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用人

「我的陛下，您的話蘊含無盡的智慧，讓我看到了未來的光明。」多米尼克鄭重地點了點頭，他已經在剛才那一瞬間考慮了許多問題。

經過短暫的權衡之後，他也認為龍皇陛下的提議不錯，甚至是一種很有政治智慧的方案。

因此，很快他就在心裡做好了隨後的安排：非官方媒體渲染龍族至高的思想，滿足巨龍們一貫的虛榮心並增強種族內部的凝聚力；官方媒體則強調帝國復興，消除其他種族的反抗之心——著實是一招妙棋。

多米尼克想到這裡，立刻激活了眼鏡上的通訊系統，對新聞部負責人傳達了相關的意願。

剛剛結束聯絡，多米尼克突然意識到，龍皇陛下原本是不怎麼干涉這方面的工作的，這一次怎麼卻突然破天荒地開了口？

有些莫名其妙的他，抬起頭來看向了正在和奈隆談話的江星瀾，臉上一絲疑惑的表情一閃而逝。

龍皇陛下……真的成功通過了升格儀式嗎？

可是隨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龍皇陛下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來自靈魂層面的威壓，都和記憶中如出一轍，至於除此之外些許的變化，恐怕是因為升格儀式的影響。

畢竟虛境一直以來都沒有被誰探索過，更不用說直接與虛境相連的升格儀式了。即使是整個國家最為博學的幻世龍族，對這方面的了解也不過超過一條剛剛出生的幼龍。

不管怎麼說，此時此刻，龍皇陛下還是多米尼克所熟悉的那個龍皇陛下，只是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了而已。

「奈隆，」同時，江星瀾已經與奈隆走到了一旁，似乎很有興緻地對著展示櫃里的產品評頭論足著，「最高科學院非常努力，我一直都知道……不過，以現在的速度，還不夠支持我們飛入宇宙。我們應該把眼光放得更加長遠一些，也放得更廣闊一些……」

奈隆有些尷尬，在龍皇從休息室出來以後，對自己的態度彷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最初的不理不睬到了有點喋喋不休的程度。他實在搞不明白龍皇說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是出於敬畏，卻又不得不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自己可只是個小小的低級科學官而已，像這樣宏觀層面的指導，不是應該和首席科學官們說才對嗎？

無奈，他只能安靜地聽著，聽著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玩弄整個幻世龍族於股掌之間的存在，自說自話一些看起來毫無關係的內容。

可是下一秒，他就如同被電擊了一樣，渾身戰慄地停在了那裡。因為剛剛還在說著空話的龍皇陛下，突然毫無徵兆地壓低了聲音問道：「奈隆，我想調你到綜合實踐部門擔任要職，你認為如何？」

「這……我的陛下，跨部門的調動，您是否應該和彭斯總理事長商量一下？」

聽到龍皇陛下這麼問自己，奈隆震驚了好半晌，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原因很簡單，烏洛波洛斯帝國內部的官僚體系氣息是非常濃郁的，調職和任免都是很有講究的事情。

而且綜合實踐部門雖然在最高科學院里，與物理研究部門、社會研究部門、工程研究部門和靈能研究部門並列，但由於最高科學院實在太大，五個部門漸漸都形成了自己的小團體。即使是平時正常的跨部門學術研討，也需要相關部門的首席科學官與總理事長預先安排，更不用說像奈隆這樣的低級科學官的跨部門任職了。

而且，在奈隆的認知中，龍皇陛下此前不可能見過一直都默默無聞的自己，就算自己得到了賞識，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委以重任？

他的心跳驟然急促了幾分，龍皇陛下突然要把自己從擅長的工程研究部門，調到綜合實踐部門去，究竟有什麼用意呢？

「彭斯那邊有我安排。奈隆，你是我信任的部下！其實，我十幾年前就注意到你的潛力了，不過那時候你還不夠沉穩……然而我始終認為，你的才能不應該這樣被低估，被埋沒……你知道的，在我坐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以前，我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平民……」

江星瀾注視著面前黃銅龍的眼睛，語氣波瀾不驚，心裡卻有些激動。人類的那部分記憶告訴他，能夠殺龍如同屠狗的穿越者不少，然而能讓所有的龍都像現在這樣無比重視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的穿越者可不算多。

「接下來，就去綜合實踐部門學習吧，只有在那裡，你才能廣泛地接觸到來自最高科學院所有部門的知識。這就是我的命令，去看，去思考，去改進……總有一天，你積累的這些資產，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顯然今天的龍皇陛下看上去很深奧，深奧到讓奈隆不由自主地崇拜起來。

