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抹你一臉屎

趙誠一死，媚娘母女兩頓時成了老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刺兒插得深，老太太一早就想拔了，可她又怕村裡人說閑話，思前想後索性將那大小狐狸精丟去趙家最偏的一個小院落，來個眼不見不為凈。

於是不到三天，媚娘便帶著趙初心從大屋搬去了小屋，說是小屋，也不過是牆內孤零零立著的一座小房，一日三餐有人從窗戶外遞給她，三餐不見肉，每日只許從後門出入。

至於月錢，就更別想了，好在媚娘的綉工不錯，靠著平日賣小飾品的錢，母女二人的日子也能過。

很快，一年過去。

「嘎吱」一聲，後院的小門開了個縫隙，入眼的是一條偏僻小街，街上偶爾會有人賣零嘴，不過都不敢賣給她就對了。

趙初心捧著一個木盆慢悠悠的朝河邊走，她的五官長得跟媚娘很像，柳眉鳳眼瓜子臉兒，皮膚還特別白，好看是好看，卻不討喜，按趙老太太的話，天生一副狐媚相。

走到巷尾，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看到了她，隨即互相用胳膊捅了捅，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你看你看，那傻妞又出來了。」

「都說她是煞星，我瞧怎麼不像？」

「我阿爸說她是個連火都燒不死的怪物。」

「我阿媽說不要靠近她，會被她剋死。」

「可是之前那個穿白衣服的叔叔不是說不關她事么？」

「劉阿姨說那個叔叔和她媽有一腿。」

「什麼叫『有一腿』？」

趙初心慢悠悠的越過這群人，她始終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就像大人看著不懂事的孩子胡鬧，根本沒往心裡去，直到身後忽然出現一股推力，將她「撲通」一聲，推摔在了地上。

手裡的木盆飛走，她趴在地上不動，掌心觸到了一坨冰冷惡臭的東西。

待看清那玩意以後，這群毛孩子又湊了過來，圍著她又跳又笑。

「哈哈哈，傻妞摸狗屎！」

「傻妞臭臭！」

「傻妞一身狗屎味兒！」

「狗屎妞——」

這些話一句句傳到耳朵里，地上的趙初心卻忽然跟死了一樣，動也不動。

「她怎麼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聽了這話，推人的男孩渾身一僵，連忙湊上前，用腳尖蹭了蹭她的小腿。

「喂，你……」男孩緊張的還沒把話問出口，原本趴在地上的趙初心忽然就跳了起來。

她身手靈活得就像只兔子，朝著最近的幾個孩子一揮手，「啪啪啪」的就是好幾巴掌，順便還把手裡的狗屎糊在了對方的臉上……

「啊！」

高個男孩距離她最近，臉上的狗屎也最多，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半晌，呆住了。

他和她大眼瞪小眼，眼中蘊著火光。

這會兒趙初心也察覺到男孩與其他小毛孩的區別，他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衣著明顯比其他人更華麗，雖然皮膚黑了點，五官卻是刀削一般的深邃，相信再過幾年，也會長成一個劍眉星目，英俊瀟洒的男人。

趙初心裂開嘴，忽然對他起了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

「滾開！」男孩一臉怒意的朝她揮起拳頭。

趙初心笑眯眯的看著他，她對英俊的男子向來很有耐心，哪怕他此刻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不說，我也有法子知道。」

「你……噁心的醜八怪！」男孩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臉一紅，咬牙切齒的罵道。

趙初心笑了，咧著嘴說：

「回去告訴你媽，我這個噁心的醜八怪剛才抹了你一臉屎，她要是不想全家被我剋死，就趕緊把你扔山上喂狼。」

「她……她剛才也摸我了……」

「哇！阿媽！」

此話一出，周圍的毛孩子頓時尖叫著跑開，邊跑邊哭，好像屁股後跟著鬼，要一口咬斷他們的脖子。

唯獨是那個高個男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瞪著她，眼中彷彿有火在燃燒，爆發出駭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