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遣散後宮

深秋的夜晚，外面下起了大雨。江貴妃站在宮殿的門口，看大雨滂沱。

她依稀記得，去年傳出秋珞雪死訊的時候，也下着這樣的大雨。那一天夏子陌慌張出宮的時候，她剛好去找夏子陌。兩人雖然遇上了，但夏子陌像沒有看到她一樣。

那個時候她就明白了，夏子陌的心裏、眼裏都只有一個女人，那個人是秋珞雪，永遠不可能是她。

那之後又是葬禮又是哀悼的，鬧了許多天。而夏子陌呢，一直沒有出現，人們都說秋珞雪的死對他打擊太大，才會讓他從此不出棲龍殿。

國不能一日無主，大臣們在棲龍殿前跪勸夏子陌走出悲傷，處理國事。江貴妃趕去看的時候，覺得很可笑。

當時趕走秋珞雪的，又何嘗不是這些口口聲聲為了江山社稷好的大臣啊。他們成功趕走了秋珞雪，也讓陛下的心死了。

但是，為了江山社稷，江貴妃還是選擇和群臣們一起，請夏子陌上朝。很意外的，自秋珞雪的死訊傳出后不見任何人的夏子陌，竟然召見了江貴妃，這讓江貴妃受寵若驚，又有些狐疑。

她懷着狐疑的心情進入棲龍殿，卻發現夏子陌並不在裏面。金福站在書架前，說:「娘娘，請進吧，陛下在裏面等您呢。」

說着金福就暗下機關，書架向兩邊撤去，露出一道暗門。江貴妃走進了這道門，進入之後她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出去之後才發現到了秋珞雪的相府。

出去之後她被侍衛領着見到了夏子陌，這也是自秋珞雪的死訊傳出后她第一次見到夏子陌。他一點也沒有傳聞中頹廢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深沉、高傲、威嚴。

「臣妾參見皇上。」江貴妃見到夏子陌後行禮。

「坐吧。」

夏子陌當時坐在秋珞雪的玉蘭苑中，用一雙深邃的眼前看着江貴妃。曾經，江貴妃一直沉浸在那雙眼睛裏無法自拔。

江貴妃在一旁坐下，夏子陌說:「你應該有很多事情想問朕吧。」

「陛下會告訴臣妾嗎？」江貴妃反問。

「朕回答與否取決於你的立場。」夏子陌說道。

「臣妾想站在離陛下近的立場。」江貴妃回答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夏子陌，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夏子陌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然後說:「既然站在朕的立場你也什麼都得不到。日後，真的後宮，只會有絡雪一個女人。你應該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在聽到這句話之前，江貴妃雖然知道夏子陌很愛秋珞雪，卻不知道他竟然愛得如此之深。為了她，他要遣散後宮。這種魄力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江貴妃突然笑了，笑容中帶着悲傷，笑着笑着一滴眼淚就留了下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是從那個時候，她知道夏子陌的心中，永遠不可能有她了。

「我不喜歡秋珞雪，甚至討厭她，覺得是她奪走了皇上。可我也羨慕她，因為她得到了皇上全部的愛。我等了十幾年，在陛下身邊守了十幾年，最後還不及她的一顰一笑。」

江貴妃第一次敢和夏子陌提起她的心事，因為註定已經失去了，那些心思也就不必隱瞞了吧。

「我怕被陛下討厭，從來不敢說起這些話。我以為等著就夠了，就算陛下不愛我，至少我還是陛下的女人。對我來說，那樣就夠了。」

「可是因為她，陛下要遣散後宮，臣妾實在覺得委屈。」

如果是秋珞雪的眼淚，夏子陌現在已經過去為她擦眼淚了。可是流淚的是江貴妃，夏子陌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吧。

夏子陌的後宮確實有許多女人，可那些都入不了他的眼。也是，芸芸眾生，對的人永遠只有一個。

「你可以怨恨朕。」夏子陌說。

江貴妃慘然一笑，說:「臣妾不會那麼做。愛了這麼多年，到今天反而釋然了。」

「陛下今天找臣妾過來，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

江貴妃很快的轉換感情，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她害怕自己的自尊會碎一地。或許正是因為她這樣好強，才無法得到夏子陌的垂憐吧。

