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寫？」
「嗯，是的，我的家長已經同意了，所以只需要辦理手續就行了。」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麼產生這個想法，然後，你的家長還不反對？」
「呵呵，你的反應和我家長的反應一模一樣，他反對，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我，也無法阻止我，所以他不得不同意，我想，老師也是的，老師開學的時候不是說，有人轉學退學，你絕對不會阻攔嗎？」
「我並沒有阻止你的權利，我只是想跟你說，三思而後行啊。」
宋老師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我輕笑道：「嗯，我已經三思過了，什麼時候可以辦理退學手續？」
宋老師沉思片刻，才看著說道：「這樣吧，你等一下，我跟你家長溝通一下好嗎？就算是你要退學，也不急於這一時吧。」
「嗯，好。」
「剛才，你說你想寫？」
「不，是我要寫，我已經寫了一部長篇，還在網上發表了，而且還能簽約了，我想這是我夢想的開始，不管我的水平如何，這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一步。」
「所以，你是想要寫然後才決定退學？還是說……」
「嗯……或許是啊，什麼樣的原因可能都有一些，不過所非要給一個理由，確實如此。」
「嗯，既然我說過不勸你，所以……但是……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想多說兩句，以你的成績，高三的時候再認真一點，考上二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如果你真的很努力，考上一本也是有很大的希望，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暫時的停下，是為了繼續更遠的旅程，而且你這種情況並不是首例，有成名的，也有不成名的，而且像是作家一般都很窮又很累的你知道嗎？除非你真的很有名，還有……將它當成一種愛好和將它當成一種職業，還是不一樣，你懂嗎？」
「呵呵，這我知道……」
宋老師見我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她便只能輕嘆一口氣，擺手說道：「你回去吧，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今晚我給你家長打電話，明天早上的時候，你來找我好嗎？」
我朝教室走去，他們站在走廊上，見到了我，立馬急切地說道：「我靠，沒事吧，壁哥。」
「宋老師，說了些什麼？」
「要不要請家長？」
我抿嘴一笑，聳了聳肩膀說道：「你們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係宋老師的懲罰方式啊？」
周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老實說，沒事吧？」
忽然面對他們這些人，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抿嘴一笑，頓了頓，道：「如果我說，我不念書了，你們會驚訝嗎？」
「你不念書了！怎麼……怎麼可能？」
「壁哥，你可，別嚇唬人啊……」
「靠！你不用演得這麼逼真吧？」
……
見到大家沉默不說話的模樣，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半晌之後，上課鈴聲終於敲響，姚紅終於緊緊地看著我的眼睛，道：「姜雲呢……」說罷，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既是期待著又是害怕著我的回答。
「上課了，我們進去吧……希望你們不要告訴姜雲，好嗎……」說罷，我轉身離開，不知道身後的他們會是何種表情，但是我聽見王雪茜在說道：「你真自私……」
這句話猶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中，一陣劇痛令我的身體微微一滯，然後繼續向前走去，其實，我知道……
課間的時候，雖然他們還想來勸勸我，但是我說我想靜靜，他們便只能嘆息離開了，姚紅也說，如果決定了，不後悔就行了，她還說如果有機會便和姜雲告個別吧，就算是好聚好散。
雖然我答應了，但是我並沒有這麼做，一是我不想，二是我也無能為力，我換了一個新號碼，我決定將所有的聯繫方式統統換掉，算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個別。
如果說，喜歡是不想忘記，而愛是不想記起，我不敢說愛，但是我想說，我想忘了她，也想讓她忘了我，就此別過，無需多言。
我最討厭離別的畫面，哭哭啼啼，有時讓我都忍不住，默默的離開，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在這一份感情中有多瀟洒，只是，不想看見你的眼淚。
