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怎麼,還有話想告訴我?」何晴雪重新打好繩結,見玉蓮似還有話要說,「有話就說,為什麼一副扭捏模樣?」

「晴雪姊,咱們往那處說去。」玉蓮拉起她的手,指向離芳園有一小段距離的涼亭。

何晴雪沒應聲,但依著玉蓮之意,邁步與她同往涼亭走去,待上了涼亭,她也不急,坐了下來,端詳著還揣在手裏的荷包。

玉蓮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我知道晴雪姊不喜歡聽閑話,可這事實在有些離譜,反倒讓人覺得不會是假的,所以還是覺得該說與姊姊知曉。」

「說吧。」還好她調到芳園后,玉蓮並沒有轉而跟着秀菱或秀楓,而是回到溫嬤嬤手下,相信跟着溫嬤嬤,這丫頭當不至於學壞了。

「這話也不知打哪傳出來的,說是……粹合夫人本是皇後宮中的宮女,卻背着皇后勾引皇上,因與皇后爭寵而使皇后不容,皇上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把她送出宮來的……」玉蓮說着說着突然閉上了嘴,因為她看出了何晴雪眼神中帶了警告意味。

何晴雪低聲斥道:「敢議論主子、甚至天子,你以為你有幾顆腦袋?還是活膩了,嫌自個兒的命太長?」她沒有顯露出真實的情緒,語氣淡涼。

「晴雪姊……」玉蓮弄不清楚她這會兒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些忐忑不安。

「這話你只有跟我說吧?」何晴雪緩下臉色,不忍再嚇她。

「是,這種話我如何敢與他人談論?聽到的時候,因為害怕,連聲音都沒敢發出半點……」玉蓮年紀雖小,但也知道這事嚴重起來可是會掉腦袋的。

「府中可是很多人在議論此事?」何晴雪問。

「不清楚,我只聽人說過一次。」玉蓮老實回答,「說這話的兩人不知道我趁休息時窩在針線庫房裏間打瞌

睡,其實我並沒有睡沉,當值的碧兒見她們來取線,嚷着內急便要她們等她一會兒,然後就急忙跑出去了,並沒告訴她們我在庫房裏間,所以她們大概以為四下無人,才大著膽子聊了起來。」

「可知那兩人是哪處院所的?」何晴雪細問。

「不知道,我本欲起身出去,可仔細一聽話頭不對,怕被她們發現了,就不敢動彈,繼續窩在裏間,事後也沒敢跟碧兒提起,所以也不好跟碧兒打探她們是誰,只聽聲音陌生得緊,應該不是與我時常往來之人。」偌大的王府,不可能個個相熟,許多人只偶爾打個照面,連話都不曾說過,所以玉蓮是真的不可能光從聲音辨人的。

「罷了,那些嚼舌之人若不珍惜自己的腦袋,咱們也無須替她們擔心,至於你,再不可對他人提起一個字來,無論事實與否,這些都是該避忌的事。」

何晴雪告戒著玉蓮。

「是,我知道,晴雪姊放心。」玉蓮點頭,「這些話也只敢跟你說說,旁的人我是信不過的。」

「謝謝你,玉蓮。」何晴雪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晴雪姊這是謝我什麼?」何晴雪這一謝,玉蓮只覺莫名其妙。

「我沒能帶着你一塊兒來到芳園,你卻還是像從前那樣待我。」玉蓮大可以不跟她說這些的,之所以對她知無不言,是因為玉蓮仍信任她,認為自己仍是她的耳目,有必要將知道的所有消息告知她,這要是換作其他丫頭,怕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何晴雪是真心的感謝玉蓮。

「我明白晴雪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帶我一起來芳園的。」玉蓮笑得很甜,「晴雪姊待我的好,我怎會不清楚?我可是把晴雪姊當自己親姊姊一般看待的。」在王府里不缺精明厲害的人,人人都想出頭,難免使絆子,或是得了機會就踩着他人往上爬,沒有幾個是可以真心相待的。

何晴雪時常幫她,有功也總不忘拉她們這些婢女一把,更是從不曾要求她們替她做任何難為的事,也不曾意圖索討恩情,所以她不管為何晴雪做什麼,都是自己情願的。

「那我更是要謝謝你能如此體諒我了。」何晴雪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晴雪姊,你再這樣客氣就太見外了。」玉蓮低嚷。

「好,不說這些了。」何晴雪鬆開手,「你快回去做事吧。」

「是,晴雪姊可得記得,得空時來跟嬤嬤問安。」

「好,我會的,你去吧!」

何晴雪與玉蓮步出涼亭,分頭離開。

轉身向著芳園走的何晴雪現下心裏總算是明白的了,想來方才玉蓮告訴她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與她本來猜想的兜在一塊兒,就完全合理了。

偶爾何晴雪想起那隻荷包,便會將其取出,攤開紅布看看,想不明白為何有人要專程送這幾顆雁喙實給她。

卻沒想到,過了數日後,玉蓮竟又送來了一隻模樣相同,內容物同樣是幾顆雁喙實的荷包交給她,而這回據說是送到東門守衛處轉交予她的……

「晴雪。」善清來到廚房,喚了站在磨子前的何晴雪。

「你怎麼來了?」何晴雪因想着事而有些出神,聽到善清的呼喚,回頭問道,「這會兒不用陪着主子?」

「主子困頓,想要睡一下,我便出來了,到後院見孩子們跟櫻兒她們玩得好,索性就上你這兒來了。」善清走向她,看見她正在磨雁喙實,「你磨這東西要做什麼?」

「方太醫曾替主子診脈,說是可給主子用些雁喙實,讓主子胃口好些,已有些日子沒做了,今日苓卿告訴我主子想吃甜薯紅棗羹,正好能以雁喙實為芡,所以我在將雁喙實磨成粉。」何晴雪回道。

「我光聽着就覺得嘴饞了起來。」善清看向另一側,見洗好了的甜薯及紅棗,便道:「我來切甜薯、剝棗核吧。」

見她要邁開步,何晴雪叫住了她,「善清……」

「怎麼了?」善清回身,見何晴雪神情有些不對勁。

「方才磨著這東西,突然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何晴雪索性把心裏琢磨著的想法說與好友聽,「約莫十天前玉蓮來找我,說是有人交給西門守衛一隻荷包,指名要給我,那隻荷包顏色及紋飾都挺獨特,但我不曾見過,打開一看,裏面用紅布包着幾顆雁喙實,就再無其他。你說,為何有人專程給我送來幾顆雁喙實?」

善清想了想,「這的確不太尋常。」

「昨日玉蓮又來找我,再交給了我一隻模樣相同的荷包,裏面仍是用紅布包了幾顆雁喙實,那個將荷包托門衛轉交的人,不待門衛說要喚我出去一見,就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呀?」善清覺得古怪。

「是呀,我這會兒磨著雁喙實,越磨心裏就越覺著不太對勁。」

「那兩隻荷包都放在你房裏?」見何晴雪點頭,善清便伸手從木盒中抓了把還未磨成粉的雁喙實,「走,到你房裏拿荷包,然後去找沐亞瞧瞧,他為了採辦染料及做買賣,關內關外也跑了不少地方,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看他能不能瞧出什麼端倪,若他不行,就讓他拿出去找人看看。」

「好。」宇文日向曾說過,有事可與沐亞相商,但何晴雪忽又想到此事未明朗之前,實在不宜張揚,便拉住善清,「等等,先不急,我這會兒就暫不用雁喙實為芡,以藕粉作芡好了,沒弄清楚前先別張揚,免得無事弄得人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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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王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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