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與日久生情相遇(六)

幽夜:與日久生情相遇(六)

就是那短短几天,獻被溫煦帶回了家。

那幾天他們是如何相處我不知,我只知再見獻時,我知曉了她保護一人是何模樣。

那天深夜,我終是放心不下,尋到了獻。我見她一雙美麗的圓眼警惕地望着我,在我亮起屋內的燈時,她轉頭看向樓下的卧室。

我察覺到那間卧室之中睡着一個人類男人,我很好奇,只幾天的時間,值得獻如此緊張的人該是如何模樣。

於是我走向那間卧室,獻卻飛速擋在我身前,為卧室建了結界。

人類么,對於會法術的總是感到新奇。獻又是人類女子形象,被好好對待不算稀奇。

「你對他倒是真心,他怕只是將你看作寵物吧?」

我輕笑開口,還是只靈寵。

出乎我預料的,獻沒有動怒,仍舊一步不動地站在那人門前,生怕我傷害那煩人。

我怒意加重,威脅道:「你若不讓開,我便將你關進煉妖瓶。」

我明明知曉每次聽到我如此說,獻都會動怒,可我還是說出了口。我時常認為是天命使得我與獻建立了契約,獻就該是我的。

至於獻曾經的神女身份,這個身份又帶給了她什麼呢?倒是我,可以給獻冥界之中最好的。

獻纖細的手指扼上了我的喉嚨,我知道,她真的怒了。若我今夜執意前進,只怕獻會對我更加疏遠。

我用了兩千年的時間一步步靠近,決不允許一個小小的人類影響到我與獻之間的關係。

我後退了一步,對獻笑着道:「我不看就是。」

無人知道我的笑容之下,心境有多蒼涼。小獻啊小獻,若有一日你肯如此維護我,我該有多麼幸福。

離開只是一時之計,第二日我終究站到了溫煦面前,那時獻已經被我強制關入了煉妖瓶。

我打量著溫煦,自覺他並不比我好,卻沒有意識到若溫煦對我沒有威脅,我又何必比較。

溫煦雖然是凡人,卻對我毫無畏懼,哪怕我說出了我是冥王。我笑溫煦不自量力,對他宣示着我對獻的主權。他卻對我說:「阿獻不是物件,她該是自由的。」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個無知人類,與獻相處不過幾日,竟對我說教。

我還記得溫煦望向我的目光里有不贊同,亦有同情。

他在同情我什麼呢?我始終沒有想明白。

三界之中自有秩序,我的身份不允許我私自收人性命。可溫煦如此,我想着須得給他些教訓。

於是我令夢魘日日前去為溫煦種噩夢,若一人夜夜噩夢纏繞,想必平日裏不會過得有多開心吧。

夢魘卻對我說,獻捏碎了夢魘為溫煦種出的夢珠。是獻所為,我自然不會苛責夢魘,卻暗自攥緊了雙拳。

獻許久沒有行動,叔父終究還是去了人界。叔父的心情很急迫,甚至比我還要急迫,因為叔父不允許人、冥二界存在任何不穩定的因素,他向來如此。

叔父發現獻遲遲未有行動,獻卻說偌大人界,蚩尤無處去尋。最終,叔父將神舞劍交給了獻。

神舞劍在手,過了兩日,獻終於有所行動。

聽夢魘說,這兩日之內,那人類病了。我冷笑一聲,如此身體還想獻永伴身邊,痴人說夢。

我當真不知人界的乃是蚩尤之魂,且他身帶腐蝕之氣。若我知曉,即便獻有不死不傷之身,我也不會要她以身犯險。

那天,獻提着神舞劍返回,一身血腥,白皙的手腕上冒着絲絲黑氣。

她將神舞劍橫在叔父的脖子上質問,決絕離開冥界之前,她望着我的目光令我畏懼。

平日裏獻雖清冷,可極少大怒。她生氣起來自帶威嚴,令人懼怕不敢靠前。而我那時,怕她再不理我。

她定是以為我也知曉腐蝕之氣一事,我難過地想着,否則她不會那般看我。

獻如此一鬧,全冥界都知道了腐蝕之氣的厲害。我承認我是自私的,在得知人身無法對抗腐蝕之氣以後,我不願身死,更不願叔父犯險。

叔父閉眼嘆息:「就只有她......」

腐蝕之氣如此厲害,就只有獻可以與蚩黎一戰。如此,獻留在了人界。

夢魘每夜種夢回來都會對我講述獻在夜晚的行蹤,知曉夜晚時獻始終卧在二樓,與那人類並不親密,我安心不少,同時思考着如何擒住蚩黎。

我翻閱了許多書籍,召集眾位長老想法子,最終無所獲。可我不能任由獻與溫煦一直在人界相處下去,自從見到溫煦的第一眼,我便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

這種空蕩感伴隨着我,導致在獻傷好后,我時不時就跑去人界。我對獻解釋自己不知情,我告誡獻將擒拿蚩黎一事放在心上,即使多半以我的發怒收場,我仍控制不住地想見她。

聽冥使來報,獻隔幾日便去與蚩黎血戰,之後便回去溫煦身邊養傷。我擔憂獻時不時受傷,隨後癒合,可對她來說疼痛是加倍的,是以不再經常催促。

可叔父不這麼想,有好些日子叔父閉門不見人,不知在研究些什麼。

我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獻惹上了郢羅。

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知曉。她此去人界,我一怕她流連忘返,二就是擔憂她惹出什麼事端。

千年來,無人敢幹擾魂城勾魂,更沒人吃撐了與冥界魂使搶人。可獻便這麼做了,且沒有受到天命的懲罰。

聽聞郢羅與獻相約打鬥,我自覺頭痛。獻被封一半法力,如何打得過老古董之一的郢羅?多半是憑藉着不死不傷之體在硬撐。

我自是不忍獻被他人欺負的,於是帶着叔父送給我那昂貴的寶扇,親自去到了魂城。

與郢羅的比試,我自然是輸了,但這就是我的本意。

身為冥王,我狼狽不堪地返回冥界。叔父見狀果然翹起了鬍子,氣沖沖趕去了魂城。

聽聞那日的魂城極為熱鬧,先是我、后是叔父、隨後是蚩黎,最後是獻,直打得郢羅從此暴露本性。

我想,即便沒有那日的事情,郢羅也絕不會同意與叔父一起擒拿蚩黎。沾染上腐蝕之氣本就是必死之事,之前是我高看郢羅,虧得獻使得郢羅露出了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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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瓶中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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