想不到我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彷彿這更像是一場夢，恍惚間，有些不真實，夢想時分，也該結束了，或許最美的愛情還是只存在於夢中，或許未來的那個人有些出乎意外了。
下了晚自習，龍老師便找到了我，我們一起靠在走廊上，她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誒，看來我的語文課代表，又得換人了啊……」
「呵呵，抱歉了龍老師，你也是來勸我的？」
「不是，我是來跟你聊天的，你可不能說沒有時間啊。」
「呵呵，我有時間……」
「聽宋老師說，你的發表了，還簽約了？」
「嗯，所以退學了之後，就先將這部完成。」
「呵呵，還不錯，目標很明確，只要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嗯，謝謝老師。」
「想問一下，你和姜雲……」
「呵呵，早戀終究是不好的，不是嗎……」
今晚寢室裡面有些安靜，因為我的緣故，大家都活躍不起來，他們也沒有繼續勸我什麼的，只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我依舊看著一本，不用做作業，熄燈了以後繼續看了一會兒便躺下了，其實我還是睡不著，腦袋裡裝著很多事，想累了，也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讀以後，我便去找宋老師，她也不再說些什麼，只是還給我智能手機，吩咐我寫一篇退學申請書，她說至少寫半張信紙。
後來想說的有些多，一不小心便寫了一張半，交給宋老師檢查一遍后，她才點頭對我說，下午的時候還得讓我爸來一趟，需要他的親筆簽字，我點頭說好，反正還有很多行李，讓我爸幫著拿一些。
既然連退學申請書都寫了，我也懶得聽課，就拿著，光明正大地放在桌面上，不知道是距離講台遠一些，還是一些老師對我退學的事也有所耳聞，反正也沒有理會我。
我此時確實是很囂張，旁邊的同學都是滿臉佩服，我的同學石芳很是驚詫地問我，為何不聽課，而且這麼大膽，我笑著告訴了她我即將退學的事實，她只是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些什麼。
中午的時候，我靠在走廊上，看著奔向食堂的人流，我想到了自己以前奔向食堂的時候，感覺還真像是餓死鬼投胎，我總安慰自己說，連吃都不積極，那幹什麼才積極。
想不到還有人與我一起靠在走廊上，忽然間覺得身邊的人也並沒有那麼討厭了，可能是即將離開了吧，想起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快樂的與不快樂的記憶，我輕輕一笑，禮貌地問道：「不去吃飯？」
「不餓。」短小精悍，直截了當，不過語氣中似乎平和了很多。
「你什麼時候到離開？」
「你呢？」
「呵呵，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吧。」
「還在辦手續，這個星期之內。」
「嗯，挺好的。」
「是因為姜雲的事對嗎……我沒有想過會這樣……」
「可能會有，但是主要的還是我不想念書了，也就是說，無論姜雲有沒有離開，我遲早都會退學的，因為……我要寫了。」
見到了楊子欣俏臉上似乎流露出來一絲歉意，我的心中很欣慰，可能是即將分離了吧，畢竟我們都是彼此高中時期印象最深的人之一，以後不管會怎麼樣，但是至少此刻，我們似乎長大懂事了一些。
「你……要當作家？」
「呵呵，當然，作家夢嘛，暑假的時候，寫了一個故事，現在我想繼續把它寫完，在網上發表了以後，現在是可以簽約了，所以現在的我算是一個低水平的作家吧。」
「能……告訴我書名嗎？」
我思索了片刻，才輕笑道：「以前的名字不重要了，現在我想換一個新的名字，我欠青春一個高考，你也可以直接搜索我的名字，哦，對了是在起點。」
「嗯，願你夢想成真。」
我轉身離開，剛邁出一步，楊子欣便大聲喊了我一聲。
「壁哥！」
……我目光微微一滯，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親切的稱呼，像是所失去的最寶貴的東西又回來了，失而復得的驚喜，讓我心中被無盡的暖流填滿。
我好感動……彷彿眼睛都有些濕潤了，像個孩子一樣，我趕緊調整自己表情，然後裝作一副很平靜地的模樣。
「嗯？」
「我後悔了……」
「呵呵，都過去了，挺好的。」
她紅著眼睛，朝我走來，抿著嘴巴，可愛笑道：「即將離別了，不能擁抱一下嗎？」
我笑了笑，我們輕輕地擁在一起，她的身上那抹淡淡清香鑽進身體，她雙手環在我的肩膀上，忽然一滴濕熱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彷彿能感覺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
「……對不起……」
分開了以後，我遞給她一張紙巾，笑了笑，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我才回過頭，笑道：「告訴你一件事，你送我的表，沒扔……」
說完，大步離開，簡單的三個字，讓我憶起了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不用千言萬語，這三個字便已足夠了。
