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拒絕

這個說法是，當年封九歌一個月後從黑竹山回來了，當他看到心愛的人復生之後，變成了一個面目可憎，宛若恐怖的怪物之後，毅然拋棄了趙青惠，獨身北上去往了京師繼續他的考取功名之路。

而趙青惠見封九歌態度大變，不再愛自己之後，極度痛苦之下，一頭撞死在了家中的石牆之上。

而她因為是還魂之人，她的魂魄陰曹地府也不收她，於是只能充滿怨氣的飄蕩於人間。

終於在機緣巧合之下，化作了凶靈惡鬼。

而那封九歌三年之後果然不負他的文采，高中了狀元。

在他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他在京師相識相愛的劉氏，衣錦回鄉的路上，突遇連綿暴雨，河岸邊的水越漲越高，就在他們路經一道石橋之時，石橋突然斷裂，封九歌連同劉氏一起墜入了濤濤的河水之中。

有人說，當時看到石橋斷裂的同時，河水之上突然冒出了一道黑色的怪影，是那道黑影將封九歌與劉氏一起拖入了河水之中。

還有人說，當時他們並不是因為石橋斷裂而墜河的，而是石橋之上的劉氏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指著封九歌說他是一個負心人，說自己永遠不會原諒他。

封九歌當時就被嚇傻了，因為那劉氏的語氣語調，連同肢體動作，都像極了三年前的趙青惠。

最後劉氏拉着已經被嚇傻的封九歌，一起墜下了石橋，被滔滔河水給瞬間吞沒。

人們都說，這是趙青惠的怨魂在索命，封九歌是咎由自取。

這段傳說往事還有一些別的版本，不過多半也與這兩種說法大同小異。

究竟封九歌最後有沒有變心，趙青惠的結局又到底是生是死？

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甚至於這整段故事到底是真是假，都無從得知。

可能因為過於荒誕離奇，這件事也沒有記錄於任何主流史書和地方志之中，甚至連明朝的詩歌，曲藝之中，也沒有半點有關於這件事的敘述。

白靈也是從村裏的老人口中偶然聽到關於這件事的傳說的，所以他也很奇怪為什麼唐天誠知道這件事。

白靈咳嗽一聲，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說道：「書生偷魂我倒是聽說過，我看你年紀輕輕的，莫非你也相信這麼不靠譜的怪談傳說？」

唐天誠聞言眼神有些暗淡，嘆了一口氣，沒有出聲。

倒是一旁坐着的那個黑色唐裝的花白鬍子老先生出聲道：「白小哥，我們唐少確實...確實是來拜託你帶他入山的。我們打聽到你是這啟陀村唯一的年輕人，又曾今數次出入過黑竹山，由你作這嚮導入山，自然是我們所希望的。唐少他如今也是沒有辦法了，只有寄希望於那個傳說了。」

這個老先生舉止神色頗為坦誠，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像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

唐天誠順勢接過老先生的話說道：「白兄弟，我...我實話給你說了吧。我這次非要入黑竹山不可，原因我也可以告訴你。我與那明朝書生封九歌一樣，也是為了救回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她？」白靈問道。

「她已經在...在三天前因病過世了。」唐天誠喉嚨突然有些哽咽，低沉地說道。

白靈暗吃一驚，心道：這傢伙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別的人都是經歷生離死別之後，準備籌備喪葬事宜，讓死者入土為安。他倒好，竟然為了這麼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放着葬禮不弄，跑來求這子虛烏有的東西。

白靈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的那張蠟黃色稿紙，上面繪製的那個穿古代服飾的詭異女人，此時白靈終於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恐怕便是那傳說中，停屍二十幾天而又還魂的趙青惠。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就算你真的進山如願以償的重現了那封九歌所做的事，你就不怕你的妻子復活后，也成了這個樣子嗎？」白靈沉默了片刻說道。

「不會的，我這次有把她的屍體一起帶了過來。我給她準備了最好的現代化冰棺，最好的防腐技術，至少可以保證她半個月..不！可以保證她一個月以上，不會發生半點腐爛之變。」唐天誠語氣肯定地說道。

「你...」

白靈聽得有一些毛骨悚然，這個年輕人竟然還將她妻子的屍體託運到了這裏來，看來他的決心相當堅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不過白靈卻是搖了搖頭，很無奈地說道：「我，我不能答應你。」

「白兄弟！」唐天誠有些急了，他說道：「若是你覺得報酬不夠，你可以任意提，只要是錢上面的要求，我都能夠滿足你。」

「這事兒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白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背着手一邊挪著步子走向那兩個保險箱，一邊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對黑竹山了解有多少。是，我是進出過幾次黑竹山，可我也僅僅是帶人在黑竹山的外圍部分活動而已，而你們所要找的那個什麼進陰曹地府的路，我敢肯定，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十有八九是在黑竹山的深處。知道為什麼不？因為那黑竹山裏面啊...不正常！」

白靈停到那兩個保險箱前面，伸手在那堆積起來，金燦燦的金條上摸了摸，接着道：「那黑竹山裏面，經常會突然飄起濃濃的白霧，人一進去啊，立刻就分辨不出自己的位置了，能見度幾乎降至一兩米這樣，而且不知道是磁場有問題還是怎樣，所有的指南針，電子器械在裏面都會突然失靈，你們可以想像，在那種環境中，你可是進去容易出去就難咯！」

白靈說完，目光在唐天誠和那個老先生臉上掃過，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他們，這事情很棘手，進去就跟送命沒什麼區別。

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這麼多年來，也有冒險進過黑竹山深處一探究竟的村民，不過從來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過。

那黑竹山的深處就好像一個無底深淵，或是張著血盆巨口的怪獸，靜靜地等著弱小的人類一個又一個的走進去，然後狠狠地吞噬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