼做……」

劉笑笑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她從窗枱離開，若有所思的走向柳毅，「這麼說起來，你們當時是很奇怪，怪不得那時候我有問題找你們，你們都會幫忙解決……而且你們知道我那麼痴迷醫術……那個地方簡直就好像為我佈置的一樣……曾先生沒有必須要在綜合醫院工作的理由，這個地方已經足夠完美了，他在那個地方……還有我們學校實習的時候，我父母原本不想我去綜合醫院的，還私下找了我的輔導員，當時綜合醫院那麼難進，實習機會很多人都會搶的，結果只有我跟婭楠兩個人被分到了急診，明明急診已經很久沒接收過實習生了……」

那些推理，不斷的被串聯了起來，劉笑笑走到柳毅面前，站定，她望着柳毅的眼睛說：「都是安排好的，對不對？」

她隨後看向休息室的門，有一種衝動，她想直接跑進去，她想握著曾先生的手，問他……

可是劉笑笑沒有那麼坐，她頹然的坐在一邊的等候椅上，她想到了什麼，如果曾先生是那個男孩的話……那麼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默默的保護著自己……

而自己剛在做什麼……

她竟然在曾先生那麼虛弱的時候，還在用曾先生做手術……

「他給予我的，我就是用盡一生也沒有辦法償還了……」劉笑笑輕聲說着：「柳毅，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當時心裏只想着好好學習……只想着做手術，我沒有想過他……他為我做的一切……我太遲鈍了，我完全不知道……」

柳毅沉默著，過了很久，柳毅才輕輕說着：「現在知道了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