到食堂吃飯，本想獨自一人，再最後看一眼這個校園花草樹木，可是身邊卻走來一個人，她端著餐盤，滿臉陰沉，氣呼呼地坐下，直視我說道：「你怎麼忽然間要退學？就算要走了也不跟我說嗎？」
「呵呵，這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念書了啊……」
「哼，你說，你回家幹嘛？」
「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相比於當一個學生，我覺得還是一名作家更適合我。」
「你就不能再當兩年的學生，然後再當一名作家，這樣不是二者兼得了嗎？」
「即使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是我還是喜歡吃熱的，兩年以後，豆腐就過期了，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呵呵……」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
「你知道樹葉會什麼落下嗎？」
「因為它厭倦了樹上的生活。」
「那你知道樹葉為什麼會落下嗎？」
「哦？賜教……」
「因為樹葉，是個笨蛋！」
……
「你可不能變成以前的我。」
「呵呵，你可不能變成以前的你。」
……
「加油，祝你夢想成真。」
「呵呵，願你早日脫單。」
……
下午的時候，我爸來到了學校，與宋老師談了一會兒，以及年級主任談了一會兒，只是我執意要退學，將我的退學申請書拿給我爸看了以後，便寫上了名字。
最後就得到行政樓去辦理手續，去到政教科，跟裡面的老師說明了情況后，最後簽上字，蓋上印章便來到了龍校長辦公室，我深吸一口氣，然後便敲了敲門。
我走進了龍校長的辦公室后，便見到了龍校長正在查看文件，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便問我什麼事。
我跟他說明來意后，他便接過我的申請書，一看，便驚呼道：「這是你自己寫的？」
我很是疑惑地點了點頭，他便扶了扶眼鏡，讚賞道：「你的字很不錯，很漂亮，為什麼要退學啊？」他一邊認真我的退學申請書，一邊問道。
「主要的原因，只有兩點吧，一是我不想念書了，二是我想寫，上面都說到了，還有我就是覺得自己的成績很一般，所以……就決定退學了。」
他又跟我說了一些，最後才將煙頭扔進了煙灰缸，扶了扶眼鏡，抬頭來跟我說道：「吳家壁，進了附中門就是附中人，你是附中的學生，至少曾經你是附中的學生，就算是退學了，也要幫附中多做宣傳，至少不能抹黑是吧，無論在哪個地方，都不要忘了學習，活到老學到老，再說一個作家可是要經常充電，才能寫出優秀的作品，最後，祝你夢想成真，能有一天，我當你的讀者！」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接過龍校長已經簽好名字的退學申請書，雖然我知道這說得有些太過美好了，但我還是聽得熱血沸騰。
看著這份已經寫滿了名字的退學申請書，我知道，自己此時已經不是一個學生了。
回到了宋老師的辦公室，留下電話，便與我爸往寢室走去，現在還是上課，操場上有在上體育課的同學，讓我有些意外的是，詹曉玲站在花壇邊上看著我，眼中滿是不舍與傷感。
我跟我爸說了兩聲，便朝詹曉玲走去，走近了以後，我才輕輕一笑，打趣道：「怎麼了你？一副哭喪臉，怎麼好像我是死了一樣啊。」
她傻傻地看著我，半晌之後，她才委屈地說道：「你的電話打不通了……」
「呵呵，周末的時候QQ聯繫。」
「你會來看我嗎？」
「呵呵，會的，你也可以來看我啊，你不是知道我的家在哪裡嗎？」
上上個學期的時候，詹曉玲去過我家一回，不過後來她就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親戚家。
「嗯。」
……
我和我爸來到了寢室以後，便將自己的被子塞進巨大的口袋中，其餘的東西我差不多都已經整理好了，主要就是書，國慶節的時候便拿了一些，現在還是有很多。
收拾了一會兒，也差不多了，還留下看過的幾本書，我再看看這熟悉得發膩了的寢室，一時間覺得有些不舍，估計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住寢室了。
現在還沒有放學，所以走的時候也是很安靜的，我爸拿著大大的袋子，而我背著書包拉著行李箱，右手還提著裝書的袋子。
走過油柏路，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投下斑駁的光斑，目光斜瞥，看見了那片情侶專屬的小樹林，我想起了那時與姜雲一起，我還將她弄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將女生弄哭。
看到了教學樓後面，我們打架的那次，雖然很狼狽，但是真的很過癮，我覺得我保護了姜雲，也覺得沒有保護好她，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走到了花壇邊，我與姜雲在這裡相擁，不遠處是我第一次親姜雲的臉頰，不過過程有些猥瑣，她還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操場上，我想起了很多，和大家一起玩遊戲，一起彈琴，一起唱歌，我與姜雲的表白，在那盞路燈下，那個雨夜，楊子欣奪走了我的初吻，好像也把她的初吻還給了我。