仔細一對比，或許能發現，江貴妃和秋珞雪完全是兩種性格。既然截然相反，夏子陌就只可能喜歡她們其中的一個。很明顯，再這場角逐中，是秋珞雪贏了。

江貴妃率先問出這句話，夏子陌自然就順理成章的說出下面的話。

「朕要你去做一件事。」夏子陌這樣說。

其實應該是請求，但夏子陌貴為君王，只會下達命令，絕無請求之說。

江貴妃起身，重新跪在江貴妃面前，她說:「臣妾知道陛下想對付陳王，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臣妾都會去做。只求陛下能答應臣妾一件事。」

「何事？」夏子陌問。

「臣妾肯定陛下，放過江氏一族。雖然父親有諸多不對，但與江氏無關。日後陛下對江氏動手，還請您放過江氏無辜的族人。」

一陣涼風吹來，將江貴妃從回憶拉入現實，她感嘆說:「那個時候，是不是應該求陛下讓我留在他身邊呢。」

「娘娘，也深了，該就寢了。」江貴妃的宮女過來說道。

江貴妃望着凄涼的月色，再次嘆了口氣，轉身回宮，她寬大的衣袍拖在地板上。

宮女將宮門關上，發出沉重的「吱呀」聲，聽的人的心情也有些厚重。

棲龍殿的門打開，也發出「吱呀」的聲音。江貴妃從裏面走出來。那是她去見完夏子陌之後的事情。

夏子陌要她做的事情是傳聖旨，安撫群臣。之所以讓她來做這件事，是因為她是貴妃，在宮中的地位高，說話很有威嚴。

「陛下有旨。」江貴妃出去后將聖旨亮出。

群臣本就是跪着的，只需要低頭接旨，他們齊聲喊道:「臣等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秋丞相離世，朕深感悲傷。每念及丞相之死，悲傷不可斷絕。固難以處理國事。但群龍不可一日無主，國家不可一日無君。現特封炎王爺為攝政王，代朕處理國事。炎王的命令就是朕的命令，群臣理當配合炎王處理好國事，若有違令者，按律法殺之。」

江貴妃宣讀了夏子陌的聖旨，引起群臣熱議。江貴妃冷冷的瞥了一眼眾臣，說道:「還不快接旨謝恩。」

「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夏子炎當政算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江貴妃的作用也在於此。

在夏子陌的回憶中，江貴妃也是功不可沒的。

「多虧了江貴妃，不然還不知道要饒多大的彎子。馬上要對江士廉動手了，總覺得對不起她。」

秋珞雪聽完江貴妃曾經做的事情，有些唏噓，也很感激。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既然不能在一起，也希望對方能一切都好。

「朕已經答應她了，饒過江氏的族人，也算是對她的獎賞吧。」夏子陌說道。

第二日，夏子陌下了一道命令，捉拿江士廉。夏子炎帶着御賜金牌，直直衝入江士廉的家中。事發突然，江士廉來不及反應，只能乖乖就擒。

夏子炎沖入江府的同時，秋珞雪也到了陳王府，將皇上下令捉拿江士廉的事情告訴陳王。

「怎麼這麼突然？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陳王也有瞬間的慌亂。

秋珞雪將這絲慌亂看在眼裏，煽風點火的說:「我也是才聽說的。陛下不理朝政已經一年有餘，沒想到他突然做出這種舉動。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置江大人於不顧吧。要不我去求求陛下？」

「不。」陳王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說道:「你不要輕舉妄動。煙柳的事情已經讓你在陛下面前失信了不少，再有動作很可能會失寵。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你負責看好皇上就行。」

這正是秋珞雪想要的答案，她本來還擔心陳王會讓她勸說夏子陌放過江士廉，這樣就有些為難了。現在得到這個答案，剛好使她全身而退。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陛下抽什麼風，竟然要抓江大人。」秋珞雪用抱怨的語氣說道。

「他不是抽風，是報復。」陳王得出這個答案，「看來他還是沒有忘記當年是江士廉帶頭趕走秋丞相的，時隔一年才動手，看來是精心計劃過的。」

「這可怎麼辦啊？江大人可是義父的得力助手呢。」

秋珞雪的話一點都不走心，全是在演，她就是想讓陳王感受到危機。這個老不死的，把大秦搞得烏煙瘴氣，實在是煩人。

「這件事情我再想想。你先回宮吧，這幾天小心一些，也不要再來陳王府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陳王還不忘安排秋珞雪道，她現在可是他的王牌。

秋珞雪走後，徐中航從后室走了出來。

「中航，這件事你怎麼看？」陳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