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隨着第三場雪,新曆年到來了。滎川城一片白雪皚皚,呼氣成冰的天氣,城內各大火鍋店食客是人滿為患。如此熱鬧的氛圍,歡慶,喜悅,每個人都有值得慶賀的事。可以不為別的,只單純慶祝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有不同氣象;也可以專程找個理由,總之什麼都好,這樣的日子是要歡度的。

距在機場一別,不多不少整整好過了三十天。有時,可以度日如年,年歲變得漫長無邊;有時可以度年如秒,只恨光陰似箭,過得飛快。歲月荏苒,白衣蒼狗,真是轉瞬即逝。程向陽在前一個星期動了手術,臉上的疤痕淡卻了,幾乎沒有痕迹,一如往昔。

有些東西去除了,並不代表不存在。正如程向陽覺得,她走了,走得很遠,可卻還是一直寄居在自己的身體,抹不去,忘不掉。那天之後,他聽她的話開始戒煙。不是多麼輕鬆的過程,煎熬得要命,幾次癮上來忍不住往口袋摸索,卻又作罷。

程向陽用薄荷糖替代,每一次犯時,往嘴裏塞一顆糖。薄荷清涼的味道充斥口腔,使人清醒了許多。他發現,薄荷是可以用來比擬她的,清爽,涼薄。為何當時買的是薄荷糖而非別的,多少也是覺得與她有幾分類似。最難熬的是思念成疾,什麼都能往一個人的身上聯繫。

餐桌上吃魚,程向陽會念想,不由自主發獃走神,想着那麼喜歡吃海鮮的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到,不知道是否平安周全?偶然間遇見彼此都認識的人,別人無意提起時,心跳都有那麼一會是停止的。好多相似的情況,多得數不勝數,也懶得去數了。

虞清絕在新曆年這天有事宣佈,也不用多想,大家都是清楚的。虞家對那位姑娘很滿意,姑娘家的長輩對虞清絕也是滿意的,雙方長輩眼裏,這兩人在一塊兒說得上是無可挑剔,早晚的事情而已,無需見怪。虞清絕把人帶過來認識,姑娘長得很漂亮,鵝蛋臉,及腰直發,周身帶着一種文學之氣。同時,姑娘還有一個極好聽的名字,沅斯幽。出自《小雅·斯干》的一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好多人都有感慨,二十五歲之後,認識一個人就很難了。身邊玩得熟的人都混成了哥們兒,不然就是太熟了不方便下手。來回都是那麼幾個圈子,自然而然,相親成了認識新人的一種方式。相親並不丟臉,見一面,不合則好散,合就試着處一處,沒必要多抗拒多排斥,保持中庸的心態就好了。

世上存在某些人,不需要太多的情感,反倒覺得情感是累贅。條件登對,對得過眼,又到了必須的年紀,找一個人搭夥也不失為過。像沅斯幽這般的女孩子,身邊很多朋友都如此,選擇了匹配的人而非多喜歡的人。環境使然,因而她在這方面的要求並不是那麼的強烈。

見面是在聞凱宏的火鍋城,圍着熱氣氤氳的火鍋,聊聊說說。所幸,沅斯幽並不是那麼沉悶的人,面上很平和,莫名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難怪虞清絕會評價說,很懂得人情世故,相與起來不會有不該有的煩惱。算得上客觀,也算得上誇獎。

沒有情感的深入也是好的,縱然平淡,縱然未來的婚姻一望到頭,卻也是許許多多人想要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過活方法,難不成非得要統一,非得要每個人的生活軌道、人生軌跡都一樣?沒人做了規定,倘若都必須整齊劃一,那麼大千凡世還需要什麼繽紛色彩。

席間,桌面上的手機響了,是程向陽的。陳玉書打來,今天是陳玉書新居入伙日,她買了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首期付清,一部分錢是家裏資助的,一部分是自己攢的,還有一部分是找朋友借,零零碎碎湊在一塊總算實現了在滎川落腳的夢想了。程向陽已讓崔昊替自己送了禮物過去,她的朋友,她若是在也會這麼做。陳玉書專程打來感謝,又問,「男神,好多人都來了,你要不要也過來湊湊熱鬧?」

陳玉書隨口一問,她不確定男神會不會答應。只過了兩秒,意外的驚喜,竟然是不輕不重地應了聲,道遲一點過去。出乎意料,連湊在一塊聽的李兮也是不可置信的。轉念一想,又不足為奇了,他對自己心尖人在意的朋友都是極好的,顏面、金錢方面都沒缺過。

聽是陳玉書,又讓人想起了很多塵封的往事。虞清絕是對這個咋咋呼呼的傻姑娘有過好感的,而且當年還送過項鏈,以各種緣由請吃了好多頓飯。偏則,沒有開始便終止了。要怨只能怨一個反應遲鈍,不知不覺;另一個又不是情根深種,過於實際、現實和理性。

