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紀喬懿,遇見顧駱河,是在我偶然一次感到口渴下去買水的時候。

那時高考,學校對我們的各項安全都要求得很緊,為了我們這二天的正常備考,學校明令禁止了所有的外來食物。我受不了沒有奶茶的日子,帶著身邊的舍友,偷偷跑出了賓館的大門。

賓館的對面還是一座燈火輝煌的賓館,我這才明白我們是到了開發區。

沿途開著幾家不算太大卻很冷清的店鋪,在開發區的超市很少,大抵是因為害怕虧本所以放棄了。

我跑遍了整條馬路,風乾燥的吹,炎熱的高溫焦灼得我幾乎沒有力氣跑回賓館,舍友拉著我的手說走吧走吧,這兩天沒有奶茶也就忍忍吧。

我沮喪的站在路牙邊,望著來往也算繁華的車流。

已經接近兩天沒有碰到過乾淨的水了,賓館的熱水器因為沒有及時的清潔留下很多水漬,燒了很多遍,舍友看著漂浮在水面上的不知名物,咂咂嘴似乎也是不忍下咽。

手機被沒收,熱水喝不成;礦泉水也是早就喝完了,沒有現金什麼也做不了,我失落的想要跟著舍友的腳步離開,卻兀自站住了。

「走啊紀喬懿。」舍友在身後推我,卻不妨被我甩開。

「你——你是a市的本地人嗎?」

面前的男生帶著黑色的口罩,我的發問令他有點不知所措,他停下了與身邊一起同行的男生的交流,轉眼看向我,目光稍顯波動,繼而開始漠然。

舍友的眼神很訝異,她似乎不明白我是要幹什麼,尷尬的對男生笑了笑,一邊小聲說著「抱歉」一邊轉身想要拉我走。

我才不要回去!

難道還要我回去面對那淘洗了幾遍還是不幹凈的熱水壺嘛?

男生的目光十分冷淡,很安靜地看著我,我第一次覺得一個男孩的眼睛原來可以那麼好看,好看到能沉溺於此:「我,我們已經兩天沒有喝過水了。」我局促不安地扣著自己的手指,努力給自己打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的腦海里立即閃現出這句話,望著他深似藍海的眼眸,我不自然的挪開了眼神:沉悶的空氣讓我愈發感到很不安,我猶豫著要不要繼續開口,因為突如其來又無聊至極的要求,我不太相信他會答應……

……我有點不想說了,怎麼辦。

似乎是見我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我順著他深邃的目光探究到他眼裡似有似無的玩味。或許是有希望。我眼睛一閉,心一橫,狠狠地盯著他,目光灼熱得好像要把他看穿:「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們買點喝的,什麼都行的都無所謂的。」

他的眉毛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應該是沒有想到我的要求這麼奇怪,空氣繼而寧靜了幾秒,才依稀聽見他口罩里沉悶的聲音:「哦。」「真的嗎太好了,我就住那邊,那邊那邊,對對對……」就好像小時候突然的得到了渴求的玩具,我開心的指向他身後,「就那邊,是不是,謝謝你啊真的謝謝你。」

這也是顧駱河記憶中第一次看見紀喬懿的時候,看著她那一瞬間的開心、忘乎所以,我想彼時的他跟我一樣,也是愛慕的,但紀喬懿是深刻的,對我來說。

那是深刻得想要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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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流何以擁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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