那是一股和以往不同的感覺，奈隆突然間對龍皇陛下有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在這個蒸蒸日上的帝國之中，有一個願意重用你，並且有能力有資本重用你的領導，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明白了！陛下！我不會辜負龍皇陛下的栽培，一定會在綜合實踐部門的位置上做到最好，以謝龍皇陛下的知遇之恩！」奈隆連連點頭，對江星瀾回答道。

這一刻，原本不得志的委屈，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煙消雲散開來。原來之前那麼多年的壓抑，都是偉大的龍皇陛下為了打磨手下的用心良苦——不得不承認，一旦這麼想問題之後，龍皇陛下本就高大的身影，立刻就變得越發偉岸起來了。

江星瀾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叮囑道：「不要讓我失望，一條龍提升的道路是無止境的，科學探索的道路是無止境的，而我們幻世龍族的未來也是永無止境的，相信我……烏洛波洛斯帝國，必將成為這個宇宙的主人！」

感受到了奈隆的崇拜，江星瀾頓時體會到了在人類記憶里，很多中描寫過的小弟拜服的快感，這種感覺甚至隱隱壓制住了他作為龍對於財富的渴望。

總之，拉攏像奈隆這樣仍然還沒有被注意到的人才，是保證烏洛波洛斯儘快發展起來的必要手段。茫茫宇宙之間蘊藏著的財富可謂不計其數，在宇宙探索方面搶先一步，就代表著自己的國家和文明在發展上搶先一步，這才是讓幻世龍族實現復興的關鍵。

但是江星瀾也看過未來史，他知道自己在把科研船交給奈隆之前，必須要複製之前他的工作經歷，歷練並且敲打他，讓他真的變成一個人才，而不是揠苗助長，毀了一個真正能幹正經事的幫手。

至於那些越來越不幹正經事的手下們……

江星瀾轉過身來，看向了遠處顯然是想讓自己顯得更威風，卻因為過度肥胖以至於連飛行裝甲都穿不上，不得不穿了一套專門用來裝樣子，根本不能輔助飛行的「閹割版裝甲」的歐卡斯。

這條一向以貪婪和兇狠而著稱的白龍，雖然在帝國進入星際時代之前還算是發揮了不少作用，不過之後他可就一直沉浸在盲目的樂觀與享樂主義之中了，一百年後不但將帝國海軍徹底搞成了自己的禁臠，甚至還膨脹到想取代當時的龍皇羅坦德吉利，最後被暴怒的龍皇分屍。

未來史里寫得很清楚，歐卡斯那個時候胖得已經完全無法進行長時間飛行了，而羅坦德吉利宰了他以後，光是油就從他的屍體里提煉出了十好幾噸……

現在的龍皇江星瀾已經決定，不讓羅坦德吉利這個後輩來幫自己改正錯誤了——他要親自動手解決掉這個不安定因素，可遠處正在和助手說著什麼的歐卡斯，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切。

要分歐卡斯的權力，自然而然地，我們的龍皇大人就想起了未來史里同樣重點提到過的一條龍——科羅諾亞。

雖然同為帝國海軍的一員，不過這條銀龍可比歐卡斯厲害不少，他在五十年後帝國與鄰國——誇普提利姆宇宙聯合的戰爭中一舉打出了自己的名聲，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都有一手，羅坦德吉利甚至將他視為全能類型的將領倚重。

此外，科羅諾亞也是現任物理研究部門首席科學官——瓦爾的親弟弟，幻世龍族中頗有名望的零家族的一員。如果能將這條銀龍拉攏過來，也對分化那些尾大不掉的龍族家族很有幫助。

說到底，根深蒂固的龍族家族數量不少，江星瀾要是把他們全都剷除，那無疑是自斷一臂。

當然，光是有奈隆和科羅諾亞還是遠遠不夠的……

「諾瑪斯！我的大主教，過來一下！」

在心中思考了幾秒鐘之後，江星瀾就示意讓遠處站著等待他召喚的無限教會大主教——諾瑪斯。

無限教會作為帝國內唯一被認可的宗教，其勢力自然極大。教會的最高首領當然就是龍皇本人，而在他之下，還有由四位大主教組成的主教團，在掌管宗教事務的同時也參與政治。

黑龍諾瑪斯的父親在龍皇尚未上位時，便看中了他的潛力並給予大力支持，龍皇上位后諾瑪斯的家族毫無疑問地跟著水漲船高。如今諾瑪斯就是繼承了他父親的地位，在四位大主教中佔據領袖之位。

實際上，原本的龍皇之所以指定羅坦德吉利擔任龍之聖子，也就是自己的繼承人，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害怕諾瑪斯的聲望太高，在自己死後上位，並把帝國帶偏。

而他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未來史顯示，在一百多年之後，諾瑪斯乾脆地帶著一大群幻世龍族叛逃到了敵國——銀河始源龍族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