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迎春皺起眉,來不及好生思索,便見應昭華已經領著藍映雪而來。

「映雪見過宇文哥哥。」藍映雪雖瞧見亭里還有個姑娘家,卻也不以為意地踏進亭內,婷婷裊裊地朝他福了福身。

迎春側著臉,沒瞧見她的姿態,但光聽那把軟糯嗓音,就夠她渾身爆出雞皮疙瘩。

「太好了,宇文哥哥的氣色瞧起來還不錯呢,要不映雪可擔心得連飯都吃不下了。」藍映雪親熱地喊著,讓婆子將帶來的禮品往桌上一擱。

「宇文哥哥,這裡頭有支三百年的老參,是姑父托我帶來給宇文哥哥調養身子的,而這一盅雞湯,是映雪親自熬煮的,你嘗嘗。」

藍映雪身後的婆子忙了起來,打開食盒,取出一盅雞湯,送到宇文恭面前。

一旁的應昭華不置可否,反倒在意起迎春,只因桌面下,她的手正被宇文恭抓得死緊,原來這是哥表要自己將藍映雪帶進應府的用意啊。

適巧,奉化在這當頭端著李子糕走來,卻見亭子裡外多了不少人。

他越過了人群進了亭子,將李子糕擱在宇文恭面前,正想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抬眼一見藍映雪,奉化心裡便有數了。

唉,說真的,雖說大人早過了適婚之齡,可在京里依舊搶手得很,像藍映雪這種行事岀格的小姑娘,大人要是瞧得上眼,他的頭真的可以下剁來任人玩。

「藍姑娘,不需要如此多禮,大夫說了我病體初癒,飲食得注意,雞湯對我來說太過油膩。」宇文恭噙著笑說道。

藍映雪見好意被拂,心裡有些不快,可臉上還是噙著完美無瑕的笑靨,「這都是映雪的不對,是映雪沒先跟大夫問過,要不宇文哥哥跟映雪說說想嘗些什麼,映雪借了廚房替宇文哥哥煮。」

「京中的貴女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迎春突地冒出一句。

不該開口的,可這般膩人的口吻,真是教人倒足胃口,這到底是哪門子的世族千金?

藍映雪橫眼瞪去,揪著手絹,可憐兮兮地問著宇文恭,「宇文哥哥,這位是……」打狗也得看主人,摸清她的底細再教訓也不遲。

宇文恭笑眯了黑眸,將桌面下牽握著的手拉起,讓眾人瞧見,「藍姑娘,煩請你回總督府邸時,轉告我七叔七嬸,我已尋到未婚妻,婚事就不讓他們操心了。」

瞬間,眾人皆瞪大眼,其中以奉化反應最大,雙眼快瞪凸了。

迎春傻愣愣地看著他。

未婚妻?她嗎?他到底在說什麼?

「宇文哥哥……」藍映雪呆住了,隨即回神質問,「我到底是哪裡比不過她?我可是嶺南總兵的……」

「我就喜歡丫鬟。」

「丫鬟?!」

「而且,我喜歡李子糕更勝於雞湯。」說著,他拿起了一塊李子糕,親手喂向迎春:「張口。」

迎春直瞪著他,不想張口,可偏又拗不過他殷殷的期盼,萬般不得已的她張了口,瞧他笑柔了眉眼,那一整個歡暢得意,真教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藍映雪長這麼大,哪裡曾被如此漠視,當場氣得跺腳走人。

幾個丫鬟婆子也不知道桌面上的雞湯、禮品該不該收,只得趕緊跟著離去。

應昭華使了個眼色,讓府里人送客,自個兒便靜靜離去,不打擾兩人。

「再吃一口。」宇文恭柔聲哄著。

「……人已經走了。」她已經給他十足的面子。

「好吃嗎?」他也不勉強,將剩餘的李子糕送進嘴裡。

迎春直瞪著他,頰面的熱度直線上升,直覺得他有種她說不出來的古怪。

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吃她吃過的糕餅?

既然要吃,何必還問?

「這味道還不錯。」宇文恭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指尖,朝奉化勾勾手指,「奉化,廚房還有嗎?」等了一會,沒等到回應,他才抬眼望去,就見奉化一雙眼快要瞪裂了,「奉化,你不要緊吧?」

見鬼了……

奉化一個激靈,猛地回神,險些要抓著宇文恭的肩晃醒他,「大人,您要不要緊?」

「我看起來像是有事?」宇文恭揚起濃眉問。

難道他感覺不到他此刻正是春風得意時嗎?真是不解風情。

「有事啊,大人!」大大的有事!

「你才有事。」宇文恭沒好氣地道。

「大人,你真的要娶個丫鬟為妻?」奉化忍不住問出口。

「不成嗎?」

「當然不成!她的身分頂多當個通房而已,怎可以當正室?」奉化毫不客氣地朝迎春一指——

迎春用力地拍開他的手,惡狠狠地道:「他肯,就不問我肯嗎?」

雖然她很清楚他是為了永絕後患才利用她,但不代表她會跟著假戲真作!

「你不過是個小丫鬟,你……」

「奉化。」宇文恭斂笑瞅著他。

奉化急急收了話,唇抿得死緊,大氣不吭一聲。

外頭的人見大人總是笑臉迎人,以為他性情溫柔又隨和,事實上也真是如此,但必須是在不惹怒他的情況下。

見他識相地閉嘴,宇文恭才笑問著,「迎春,咱們到街上走走吧?」

「我可不是你的丫鬟。」他手一招,她就得跟著走。

「我沒當你是丫鬟。」

「那恕不奉陪。」迎春毫不戀棧地起身。

「可我覺得街上也許有許多線索可以打探。」

迎春踏出的步子緩緩地移回,忖著以往京城的一些酒樓青樓是都能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這法子倒是可行。

「那就走吧。」

「嗯,走。」宇文恭笑眯眼,一把握住她的手。

「……為什麼要牽我的手?」她想甩開他的手,但思及他風寒初癒,身子還虛弱,要是一個不小心傷到他,那就不好了。

「卞下城的市集人潮熙來攘往,要是不牽著你,一會你就走丟了。」

「我看起來像三歲娃兒?」有那麼好騙嗎?

回應她的是宇文恭爽朗的大笑聲,那笑意像是會感染般,教她雖惱著卻也跟著笑了,也忘了抽回手。

僵在原地的奉化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不知怎地,總覺得這一幕好熟悉,像是在哪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宇文恭敢說,沒有人比他還了解公孫令,沒有人比他還清楚該對公孫令說什麼樣的話,便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然,再沒有人比他明白,公孫令就是個硬直又不解風情的傻丫頭。

「到這裡做什麼?我倒覺得應該去酒樓才是,還是……去一趟濤風閣?不對,濤風閣前些時日才出人命,生意多少受了影響,不過城南一帶的銷金窩可多了,隨便挑一處都成。」

站在一家首飾鋪內,聽她這麼說,宇文恭內心真是五味雜陳,連一點讓他挑銀釵的時間都不給嗎?

「大人,這時分先去酒樓吧,晚一點再去青樓。」迎春見他動也不動,不由低聲催促。

宇文恭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正打算先帶她到酒樓坐坐,卻瞧見一根頗合他意的銀釵,想了下,指著一旁站在架前和夥計閑聊的男子。

「瞧,那人也是衛所的人,你走近一點,說不準能聽見什麼。」為了買把銀釵贈佳人,他也只能隨口糊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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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寢一生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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