不知道不覺便已經走完了操場這段路，即將走到學校大門，我再次回過頭，留戀地最後看了一眼這讓我又愛又恨的校園，這裡充滿了溫馨的回憶，也是故事發生的地點。
如果把校園比作一個溫暖的牢籠，走出了校園，感覺自己就像是飛出了牢籠的雛鷹，沒有了所謂的限制，反而有幾分恐慌起來，不知道一路上要有多少跌跌撞撞，才能翱翔在藍天之上。
我和我爸走出了大門，走了一會兒，前面就是公交站，剛一轉頭，我便愣住了，我爸也是停住了腳步，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傻愣地看著眼前之人。
她紅著眼睛，不停地用手擦拭著淚水，摘下了眼鏡的她，本應該是更美的，可是現在臉上的淚水與頭髮，卻讓我格外的心疼。
一個人的淚水，卻痛了兩個人。
我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姜雲一眼，然後便接過我左手拿著的袋子，輕聲說道：「我先去車站等你。」
我爸快速離開，我拿出了一片紙巾，然後拉著行李箱，緩緩地朝姜雲走去，她紅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我都有些不敢直視。
我拿著紙巾緩緩地朝姜雲伸出，結果還沒有碰到姜雲的臉，她便狠狠地一拍，紙巾掉落在地，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對不起……」
「你……你當我……是什麼……」姜雲抽噎說道，她的這般模樣也是讓我心如刀割。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不要聽這句話！」姜雲倔強地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早戀終究是不好的。」
「是我爸跟你說了些什麼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電話也打不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啊……」
姜雲一激動，淚水又是奪眶而出，我趕緊伸手幫她擦拭，這次她沒有躲開，然後心疼地說道：「你別多想，只是我的原因，我已經想清楚了，我要退學，所以我不能繼續糾纏你了，或許你會問原因是什麼，其實沒有什麼原因，我就是不想念書，單純地想寫，我最恨得就是無法繼續這段感情，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一直默默地暗戀著你。」
「你不喜歡我了……」姜雲哽咽說道。
「嗯，不喜……」
姜雲直接撲了過來，毫無防備的我一個釀蹌，而姜雲的雙手早已經牢牢環在了我的後頸，我的唇上蓋著姜雲的唇，一條丁香小舌鑽進了我的嘴中，她瘋狂地親吻著我，我的眼鏡都有些歪斜，她的舌頭在我的嘴中橫衝直撞，肆意妄為，摩擦著我舌尖與牙齒，痒痒的，軟軟的，滑滑的，臉上還只殘留著她的淚水，我睜大了眼睛。
她剛一鬆開，我便說道：「姜雲……」
結果她只是將我的眼鏡給摘了下來，隨後又是緊緊貼住了我的嘴唇。
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舌吻竟然會在此時此地，通過這種方式被姜雲給奪走了，我也乾脆什麼都不顧了，閉上眼睛，雙手緊緊地摟著姜雲，開始主動進攻起來，我也是瘋狂地伸出舌頭，鑽進了姜雲的嘴中，放肆地四處摩擦，讓姜雲的嘴中到處沾滿了我的口水。
姜雲也是不肯服輸，將我的舌頭抵擋在外，還欲攻入我的嘴中，然後我們只能瘋狂地纏繞著舌頭，像是在打架的兩條粉紅小蛇，舌尖在相互摩擦間，傳遞著彼此的愛意。
不知道這樣忘我地親吻了多久，直到身邊傳來了一陣車響，我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分開之時，嘴中還有著姜雲和我的很多口水，我直接吞咽下肚，然後還戀戀不捨地舔了舔嘴唇，姜雲一邊擦拭著嘴邊的口水，遞給我眼鏡，見到了我的模樣，破涕為笑，臉頰微紅，可愛地白了我一眼。
「你連我都騙不了，還想騙你自己嗎？」
「笨蛋，誰讓你親我的……」
「你還欠我的初吻沒還，我不能讓你離開。」
「我若是非要離開呢？」
「我就跟你一起走！」
姜雲倔強地看著我，我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若是姜雲真的跟我走了，那她的爸爸不殺了我才怪。
我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嗅著她的熟悉的發香，貪戀地吮吸著，我們就這樣感受著彼此，許久，我才柔聲說道：「傻瓜，我會影響你高考的。」
「不會……你要是離開了，才會影響我……」
「以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而且我不好意思和你在一起的，我要是賭輸了，別人會說我是吃軟飯，小白臉，估計到時候連你也會看不起我的。」
「不，不會的！我不在意這些……」
姜雲倔強地搖著腦袋，縴手還抓住了我的衣服，生怕我會逃跑似的。
「可是我在意啊……」
