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手術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家三口在新別墅里住得格外舒心，已經能夠適應新的環境。周末的時候，墨蕭肖還邀請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來開了一次PARTY，足夠大的空間讓大家都玩的很暢快，每個人都無比羨慕她能住這麼豪華的大別墅。

只不過最後家長來接各自的孩子回家的時候，余然也來接余敏昊，看到歐陽璃茉就跟她聊了一會兒，讓看到這一幕的墨瀚難免又吃了一頓乾醋。

她費盡心思哄了好久才讓他緩了臉色，誰知墨蕭肖一蹦一跳的跑過來，抱著大腿撒嬌，說要請余敏昊來參加她下個月的的生日會。

看著墨瀚的臉色又黑沉如鍋底，歐陽璃茉無力扶額，只覺得眼前飄過兩個字——完了……

老公亂吃醋，後果很嚴重，歐陽璃茉算是徹徹底底的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隔天，她連筷子都拿不動，全程由墨瀚餵食代勞，還被墨蕭肖嘲笑了一番：「媽媽，肖肖都是自己吃飯飯的哦。」

「嗯，肖肖真乖……」歐陽璃茉欲哭無淚，只能狠狠地瞪了某個罪魁禍首一眼。

墨瀚倒是老神在在，神色平靜到彷彿這件事與他無關一般，還一本正經地對墨蕭肖教育道：「肖肖，媽媽這是因為懷了小寶寶，所以身體比較虛弱，以後不可以這樣對媽媽說話，知道了嗎？」

「哦，知道了。」她聽話地點點頭，對歐陽璃茉道歉道，「媽媽對不起，肖肖錯了。」

「沒關係。」歐陽璃茉有苦說不出，只能陪著演戲。

吃完早餐后沒多久安森就到了，歐陽璃茉問他有沒有吃過早餐，可以進來吃一點。

墨瀚直接代替他拒絕了：「不用，一會兒八點半有個會，我們要早點去準備一下。」

「那好吧，路上小心，別太累了，午飯記得要吃哦。」歐陽璃茉細心地替他繫上領帶，叮囑道。

「嗯，你在家也要小心點，有事打電話給我，嗯？」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歐陽璃茉推了推他，紅了臉：「安先生還在，你也真是的……」

「沒事，他不敢看，就算看了也不敢說的。」墨瀚淡定地說道。

安森在一旁無比汗顏：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而且還這麼光明正大的威脅，這樣對待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真的好嗎？！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就快到達集團樓下時，墨瀚接到了一個沒有儲存名字的電話，可是他只掃了一眼就認出了來電的人。

車子緩緩停在大門口，安森正要下車替他開門，墨瀚比了個手勢，讓他把車開到地下車庫。

安森雖然不解，但也還是照做了。

「什麼事？」墨瀚平靜地接通了電話。

「墨總，你要的已經找到了，什麼時候方便做個配型？」高坤開門見山地說道。

聽見他直奔主題，沒有扯皮聊別的，墨瀚就知道他這回肯定是真的找到了。

他沉吟了幾秒，回道：「送到美黎莫和私立醫院，我會安排人在那裡接應你。」

「好。」高坤爽快地應了，然後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墨總，那那個錢……」

之前他已經收到了兩百萬的定金，等到找到器官后就可以至少收到全款的一半才可以送貨上門，這是市場的規矩。

「一千萬半個小時后打到那張卡里。」墨瀚聲調平穩，沒有絲毫的波動。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高坤不由地喜上心頭，在那頭點頭哈腰，諂媚地說道：「好，那就先恭喜墨總了，我覺得這次成功率很高，沒什麼問題的，您儘管放心，我高某人做事有始有終，服務到位！」