總是有的時候,有些話不必要說,而又有時,有的話不說別人是不會懂的。常常,沒有多少人能把握和平衡說與不說的限度。氣憤上頭,總會說出一些傷人的話,跟銳利的劍一樣專門往人弱處刺;歡喜過度,又極喜地許諾別人空頭支票,永遠無法兌現承諾的話。語言是一門藝術,鑽盡心思去學,能掌握到的也僅是皮毛而已。

往事休與再提,過去了,便算了。快要攜手與圍桌的女人共度一生,那一點點不痛不癢的感覺,再拎出來談資,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於誰而言,百害而無一利。無事生非,聰明的人絕不會去干。

收線,手機放回桌上,以透明塑封袋封住。聞凱宏邊涮著肉,邊問,「要走啊?那你得問問我們這位沅小姐啊,人家沅小姐第一次跟我們見面就開溜了,多不尊重人吶,你說是不是啊沅小姐?」口口道著沅小姐,聞凱宏也沒言語相對,可知是認可了的。畢竟,人家是真不賴,禮貌周到,而且對虞清絕也沒有什麼傷害。既然都快成自家兄弟的女人了,那便是一家人了。

沅斯幽適時地微笑,道,「叫我斯幽吧,沅小姐的叫怪生分的。往後又不是不見了,無需特意的,有事的話先走也無礙,今後多的是機會。」瞧瞧,得體極了。怎麼讓人喜歡不上來?然卻,深處里,無形的隔閡和疏離著。偽裝,面具,成年人,有太多的不真實了,不撕開不會知曉到底人前的一面是不是真的。

程向陽幾時說現在走了?聞凱宏這人呢,永遠給人添堵,凈說一些無法自圓的話。眸光淺淡,程向陽說,「倒不急着走,晚些也是可以。」順道罷了,花不上多少時間。

白航在國外,如此鬧熱的時候,少不了兄弟幾個聊上一聊。視頻里,白航被母女二人擠到邊角。付雲溪抱着白雲坐自己大腿根,而前面的白雲那肉乎乎的臉佔據了大半個畫面,付雲溪又佔據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一小點可憐兮兮的才是白航的。想必,白航是又無奈,又只得寵溺著。

付雲溪比前幾年胖了些,臉微圓,氣質是屬於甜美一掛,倒不顯得怎樣,反而有一種學生的年輕感。被抱着的白雲,話很多,一個一個人打過招呼,嘴巴跟吃了蜜糖一樣甜,視頻轉向沅斯幽時,小姑娘可機賊了,「你是虞嬸嬸對吧?爸爸剛剛跟我說啦,嬸嬸你好呀。」被叫到嬸嬸人不否認,微微地笑着回應。

可當白雲全都喊過人之後,發現少了兩位,另外兩位嬸嬸都不在。秀氣的小眉毛一撇,連生氣都是嬌俏可愛得不行,不得不羨慕,付雲溪真是會生,生了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孩子。真的,那麼的俏麗,把世間最好的東西捧到小姑娘面前都不為過。白雲哼哧著,揚著下巴質問兩位叔叔,他們把她的嬸嬸弄去哪兒了?

聞凱宏沒把段莘帶出來,他的女伴多得很,不缺段莘這一位。但是面對小祖宗問話時,聞凱宏當然不會實話實說,扯了謊話哄住了小姑娘。隨隨便便的一個謊言信口捻來,小菜一碟,不在話下。小姑娘也好騙,深信不疑,容易糊弄得很。

男人的成熟普遍比女人晚,玩心又重,尤其是聞凱宏這般無人管束的公子哥,花前月下的事多了去了。荒唐,荒誕,靡亂,有時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以發生在他身上。要錢的,金錢砸下去,交換想要的。單思維思考,用錢解決的別扯別的了,提什麼真心真意,根本就是浮雲。問會不會空虛,沒有的,為何要呢?聞凱宏都這樣活慣了,一旦習慣某種生活,能改么?

付雲溪聽女兒提起,程叔叔帶嬸嬸去家裏了,嬸嬸可漂亮了,可美了。能讓程向陽牽腸掛肚又能把人光明正大賦予身份的,僅此一人。付雲溪細細瞧了瞧,真沒發現宋井桐,白開心一場了。付雲溪問,也不是存心的,「噯,真的,怎麼桐桐沒在?上次我聽說桐桐來我們家了,這回也沒見着人,我還想跟她說說話呢。」

虞清絕把攝像頭挪到自個面前,鏡頭對準自己的方向,不著痕迹跳過這個話題。聞言,身旁的沅斯幽淡淡地側眸凝了一下,臉上倒也沒有多大的表情。只是有點點的驚詫,前前後後見了快十次面,每一次虞清絕都是紳士的、風度翩翩的,着實不曾見這般過,打岔了別人的。或許,裏邊有什麼故事吧,不論是關於誰。沅斯幽沒有窺探的愛好,因此從不打聽別人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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