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夜來客

第十一章 深夜來客

這一下,驚得我夠嗆啊!剛才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絕對不可能看花眼啊!這才眨眼的功夫,十幾二十個人怎麼就突然消失了?

不會是掉進河裏了吧?不可能!這邊河灘上的水頂多沒到肚臍眼,再說,也不可能這麼多人一起悄無聲息的沒進河水裏啊!就算——就算這地方有個三四米的大水坑,那也肯定有落水聲和喊救命的聲音。

這麼一分析,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難道我剛才看到的不是人?

一股寒意頓時傳遍了五臟六腑。

為了不引起恐慌,我沒敢告訴王吉良,他罵了我幾句,我也沒反駁。

再往前走,我眼睛就像探視燈一樣,四周張望着,尋找白衣人群的影子。

可奇怪的是,一直走到黃河邊,也沒看到那群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影子。

到了河邊,王吉良書記首先喊道:「李貴兄弟!李大嫂!你們一路好走啊!」

頓時其他人也跟着喊起來。

「爹!你一路好走啊!」

「李叔,李大娘,你們一路好走啊!」

……按照習俗,每走幾分鐘,就要這麼喊一次,其實我心裏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捧人場的,內心未必有一絲一毫的傷心,只有艷麗嚎啕大哭起來,那才是真傷真痛!又走了一段距離,王吉良說了聲「就送到這裏吧!」,然後朝着西南方大喊道:「一路好走啊!諸位大神請開開路……」

說完,把手裏的柳棍扔到了河裏,緊跟着艷麗也把柳棍扔到河裏,之後是我……

我扔柳棍的時候,無意中向河對岸望了一眼。

我靠!隱隱約約的又看到了那群穿着白衣的人,他們在河的對岸,正向著我們來的方向走去,所有人都好似飄着向前走。

我並不膽小,可是漆黑一片的夜晚,又是在荒郊野外,換作是誰看到這場景都會嚇一跳。

扔掉手裏的柳棍后,我向後趔趄了幾步,一下子踩到了李小壞的腳上。

「我靠!小振你抽什麼羊骨子瘋?」小壞怒斥道。

我指著河對岸問他:「小壞哥,你……你能看見河對岸有什麼嗎?」

李小壞探出頭向對岸望了望,然後搖著頭回道:「河這麼寬,又黑乎乎的一片,你能看清啊!」

我沒理他,又問王吉良:「王叔,咱附近村裏有去世的,不會來這裏喊魂吧?」

「不會來這裏,每個村都有自己的區域——你小子今晚上這是咋了?不會是被嚇得吧!真沒出息。」

我也不反駁,轉過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河對岸的白影,看他們究竟要幹什麼。其他人從我身邊繞了過去,把柳棍扔進了河裏,從我面前經過時,那眼神就像是看傻逼一樣。扔完柳棍,眾人都跟着王吉良往回走,看我還是傻傻的盯着河對岸,小壞拉了我一把:「你還在這看個球啊!快走啊!」

他這麼一喊,我不自覺的走了一下神,再看時,河對岸什麼也沒有了!

我靠!這不是活見鬼了么?我心裏大驚,暗暗道。

當晚我沒有把看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一是按照師兄囑咐盡量要隱瞞我修道這件事,二是不想引起大家的恐慌。回到村支部,王嬸已經帶領着村裏幾個熱心的婦女做了四五桌菜,有酒有肉的,很是上檔次。

看到喊魂的回來了,忙張羅著洗手就坐。「吃喪」雖然是個陋習,但在我們那一帶的農村卻都覺得很正常,誰家要是不置辦點像樣的酒席犒勞幫忙的街坊,會被戳著脊梁骨問候祖宗十八代的。我自覺的以准女婿的身份招待街坊們,又是遞煙,又是倒酒的,還被村裏幾個大嬸大娘打趣,問我們什麼時候把好事辦了。

艷麗紅著臉,也不反駁,我臉皮后,嘻皮笑臉的說「快了,快了」。

幹掉了三箱黃河特區后,有一半人醉了,三三兩兩的互相吹捧。竄動了一下午,我早就餓壞了,正想坐下吃兩口,王吉良哐當一下坐到了我旁邊,然後把臉貼了過來。王吉良滿嘴的酒氣,熏得我有點作嘔,正想躲開,就聽到他壓低嗓子問我:「小振,你跟我說實話,剛才在河邊上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我左右瞅了瞅,見沒人注意我們,就小聲回道:「王叔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了,剛才在河邊,我看到了另一支喊魂的隊伍,還以為是咱村孫爺爺家的呢!」一聽我這麼說,王吉良臉色瞬間就變了,聲音更加低沉地對我說:「你可能沒看花眼!十年前,也有人這麼說過,但是沒有人相信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瘋掉了!」

