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石頭蟾蜍

第八十一章 石頭蟾蜍

「轟」巨物墜地的聲音回蕩在地底世界,氣喘吁吁的兩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原本那座高高佇立的瞭望塔此時已經化作了廢墟一片,因為時間有限,他們倆根本就沒有跑到安全範圍,不過幸運的是塔身歪倒的方向與這邊相反,所以只是有些亂石激射了過來,並沒有被碾壓的風險。

白爭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手心感覺到一股溫熱,放到眼前一看,獻血淋漓。

大概有半個巴掌那麼大的頭皮被削去了。

「老白,我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搞計算機的,年紀輕輕就禿頂了。他喜歡他們系的一姑娘,展開了猛烈攻勢,送零食修電腦,陪逛街買衣服,在網上做ip賺錢養活她們一整個宿舍,結果後來還是被拒絕了。你知道那姑娘怎麼拒絕他的么?」

白爭用一截袖子給自己做了包紮,從上到下繞了一整圈兒,袖子短了些,底部沒法打劫,他就用手揪著,感覺像是在自我了結。

「她說,我男朋友可以丑,也可以禿,但不能是個丑禿子。」

氣氛陡然凝固住了。

「操你媽。」白爭淡淡的說。

……

順着縱向的主幹道,二人一路向里,因為已經知道了上頭來人,所以計劃也隨之更改,宋青樹榦脆放棄了那些小民居,直奔著那些大門大戶的府邸去。

「我看了幾間房,裏頭的擺設都還很齊全,你說原先住在這裏的人,他們都去哪了?」

傢具齊全,生活用品俱在,這就說明此處應該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搬遷……或許這個問題,需要後續的考古人員來解答了。

「一人一間。」

街道兩旁各有一座恢宏建築,建築形勢十分的相像,都是由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門戶足有四五米高,從兩側的門軸上看,原本應該是存有門板的,不過這會兒已經腐朽殆盡了。

穿過門戶,映入眼帘直接就是正廳,並無側房。大理的古建築與南方建築有着天壤之別,前者向來以氣派巍峨著稱,故而眼前這座正廳整體看上去十分的厚重,當然,也少不了飛檐鳳角,可以說是粗中有細。

在大門與正廳廳門中間的石道上,造有一個兩米見方的小池塘,只不過此時池塘里的水已經乾涸,底部到處都是黑褐色的虯枝,應該是某種植物風乾以後的殘留。除此以外,塘中還有一隻三腿蟾蜍雕塑,雕工十分精細,臉上的褶皺紋理很是逼真,整體應該有八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呈跪伏狀,大張著嘴巴。如果猜想的不差,應該是一個吐水口,白爭眯着眼細細打量了一番,蟾蜍嘴裏好像有一股子似有似無的綠意,難道是自己眼花?

經過先前的驚心動魄,白爭這次已經謹慎了很多,在池塘邊打量了許久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以後,才敢試探著往下落足。

池塘縱身只有一米多,腳尖崩直,很容易就能夠碰到底部,池底原本是存有稀泥的,但此時卻已經乾裂成一塊兒塊兒的翹起的泥皮,一腳下去就是啪叉啪叉的脆響。踮起腳尖,在橫縱交錯的虯枝間小心翼翼的推進,兩個跨步的距離,愣是分成了七八步來走。

直到和那隻石頭蟾蜍面對面才發現,其實雕塑表面的紋理早就已經寸寸龜裂,用手指輕輕觸碰就會脫落下來,白爭沒有去輕易毀壞,畢竟這些個看起來已經報廢的石頭疙瘩放到文物局裏那都是千金不換的寶貝,萬一弄巧成拙,加上個什麼什麼僅存於世,那可不就是個國寶了?他感興趣的只是蟾蜍嘴裏的那抹綠意。

沒錯,他沒有看錯,真的有,是青苔。

就附着在蟾蜍的石頭舌苔上,巴掌那麼大的一小塊兒。

有青苔意味着什麼?有水。

池塘里沒水了,但是地下還有。

一個歷經幾千年歲月洗禮的古城,人去樓空,水源卻還沒有乾涸,乍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其實仔細想想就能明白過來。