等掛了電話，安森才敢插話道：「瀚哥，是嫂子媽媽的事？」

墨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今天的行程是什麼？」

安森看了看行程表，回道：「幾個小的合作案今天要簽合同，之前在談的那個樓盤開發的案子，對方董事約好今天下午要來集團參觀，另外沒什麼重要的事。」

墨瀚想了想，開口道：「幾個小案子讓副總代我簽一下，開發案的董事你打電話過去問上午有沒有空，如果可以兩個小時內搞定就儘快約，不行的話就推遲。」

「可是這個案子我們已經跟了兩個月了，我怕如果改期……」安森話音未落，就看到墨瀚沉沉的目光。

「好，我知道了。」他趕緊閉了嘴，不敢怠慢，拿出手機去聯繫對方秘書。

過了幾分鐘后，他轉頭彙報道：「瀚哥，對方說一個小時後到。」

「嗯，讓吳秘書通知下去，下午的會議提前，我要兩個小時內結束。」

一聲令下，秘書處和文秘處忙成一團，連所有的高層都手忙腳亂。

大家心裡都不禁猜測，總裁從來不會這樣隨意改動行程規劃，今天這是怎麼了……

美黎莫和私立醫院VIP病房內，李莉看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醫生和護士，心裡泛起一絲不安和懷疑。

她忍了又忍，終於等到一撥人檢查完準備出去時，伸手拉住跟在最後面的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問道：「醫生，請問一下，是不是我的病情又惡化了？」

那個醫生楞了一下，然後笑道：「請放心，您的身體情況比剛住院的時候改善了許多。」

「既然沒有問題，那麼今天怎麼會來這麼多醫生護士給我檢查身體？」李莉還是有些不相信。

那個醫生神秘地笑了笑，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道：「是比較重要的身體檢查，還請放鬆心情。」

見醫生什麼都不肯說，李莉只能失望的鬆開了手，姜輝客氣的送走了醫生，回到病房裡看她還坐在床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勸道：「別瞎擔心，醫生不是都說了沒什麼事么。」

「可是我這心裡……」李莉的眉頭依舊緊蹙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璃茉重新回到我身邊的緣故，我之前真的是打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直到最後一天……可是，看著璃茉有了新的家庭，有那麼愛她的女婿，還有那麼可愛的外孫女，我就好像放不下這一切了……」

姜輝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出粗糙的大掌輕輕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瞭然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想活下去了，是不是？」

李莉看著他，眼神憂鬱，猶豫著問道：「阿輝，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心了？」

「怎麼會呢。」姜輝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好好的活著才是正確的，你沒有錯。」

醫生和護士剛出去沒多久，病房門再一次被打開，兩人以為又是醫生或者護士，誰知一抬頭，入眼的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墨瀚。

「墨……」李莉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最後還是硬生生改了稱呼，「阿瀚，你怎麼會一個人來？璃茉呢？」

她往他身後看去，並沒有看到女兒熟悉的身影。

墨瀚走進病房，反手將門關上，向來淡漠冷肅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雙手插兜，大步走到病床前站定，強大的氣場讓李莉和姜輝有些無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這一個大忙人獨自來醫院，因為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陪著歐陽璃茉來的。

「爸爸，媽媽。」

他慎重而嚴肅地叫了他們一聲，讓兩人的心裡更是毛毛的，沒有底。

「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李莉小心翼翼地猜測道，「難道是璃茉她……」

墨瀚不喜歡聽到別人說自己老婆的壞話，即使是自己的丈母娘。

他微微皺起眉，說道：「她沒事。」

「哦……那就好……」李莉長舒了一口氣，又聯想到早上醫生護士的反常舉動，連忙拉住他追問道，「阿瀚，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我的病又惡化了？」

墨瀚略一停頓，緩聲說道：「確實是關於您的病情。」

李莉和姜輝對視一眼，目光中有疑問、不安和忐忑，不過一切終將面對。

她一咬牙，心一橫，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說道：「你……你說吧……你不用擔心我會承受不住，其實我生病這麼長時間，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如果我的身體真的吃不消了，你不用瞞著我，老實告訴我就好，我也能有個準備。」

話雖如此，可是她緊握的雙手和泛白的指關節還是出賣了她對即將逝去的生命的恐懼。

墨瀚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揭穿，只是語氣淡然地說道：「路維斯說您的身體最近調養的不錯，已經可以接受肝移植手術了。」

「什麼？！肝移植？！」兩人驚詫出聲。

墨瀚點點頭，面容平靜，彷彿在和他們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但這個消息落在兩人的耳朵里，猶如驚天炸雷般，令他們目瞪口呆，久久沒有回過神。