我大吃一驚,「瘋掉了?你說的是後街的瘋二狗?」

王吉良點點頭。

從我記事起,老廟村後街的二狗就是個瘋子,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因為整天瘋瘋癲癲的,大家都叫他封二狗,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喊他名字了。王吉良說瘋二狗剛瘋掉時,他的父母請過一位抽籤算卦的先生,那先生說二狗看到過不該看到的東西,魂被嚇破了,以後怕也很難恢復。

「這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啊!」王吉良囑咐我。

當晚艷麗在哪裏睡覺的事成了難題,他家發生過命案,雖說是自己的親爹,但女孩膽小,她也不敢自己一個人留下。

讓艷麗去街坊家,她又不願意。王嬸呵呵呵地笑着對我我:「小振啊!特殊情況特殊辦,嬸子相信你的為人,乾脆你就留下陪艷麗吧!反正你那破房子涼炕頭的,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她這話一開口,其他幾個婦女就像點燃的炮筒一樣,噼里啪啦的點頭說是。

所有人都看向艷麗,潛台詞是:這樣行么?

其實艷麗對我本來就很有好感,就加上最近發生的事,給我們創造了千金難買的相處機會,這時候艷麗只是深深的把頭低調懷裏,既不反駁,也不應允。幾個婦女都是過來人,一看這情景就知道她已經同意了,便起身張羅著收拾碗筷,並嘻嘻哈哈地催着我們早回去休息。

我們離開時,幾個婦女看我倆的眼神都放着光……

一路上我和艷麗並肩而行,誰也沒說話,走進她家院子后,艷麗突然停住了。「小振,我……我雖然以及把你當作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是……但是我爹剛去世,而且……而且咱們年齡……」

話到最後,直接沒聲了。

當時雖是晚上,可我視力超常,看到艷麗羞得滿臉通紅。「你放心吧!艷麗。我小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如果願意呢,就當我女朋友,但我我保證會尊重你,任何時候絕不會勉強你。」

我花剛說完,艷麗一下子撲到了我懷裏。

這是我的「初抱」,那一刻聞到了少女天然的提香聽到了彼此砰砰的心跳,還感受到了來自胸口的柔軟。那晚警察把艷麗送到區人民醫院的同時,法醫也清理了現場的碎屍,之後王吉良找人徹底打掃了屋子內外。

進了屋子,艷麗先是把所有房間的電燈都打開,挨着轉了一圈,走到李貴的卧房,控制不住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我忙上去安慰,既然剛才捅破了那層窗花紙,這裏也沒有其他人,我的安慰方式除了語言外,就是又摟又抱了。

好一陣安慰,艷麗才逐漸恢復平靜。

「我給你打點水洗洗腳吧?」我小聲問。「不用……不用,我……我自己來吧!這幾天太感謝你,要沒有你……我……」話到最後又沒了聲音。

看着艷麗嬌羞的樣子,我覺得身體內有股洪流在奔騰,很想抱起艷麗,然後親親她的臉和嘴,可是剛才她的話依舊在我耳旁縈繞着,我也記得自己的承諾。

就在我抓耳撓腮不知所措時,艷麗突然抬起了頭,雙眼含光地看着我。「小振,真的多虧有你,這樣吧!你坐下,我幫你洗洗腳。」艷麗的聲音很低,但說的很堅決。我一聽,差點蹦起來,什麼?她要幫我洗腳,沒有聽錯吧!我陳小振也沒多少文化,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電視里說的「受寵若驚」啊!這句話真是毒藥!把我剛剛抑制住的碰碰心跳又點燃起來。

我心裏都樂開花啦!心裏巴不得呢!但是嘴上還是說道:「別啊!不用……」

慾火焚燒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啊!乾脆我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想點別的事,這才逐漸的平復下來。

洗完腳,艷麗超我微微一笑,我又是渾身一顫。

洗腳的時候,我還在琢磨:這先是洗腳,下一步會不會讓我一起睡呢!

倒掉洗腳水后,艷麗笑靨如花地輕聲問:「早睡吧?」

「好!」應了一聲就往她卧室里走,被艷麗伸胳膊攔住了。

「你去我爹的卧房睡吧!不是答應過我……」

頓時我心裏涼了一半,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

在師兄家的最後一晚,他囑咐我以後的半年時間裏,每晚都要盤膝打坐,控制着體內的那股滾燙氣流運走全身。

當晚,我正在按照師兄要求打坐,突然聽到大門外了「踢嗒踢嗒」的聲音,聽着像腳步聲,又像是有人拍打東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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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鎮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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