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種子發芽

第二節種子發芽

六年前的休漁期,風小塵遇到一個老乞丐,那天下着大雨,父親去鎮上賭錢去了,家裏就他一個人,黑燈瞎火的,這老乞丐好死不死的倒在了門前,風小塵剛開始覺得害怕,過了好長時間發現這老乞丐一動不動,用木棍戳他也不理會,頓時生出憐憫,給老乞丐灌了幾碗魚湯,居然將他救了回來,這乞丐會點拳腳刀劍,為了報答風小塵,便全部教給了風小塵,風小塵要拜他為師,這乞丐思考許久,搖了搖頭拒絕了,指了指了遠方「那有一個地方叫長安,是咱們大唐的國都,城裏面有一個地方叫大唐官府,你應該去那裏拜師,那才是你的命運。」

老乞丐給風小塵種下了一顆種子——大唐官府。這種子開始發芽生長,慢慢地佔據了風小塵的心。

風小塵依舊每天早晨練劍,晚間吹海螺,只是好幾天都不曾言語了。寶華來的時候,帶來了好消息,豆花答應和他去聽戲了,倆個人吃着糖柿,聊著天風小塵臉上終於多了點笑容。過了幾日,夜間的海螺聲也沒有了,風小塵只是盯着大海悄悄地說話。

風小塵有些不懂,一向希望自己光宗耀祖的爹爹為何如此堅決的反對?

風小塵不甘心,好像有貓撓他似的,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偷偷地去縣衙報了名,懷裏揣著著衙役給的印信,卻在家門口猶猶豫豫不敢進去。

「爹,你在家嗎?」風小塵試探的問道。

過了許久,沒人回話,想必爹定是出去喝酒賭錢去了,風小塵心裏的石頭落地了,擦了擦頭上的汗,悄悄地推開了門,邁了進去,卻看到風大一個人默默地喝酒,青魚的香氣漂滿了屋子。

「爹你咋不說話呢?」風小塵訕訕的笑問道。

風大瞟了瞟風小塵,沒有言語,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風小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要不先躲躲?正要出去的時候,「站住,你今天去哪了?」傳來了風大的聲音。

風小塵沒有言語,他從不說謊,可不知道為什麼卻又不敢說。

「你懷裏揣着什麼?拿出來!」

風小塵冷汗直流,「爹怎麼知道了?」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摸出了印信,放在了桌子上,萬一爹生氣了要撕毀也能飛快的搶回來。

風大瞅了瞅硃紅色的印信,仰頭喝光了酒,拋下酒杯,伸手拿了過去,緩緩地展開,他不識字,可是認識縣衙的官印。

「混賬東西,這地方是你能去的嗎?那老乞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好好讀書,就他娘的好好地當一個漁民。」風大氣急了,正要撕毀那印信時,風小塵奪了過去,藏在身後。「爹,你幹嘛?」

「臭小子,你還反了你。」風大咒罵着這頭愚蠢的海豚,不知從哪裏摸到一根木棍,使勁的抽打,讓愚蠢的海豚放棄那愚蠢的想法,安心的當一個漁民,沒有比當漁民更好的選擇了。風小塵轉身奪門而出,風大揮舞著木棍追趕着奔跑的海豚。

風小塵一口氣跑到了龍王爺廟,廟的旁邊有一顆巨大的樹,樹上的風小塵看着在樹下大聲咒罵的父親,捂上耳朵,看着樹葉,想像著那神秘的長安城,那神秘的大唐官府。

咒罵聲終於停了下來,風小塵鬆開了手,偷偷地的瞟了瞟父親,風大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瞪着樹上的海豚,喊道:你知道武官意味着什麼嗎?

風小塵看着遠方的流雲,想起了戲裏面大將軍的唱詞,念了出來: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風大聽到兒子的回答,跳了起來,你個混賬,你知道個屁,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以為你能成太史慈?你肯定得死在戰場上啊,跪在地上被人砍頭,你爹我連你的屍體都看不到啊,你會被野狗嚼的骨頭都不剩啊。

「爹,人都會死,不是嗎?死到戰場上和死到床上有什麼區別呢?」風小塵舔了舔嘴唇,「可是,爹啊,這樣我才知道我真正的活過啊。」

風大聽到兒子的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念叨著風小塵娘親的名字,老婆你快看啊,這不孝子要去參軍啊,我養大了他,可是我現在擔心他會死在不知名的地方,被野狗吃掉肉嚼掉骨啊。

風小塵嚇傻了,從樹上滑下來,扶起了老淚縱橫的父親,希望他使勁打幾下好消消氣,不要在哭了。可是父親只是摸着他的頭,說你長大了,爹留不住你了。

風大將兒子帶回家裏,從院子裏面挖出來一口腐朽的箱子,打開木箱,裏面是一把斷了的陌刀,刀身上全是鐵鏽。風大摸了摸刀的斷口,又細細地將鐵鏽磨去,刀泛著星辰一般的微光。

「這是我大唐步兵的武器——陌刀,雖然斷了,卻依舊能斬斷一切。」說罷便朝着一旁的木頭斬去,一刀下去,木頭應聲而斷,切口平整美觀。「這是我唯一的紀念了,現在這玩意屬於你了。」

風小塵看着老父親,感覺自己的爹瞬間蒼老了不少,接過了陌刀,感受着父親的溫度,順着刀身從上到下摸了一遍,舞了一個刀花,看着遠方,「大唐官府,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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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醉,不再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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