如果白爭猜的沒錯,這裏使用的水源應該就是山裏的泉水,而山泉水從來都不是取之不竭的,但是它有些特性確實不可忽略的。

有很多的山泉都是和地下河相連的,地下河的水經過山岩的層層濾凈,才變得如此甘甜可口。一個山泉的形成,往往需要十分漫長的時間,在如此大的城市需要下,供需關係形成了較大的落差,也就是入不敷出的意思。或許幾千年前,這裏的水源曾經乾涸過,不然這片池塘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而現如今呢,經過歲月的積累,那方深埋地下的泉眼,似乎再度復甦了過來。

想通了這一切,白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會不會當時就是因為水源乾涸,這裏的人才選擇離開?可是宋青樹先前也說了,房子裏的傢具用品樣樣齊全,沒有搬遷的痕迹,這又是為什麼?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猜測勉強站得住腳。

或許這座城的存在,本來就是類似於防空洞一般都備用住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當時外界肯定發生了什麼災難性的事件,不然也不至於讓人們在此龜縮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甚至用光了山中的所有水源。

有了一個大體的猜測,也算是滿足了自己躁動的求知慾,這個時候也不能把宋青樹的交代給忘了,轉身,準備攀上地面,腳下卻不小心踩碎了一根虯枝。

白爭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保護現場的道理,不管是破案還是考古,大體都是這樣,所以他在下來的時候一直很小心。這無意間的破壞,卻讓他有了意外收穫。

他一直以為底下的虯枝是一種植物,但是踩上去才曉得並非如此。虯枝的外面包裹着一層十分脆弱的焦皮,所以最先傳進耳朵的是一聲乾脆的斷裂聲,但是其內部卻是十分堅韌的,在接收到壓力的時候,只是下彎曲了一番,並沒有如想像中那般直接化作兩半。

白爭蹲下身來,仔細打量著這跟詭異的虯枝,房子裏的光線談不上明亮,但是卻足以讓他把虯枝的內部看個真切。灰黑色的焦皮內部,是硃紅色的枝幹,如同毛細血管般的紅絲纏繞在表面,像極了高壓線纜。

在他的記憶里根本找不到類似的植物,難道說,是已經滅絕了的珍稀植物?

「有沒有什麼發現?」這時候宋青樹那頭已經忙活完了,不過看起來還是一無所獲,兩手空空。

白爭從池子裏探了個頭,「還沒進去看。」

「你在底下找什麼?有好東西?」

「不知道算不算。」

宋青樹抻長了脖子往下瞄了半天,看到白爭手指的那根虯枝,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我記得我老娘跟我說過,長大了幹啥都行,科學家航天員,就是不能做地理學家,生物學家,滿世界的人都在掙錢,就這兩個人干一輩子白乾,一個滿世界吃土,一個整天吃素。我覺著這倆名頭你都擔得起,註定了要窮到衚衕里。」

白爭呆了一瞬,突然間就明白了母憑子貴的深層次含義,還學家?你這樣的?

似乎是讀懂了白爭的眼神,宋青樹大步流星的就往正廳里走,「我老爹年輕的時候吃土,我老娘吃素,要不是因為家裏老爺子這尊大佛,吃肉什麼都不談,這會兒搞不好都沒我。」

正廳內部的空間不大,但也要看跟誰比,要是拿先前的那些半球形民居做比較,這間房子就非得用廣闊來形容了。

一個正廳,內部分了三個大間,地面上都是一些碎裂得不成樣子的木製傢具,陶片,以及一碰就成飛灰的紡織品。

這裏的房子不論大小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必開天窗,因為光源是固定在頭頂的,只能通過屋頂的天窗打進來,在外面還好,到了屋裏,光線就成了固定的一束,只能照亮一小塊兒範圍。宋青樹用自己的手錶做鏡面,折射着墨綠色的光芒,企圖看到更多的東西。

牆面斑駁,基本上已經看不出原先是何種漆色,四周除了一堆完全無法出手的垃圾就別無他物。

走訪其餘兩間,均是卧室,裏面的擺設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差點兒沒把宋青樹寒酸得落下淚來。

「不可能啊。」他去的那一座府邸,情況和這邊也差不了多少。

通過先前的幾座民居來看,這裏應該是沒有發生過大規模遷徙的,民居里的東西都是完完整整的,怎麼到了大宅里反倒是被人洗劫過一樣呢?

等等,被人洗劫過,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他們又不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那個守墓的老頭兒,在這兒守了一輩子,白守的?

*養的,這都是國家的財富!絕不允許個人私有!老子今兒個就得抓你殺雞儆猴!」

剛剛從池塘里爬上來的某人聽得滿頭霧水。

直到宋青樹滿臉怒氣的走出大門,白爭才反應過來,「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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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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