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生不如死。

第二天清晨，巴黎誘人的日光暖暖地照進了客廳，沈若溪微醺睜著眼，打了一個哈欠，可全身僵硬的疼痛感，油然而生，她習慣性地伸了一個懶腰，當眼神再次落在泰宇睡著的沙發上時，卻是空空如也，除了自己身上蓋的被子，還殘留著泰宇的氣息，她似乎再也找到泰宇的影子。

「泰宇。泰宇。」

沈若溪驚慌失措地大聲地呼喊著泰宇的名字，那一聲聲嘶揭裂的泰宇，一直懸在房子的上空，直到招來了古堡里所有的人。

「少爺已經回國了。」李管家站在客廳拐角處看著沈若溪一臉痛苦的模樣，若有所思地說著，「他說，你可以選擇留下或是離開，不會再有任何人阻撓你。」

「好。我知道了。」沈若溪彷彿對於這個結果，並不覺得驚訝，只是覺得很突然，心想，就算他生氣，也不至於不告而別吧。

沈若溪因為昨晚的那句話而懊悔，也許，泰宇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姜成勛的，但沈若溪昨晚的表現，過於明顯，讓本來就疑心重重的他，更加的確定，那顆心臟也許就是姜成勛的，也確定了，沈若溪喜歡的不是他泰宇，而是那顆心臟，他也就是成勛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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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后的泰宇，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醫院，必定要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弄清楚。

他戴著墨鏡，身穿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步伐稍稍有些急促，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怒氣，彷彿已經密布在整個醫院的上空，直到他闖進院長辦公室，隨著那幾聲刺耳的摔門聲，傳入耳膜時，張院長才神情慌張地起身迎接泰宇。

「泰宇，你這是怎麼了？」張院長知道來者不善，依照泰宇的個性，按理說不會這麼沒禮貌，唯一的一種可能性，就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張院長，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泰宇摘下眼鏡，坐在沙發上鐵青著臉，說話的語氣也很沖，「當初，捐贈心臟的人，是不是姜成勛？」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情？這個醫院是有規定的，是不能讓患者和捐贈者之間有任何的牽扯的。」

泰宇的開門見山，讓張院長豁然開朗，可為了摸清泰宇的目的，他始終不敢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就直接告訴我，是不是姜成勛的？」

「泰宇，我真不能向你透露捐贈者的信息。」

「我只需要知道一個結果，就是我的心臟是不是姜成勛的？你可以回答是或者不是。」

「對不起。無可奉告。」

泰宇有些過於急躁，又或者是他太急切的想要知道結果，卻最終還是吃了閉門羹。

也許，如果不是泰宇媽媽和張院長之間有約定，有可能他今天的方式方法，會讓張院長因為害怕得罪泰宇爸爸而選擇妥協。

泰宇出了醫院，便又火急火燎的往自家別墅趕，可就在他拖著行李箱，正準備掏鑰匙開門時，卻意外的得聽見了雪姨和他媽媽的談話，這是一段令人窒息的談話，一個藏不住的秘密，就這麼赤-裸-裸的展現在泰宇的面前。

「雪姨，剛剛張院長打電話來說，泰宇氣沖沖的跑去他的辦公室興師問罪了。」泰宇隔著門，聽見了媽媽著急上火的聲音，便將鑰匙緊緊地拽在手心裡，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般，手心開始出汗。

「夫人，別著急，慢慢說。」

「雪姨，泰宇問張院長，他的心臟是不是成勛的，你說他會不會有可能知道這個秘密了。」

「少爺不是在巴黎度假嗎？」

「提前回來了，一回來就去醫院找張院長，我想，他有可能已經知道他的心臟是成勛的了。」

「其實，知道不是一件壞事，我們因為這個秘密，也隱瞞的很痛苦。他們倆是表兄弟，成勛將心臟捐贈給泰宇，這也不是說不過去的啊。」

「可我還是擔心……」

泰宇媽媽沉默了，那份不安和躁動，一直懸在心口，可就在泰宇推門而入時，她大驚失色，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而是一份負擔和隔閡。

泰宇冰冷的眸子里，含著血絲和淚光，怔怔地站在她們面前不可置信的再次詢問著：「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心臟是成勛給的？」

「泰宇，你聽媽媽解釋。」泰宇媽媽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試圖牽起泰宇的手，以求原諒，卻不料泰宇只是冷冷地甩開了她的手，眼神里也看不到一絲疼惜。

「不用解釋了。還有解釋的必要嗎？」

他撕心裂肺的嘶吼著，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雙鬢的青筋也爆起，眼淚也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因為知道這個秘密了，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沈若溪會突然如此親近自己，原來是因為成勛的那顆心臟，正借著泰宇的身軀搏動著呢，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泰宇，我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雪姨站在一旁，看著他們鬧的一發不可收拾，也眼淚汪汪的求著泰宇原諒，「你媽媽是害怕，你會因為成勛這顆心臟而覺得不安，所以才選擇了隱瞞。」

「如果，我知道心臟是成勛的，那麼我寧願就在那場車禍里死去。」

泰宇不是針對成勛，而是愧疚和不安。

自己活了，活的如此的行屍走肉，活著的標籤就是成勛，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那麼如果自己死了，就算沈若溪不曾知道自己的那份真心，那麼也是值得的。

這刻，泰宇彷彿看到的是自己內心那一點點的霓虹勉強支撐著，苦苦掙扎，像極了油鍋里的螞蟻，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膚，都在灼燒著，以至於最後化為灰燼，生不如死。

泰宇證實了事實后，他有了一個更為重要的決定，於是，在離開家后，他向上級申請了結束卧底工作，表明了自己要徹底遠離沈若溪的決心。可在這樣崩潰的結局裡，他還是選擇了了去看看成勛，讓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只是這次來的心情，卻不如上次的好。

站在成勛的墓碑前，泰宇眉宇緊擰，眼眸里泛著淚光，自我諷刺地勾了勾唇角說著：「成勛，你也覺得表哥好騙是不是？繞了一大圈，我竟用著你的心臟苟且偷生。如果，當時的我有選擇權，我會選擇你活著，而不是我，那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難受。對了，有一件事，我必須向你坦白，我愛上了沈若溪，無法自拔的愛著，可她卻愛著我身體里的你，我也覺得我像個笑話一樣的活著，呵，這感覺真不好。」

說到這裡，泰宇哽咽，對於那個秘密帶給自己的衝擊力，讓他幾乎窒息。

沉默了一會兒，泰宇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努力地擠出絲笑容和成勛告別：「再見，成勛。期待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提起沈若溪或是你時，不再覺得如此難受。」

作為男人，泰宇也曾沒有底線的愛著，可如今這樣的結局，也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