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脆弱

樓上，杜可強忍着煩躁，給可樂做好午飯。

可樂見媽媽臉色不好，心下不安，生怕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了媽媽生氣。他小心翼翼地討好：「媽媽，我和張叔叔早上釣了一隻魚，張叔叔說可以做魚湯喝。媽媽喝魚湯可以美容養顏。」

看着懂事的可樂，杜可強打起精神來，笑着說：「是「一條魚」，不是『一隻魚』。媽媽今天累了，明天再喝魚湯好不好。」

可樂看媽媽笑了，放下心來。

吃過飯，陸白來給可樂輔導功課。放心地把孩子交給陸白，杜可關上卧室的門，一下子覺得骨頭被抽走了，終於不用勉強自己假裝高興，終於可以把自己扔上大床想哭就哭。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不管心裏壓抑了多少痛苦，不管生活有多少煩惱，都要在孩子面前舉重若輕。尤其是她這樣的單身母親，她需要撐起的，不只是母親這個角色，還是一個安穩的家。

但她也只是個小女人，煩惱的時候也想撒撒嬌，憤怒的時候也想發脾氣，脆弱的時候也想流眼淚。

但能夠讓她肆意的時刻太少了，連現在這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沉默著都是奢侈短暫的的。陸白只會在這裏陪可樂兩個小時，杜可也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安安靜靜地梳理自己的情緒。

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少女，母親發現父親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那天鬧個不休。兩人開車出去，卻再也回不來了。後來，她認真經營者自己的小家庭，發誓那樣的婚姻絕對不能在自己身上重演了。可是，最終以失落告終，一切都再也不可挽回，自己如此痛恨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卻掏心掏肺地把這樣的女人當朋友。實在是諷刺。

杜可不由得想起與琳琅初識的時候。那年，她黯然回國，去父母的墳前掃墓，返回的時候，卻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滾落台階。是琳琅發現了她，還把扭傷腳的自己送去醫院。兩人也便認識了。

杜可憐惜琳琅自幼孤苦，她便時時以姐姐自居，在生活上對琳琅處處照顧。見琳琅總是不按時吃飯得了胃病，她便建議她搬到自家附近，常讓她到家裏吃飯，也好時時督促她。剛好樓下的房子出租，她便與琳琅這樣上下樓地住着，關係更是親密。

只是，距離這麼近，自己怎麼會那麼傻，什麼都沒發現呢？杜可不由得苦笑，實在是造化弄人。

想到這幾年的相處，早把琳琅當作親妹妹，杜可只覺得胸口酸澀，夾雜着憤怒，恨她的欺騙，也恨自己現在不能做到完全的斷情絕義。她還隱隱在為琳琅擔心。

抄襲這種事被爆出來，琳琅以後還怎麼在設計界立足，就算以後查出來，現在的影響也不可能完全消除掉。更何況，今天連續爆出兩件事，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手段，也不知道琳琅能不能應對。

杜可時而憤怒，時而擔心，想到以前的事又忍不住流眼淚。

直到陸白來敲門，看到她頭髮凌亂，雙眼浮腫的樣子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