「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笨蛋，那有這麼容易，不管如何，以後的時候誰都說不定，就即使我成了著名作家，可是我仍是沒有上過大學，而你不一樣，見識不同，遇見到的人不同，我們還會像是這樣嗎？我們現在以為的永遠其實很短，沒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若是……以後你不喜歡我了，又或者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又該怎麼辦？還不如現在便好聚好散……」
「你是認真的嗎？」姜雲看著我的眼睛。
「是的。」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姜雲沉默了片刻，才閉上了眼睛，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如水的眼睛也隨之睜開，堅定著看著我。
「那好……我決定我不念書了！」
姜雲的話音落下，我直接嚇得出冷汗了，我咽了一口口水，連忙說道：「哎喲，我的天，我的祖宗，小祖宗，你可千萬不能這樣想啊，不然你爸一定會直接拿刀殺了我的，恨不得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啊……」
姜雲見到了我這副浮誇模樣，自己也是掩嘴笑了起來，俏皮道：「哼，知道就好……」
姜雲又抱住了我，嘴巴附在了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還記得……那晚，你跟我說了些嗎，你能再說一遍嗎？我想聽……」
輕輕一笑，同樣附在姜雲的耳邊，柔聲道：「我喜歡你……」
誰知姜雲竟害羞地微微搖頭，輕聲道：「不是這句……」
我目光微微一滯，然後便舔了舔嘴唇，對著姜雲的耳朵吐了一口熱氣，柔聲道：「我愛你……」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知道她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驚鴻一瞥的溫柔。
「我也愛你……」
……
這次的姜雲總算是沒有說我是小屁孩了，而我倒想說她是小屁孩了，與她分離了以後，我便朝車站走去了，剛才的那短短時間中可能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姜雲她不想與我分手，但是我卻還是要這麼做，不管是她知道了實情了之後會不會恨我，我仍是要離開她，她跟我要了我的電話，到手了以後，還當場驗證一番。
我又想到了那句話，喜歡是不想忘記，而愛是不想記起。
可是儘管如此，我承認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姜雲了，首先她是我的初戀，其次還有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我決定將它們變成文字，哪怕讀者只有我一個人。
……
我與我爸坐到了回家的車上，回家的路，熟悉而溫馨，艱辛而美麗，期待而幸福，不管飛得多高，走得多遠，成功還是失敗，最終還是要回家的。
我爸靠著椅背，閉著眼睛說道：「看得出來，姜雲是真的很喜歡你，估計你這麼做，她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面，估計很難過，但是挺過去了，或許還能將悲傷轉化成力量，經過這一段時期，想必她就會變得成熟了很多，不過她很可能會恨你啊。」
「呵呵，可能吧，人家的爸爸都說了，我還能纏著人家不成？」
「嘿，你小子，剛才操場上的那個女生好像和你特別親近啊，你們是什麼關係？」
「呵呵，我們是高一時候的同桌，不過那時有些內向，後來就開始慢慢改變，現在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
「人嘛，總是會變的。」
……
到了家，夕陽的餘暉灑在這座小城，這是我出生與長大的地方，一切熟悉的風景其實是在一點點地改變的，但是有些東西不會變，家的感覺。
迎著夕陽，走在街道上，身後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其實我知道，背後很多人都說我錯了，我輕輕一笑，留下一道背影，或許，世上本沒有對錯，只有自己的認知……
遠處站著一個人，他斜靠著牆，他見我朝他走去，輕輕地招了招手，走近了以後，他便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道：「來了啊，現在總算是有時間了，走吧，是時候該放鬆一下了……」
「走哪裡啊？」
「熱血最先開始的地方……」
我們迎著夕陽，眸子都染成了金黃色，金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心中一時間無比放鬆，結束了，終於擺脫了高考，只是方式有些狼狽，或許在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做不到一個瀟洒的轉身，但至少，轉身了離開以後，不再回頭，不是放下了，而是記住了……
「夕陽無限好，網吧走一遭。」
我哭笑不得啊，所謂熱血最先開始的地方，難道不是學校么，一切都得從翻圍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