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容嫣不想見他不為別的,只因心慌。她月信還沒來——

楊嬤嬤提醒她時,她未曾在意,時有不準也屬常事。後來因著表姐孕事聊了幾句便心生忐忑,眼下已經拖了十日了……

她安慰自己,只是氣血不調而已。然那個不好的念頭如長了觸角,時不時地便會觸動她的神經。

若是真的怎麼辦。

怪自己,總抱著僥倖心理。人家道她不孕,她便也給自己洗腦了?

容嫣下意識瞄了眼小腹。想到會有個小細胞分裂,從胚芽到胚胎,發育成胎兒,之後分娩,呱呱墜地,成長……最後腦海里映出的是瀾姐兒那張惹人疼愛的小臉……

想到瀾姐兒,容嫣不自覺地挑了挑唇角。意識到自己在笑,她猛然回神,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作為女人,母性是本能。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想做母親的慾望從未削減過。

可在這個名聲大於命的時代,若獨自生子,頂著罵名的不止是她,還有孩子。不被認可抑或被指指點點,這無疑都是種傷害。她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慾讓一個小生命活在陰霾中。

何況這不是她一人的事。

虞墨戈知曉會是何結果?他二十五歲了,早已到了為人父的年紀卻一個孩子都沒有,他應該是不想要的。

思及此,容嫣心有點涼。然這還不是最糟的——

這個時代女人沒有地位,她連外室都不算,生下孩子若養都不許她養,被帶走了呢?不是沒這個可能,跟著父親的庶出孩子,沒人在乎他母親是誰,寄養在主母名下他依舊有他該有的體面和身份。

真是不公平啊。

跟著父親天經地義,跟著母親便要背負罵名。容嫣寧可不要這孩子,也不想生而不養,久別無相聚之日……

越想越是離譜,不可理喻。

「小姐。」楊嬤嬤推門而入,臉扭得比手裡的棗還要酸。

能不酸嗎!小姐用過晚飯竟和她要酸棗,這是常人該吃的嗎?除了有孕楊嬤嬤還能往哪想。她將食盤放在正堂的八仙桌上,見容嫣走過來忍不住問道:「小姐,您不是……」

「不是。」容嫣平靜道。「我只是想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滋味的。」

這叫什麼理由!

「又不噁心又不作嘔,誰想吃這個。小姐,您若是真的有了可要告訴我,我畢竟是過來人……」

「嬤嬤。」容嫣笑了,看著她親昵道:「如果真是我會不告訴你嗎。如今我身邊也只有你最親近了。」

這話說的楊嬤嬤心既暖又酸。

她二十歲便守寡,生過一個女兒,九歲夭折。從那后她來到容嫣身邊,是真心把她當女兒伺候,見不得她受丁點委屈。可自打幾月前在秦府她生了場大病後,便與自己生疏了。為此楊嬤嬤鬱郁許久,如今她道出這話,楊嬤嬤覺得,這輩子她就是死也要守著小姐。

楊嬤嬤心軟眼窩子淺,眼看又要落淚了,容嫣只得安慰幾句哄她去了。

嬤嬤一走,她揀了顆小棗放入口中。

好酸啊。

不好吃,也不想吃。

她突然覺得,如此是不是就能證明自己沒懷孕?

被自己單純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她無奈蹙眉。方要尋個漱口杯把棗吐出來,卻聞扣門聲響起,有點急。

她趕忙起身去開門。

是虞墨戈——

容嫣驚住。看了眼他身後擺手示意無人注意的楊嬤嬤,趕緊把他拉了進來。

「您怎來了?」她慌張掩著門問道。「不是說過不叫您來容宅的嗎。」

虞墨戈不以為然,含笑道:「東西丟了,來找找。」

容嫣沒反應過來,驚奇道:「丟了什麼?竟找到這來?」

瞧著她瞪起水潤雙眸,滿是認真地盯著自己,真恨不能掐掐她的小臉。不過他忍住了,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慵懶地看著她挑唇而笑。