「不是聽說……那個是……很難等的嗎？」李莉腦中一片空白，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順利做上這個手術。

先不說費用不菲，就算是排隊，等個八年十年的也大有人在，而器官又太少，所以常常是病人還沒能等到醫院的通知，就已經病情惡化去世了。

「嗯，找人託了點關係。」對這件事墨瀚沒有細說，話鋒一轉提到了他這次來的目的，「現在您的身體情況雖然已經達到了手術的標準，但是所有的手術都有風險，換器官手術更是風險翻倍。路維斯的醫術在國際上都是數一數二的，他根據您的體檢報告給出了這次手術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二，說實話不是特別高，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做這場手術？」

「百分之……七十二？」李莉喃喃地反問道。

「對。」墨瀚點頭，「我無意隱瞞您，因為這是您自己的身體，您有知情權和選擇權，做不做這場手術全都看您。」

李莉沉默了，畢竟失敗率也有百分之二十八，任何百分之一的失敗率放在自己的身上都是讓人懼怕的，萬一手術失敗了……

墨瀚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沉聲說道：「璃茉她已經去問過路維斯和徐醫生，她知道您一定要換肝才能康復，否則只是一直在控制病情。」

李莉雙唇忍不住顫抖：「璃茉……璃茉她知道了？」

「她很為您擔心，這兩天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墨瀚無意怪罪她什麼，但語氣還是不免重了些。

李莉臉色煞白，有後悔，也有擔憂：「她……沒事吧？」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自己的老婆，他當然會自己照顧。

「那，手術是什麼時候？」姜輝問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如果配型成功，後天就可以手術。」

「這麼快……」姜輝緊張而無措地搓了搓手，小心地看了眼李莉。

驚喜來的太過於突然，而驚喜過後就是對失望的恐懼。

李莉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墨瀚瞭然，說道：「我去找一下醫生，兩位先考慮一下，我一會兒再過來。」

他離開了病房，並且順手關上了房門，徐醫生在外面等他。

看到他出來，徐醫生向病房看了一眼，快走兩步到他面前，試探著問道：「墨總，她……考慮的怎麼樣了？」

墨瀚把玩著口袋裡的打火機，眸色淡淡：「沒有問題。」

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徐醫生也就放心了：「墨總，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講……」

墨瀚把玩著打火機的手頓住，把它放回了褲袋裡：「嗯？」

「就是這次的手術，能不能讓我也參加？」

換器官手術對醫生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磨練，再加上這次還有路維斯這個國際醫生主刀，縱然是在國內屬於資歷頗深的徐醫生也會想參加這台手術。

墨瀚沒有馬上回答，只說會跟路維斯商量，畢竟他不是很懂醫學方面的事情，如果路維斯能同意，那他才能答應徐醫生的請求。

徐醫生點點頭，正好有護士過來找他，於是他跟墨瀚打了聲招呼，先一步離開了。

又在病房門口站了十分鐘左右，墨瀚抬手看了看腕錶，重新推門進去。

李莉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看到他進來，直接說道：「阿瀚，我想過了，我想要動手術。」

歐陽璃茉接到墨瀚的電話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她很快由保鏢護送著趕到了醫院。墨蕭肖則因為懶得走路，被另一個保鏢抱著跟在後面。

她步履匆忙，保鏢攔也攔不住，卻也不敢貿然出手，就怕傷到她腹中的孩子。

歐陽璃茉走出電梯門，直奔手術室方向，剛一轉彎，一眼就看到墨瀚站在手術準備室的門口，她直接就向他撲了過去。

墨瀚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小心護著她的肚子，凌厲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掃向後面匆匆趕來的保鏢。

帶頭的保鏢一個激靈，立刻低頭道歉：「墨總，夫人一下車就往裡面跑，我下車時已經來不及攔住她了，對不起！」

歐陽璃茉緊緊抓住他的手臂，語氣中帶著哭腔：「瀚，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媽媽突然要做手術？是不是病情惡化了？」