她終於懂了。臉似酒後的熏紅,從鼻尖一直蔓延,紅到了耳根、脖根,最後越過小巧的鎖骨爬向了深而不見的綿延中。

「我這幾日……忙。」容嫣躲開他的注視。

耳尖都紅了,她還真是撒不得慌。

「那不巧了。」他挑高音調,配合道。

她居然很認真地點了頭,絲毫沒聽出這語調后的含義,看著窗外連聲道:「對呀,要不您先回吧,天晚了路便不好走了。」

還真要送客啊。怎就覺得她這殷勤里還幾分慶幸呢?虞墨戈撇嘴搖頭,睨了眼身邊的椅子竟悠然坐下了。

「來都來了,坐一會都不許嗎?」

容嫣小眉頭擰著,看看窗外又看看他,只得斟茶去了。

虞墨戈瞧著她彆扭的模樣便覺得好笑,目光輕掃,瞥見了桌上的酸棗,忽而察覺她方才說話含混,應該是含著東西,不會是這個吧。

「不要吃,酸!」

容嫣見他拈了一顆棗送到了唇邊,趕緊制止。話說得太急,差點沒把嘴裡的棗吐出來,於是舌尖輕輕一挑,從左邊勾到了右側。

舌尖劃過下唇的那一瞬被虞墨戈捕捉,他心猛然一滯,隨即佯做不在意地將視線移到指尖的酸棗上,左右打量,想到什麼似的撩起眼皮望著容嫣。

「過來。」他放下棗,柔和喚道。

容嫣踟躕上前,方一靠近便被他扯入懷裡,坐在了他腿上。他一手攬著她肩,一手輕輕地覆上了她的小腹,正色輕聲道:「你不會是有了吧。」

話一出口,容嫣驚得霍然起身,卻又被他按下,抱緊了不叫她動。

「沒,沒有,怎麼可能。」她掩飾地用手試了試紅透的臉頰,遮住他的視線。

虞墨戈覆在她小腹的手驀然貼緊,容嫣下意識直起了身子,臉頰正對他鼻尖,熱燙的氣息呼得她有點頭暈,她抓緊了帕子。突然,一處柔軟黏在了她耳邊,濡濕溫熱,她能感覺得到他的唇在動。

「想要嗎?」

低沉渾厚的聲音溫柔地敲著耳膜,連心都跟著餘音顫動,酥得容嫣快直不起來了。她緊閉雙眼,用力搖頭。

「不想!」

不想?虞墨戈看著她,想到那日在臨安伯府,她逗徐瀾的模樣,溫馨得似初夏朝陽毫無徵兆地灑入心頭,耀得人心都軟了。

不喜歡孩子的人,不會如此吧。

二人沉默半晌,容嫣心緒平復。見他還在盯著自己,又趕緊錯目低頭。虞墨戈瞧她慌張的模樣便莫名地心情好,她什麼都不怕獨獨怕自己。可偏是這種「怕」,讓他欲罷不能。

他捏著她下巴轉頭,讓她對視自己。依舊是清眸流盼,澄澈得掩不住眼底地羞澀,他迷死她這種羞赧了,瞬間心神俱醉。

「我嘗嘗這棗到底酸不酸。」虞墨戈眼角眉梢蓄著輕佻,目光落在她唇上,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趁著容嫣無措之隙撬開了她的唇齒,捉到了那隻方才撩撥他的小舌,吮吸汲取,最後意猶未盡地撤離,將她嘴裡的那顆棗勾了來。

容嫣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口,瞪大星眸,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那顆棗吃掉了。

「嗯,真是酸的。」虞墨戈做樣地蹙了蹙眉,品味著點頭,可隨即眉心一展,不羈頓顯,他勾唇道,「還是嘗嘗甜的更好。」說罷,托著她下頜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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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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