「別激動，小心肚子。」墨瀚這時也沒有空去處理保鏢的失職，先對她柔聲安慰道，「媽媽沒事，你別擔心。」

這時，墨蕭肖看到他，也鬧著要他抱，保鏢正想帶著她離開一些，墨瀚叫住了他，利落的一手接過她，一手還得摟住懷裡的歐陽璃茉。

「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媽媽的病情不是一直都是很穩定的嗎？」歐陽璃茉連連追問道，聲音里都帶著顫抖，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我現在要跟你說的話你安靜的聽，好嗎？」墨瀚認真的看著她，語氣嚴肅認真。

歐陽璃茉一怔，看著他深邃如墨的眼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

「我託人找到了合適的肝臟，為了不讓你擔心，我先讓媽媽去做了器官配型。路維斯說配型很成功，需要儘快安排手術，所以距離現在三十八分鐘之後就是手術開始的時間，總共大概是五個小時。」墨瀚儘可能輕描淡寫地對她解釋，就怕她情緒起伏太大，影響身體。

「配型……成功了？」歐陽璃茉的反應和李莉如出一轍，一樣的迷茫和不敢置信，腦袋裡已經無法思考簡單的問題，「這是什麼意思……？」

墨瀚耐心地回答道：「意思就是，她的癌症有很大的幾率可以痊癒。」

「可以……痊癒？」

蓄在眼眶中的淚水轉了又轉，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磚上，像一朵破碎的水晶花。

墨瀚隱著心疼，將她的淚痕輕輕拭去：「媽媽說，有話想要對你說，所以我才打電話讓你過來的。」

「媽媽她在哪裡？！」她急切地問道，「我要見她！」

「路維斯說，術前病人的情緒不宜太過於激動，我可以讓你去見她，但是你要答應我，盡量不要哭，好嗎？」墨瀚提出要求道。

因為他知道，母女連心，如果一個人哭了，另一個人肯定也會跟著哭的。

「好，我答應你……」歐陽璃茉吸了吸鼻子，憋回了眼淚，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乖。」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引得墨蕭肖用胖乎乎的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別過頭去喊道：「哎呀，你們親親！」

她可愛的動作讓歐陽璃茉整個人放輕鬆了些，止住了眼淚。

手術的時間是漫長的，大約持續到凌晨兩點半才會結束。看著手術室門框上的紅燈亮起，「手術中」這三個鮮紅的大字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姜輝垂著頭坐在離門最近的椅子上，僵硬的表情出賣了他此時緊張而複雜的心情。

墨瀚和墨蕭肖一大一小坐在歐陽璃茉的兩邊陪著她說話，她倒覺得心情還稍微平復了些，她一抬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姜輝一個人孤零零的，心生不舍。

她低下頭湊在墨蕭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她眨巴著大大的眼睛點了點頭，聽話的從椅子上下來，一蹦一跳的跑到姜輝跟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覆在他粗糙的大手上，有模有樣地安慰道：「外公，你不要擔心，外婆會康復的，到時候你們還要帶我去遊樂園玩，給我買冰淇淋吃哦！」

姜輝有些佝僂著的身子顫了顫，慢慢抬起頭看著她如花般的笑顏，眼眶迅速泛紅。

自從他在李莉身邊陪她一起抗癌的這些日子以來，他一個糙漢子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再多的苦他都咬牙挺著，此時卻在一個小姑娘面前，他放下了他自以為是的堅強。

「外公，不哭。」墨蕭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流眼淚，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惹他不高興了，於是從口袋裡翻出瞞著媽媽偷偷私藏的糖果，忍痛塞到他的手裡，「請你吃糖，甜的，吃了就不哭了。」

其實她說的是她自己，每次她哭到怎麼也哄不好的時候，只要給她蛋糕或是糖果，她就自然而然的不哭了。所以她想當然的會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吃了甜的就會止住眼淚。

看著手心裡那顆還帶著溫度的糖果，透亮的玻璃紙包裹著橘色的糖，那麼小小的一顆，在頭頂白熾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好看。

姜輝咧了咧嘴，擠出一絲笑：「好，外公不哭了，謝謝我們寶貝的糖。」

墨蕭肖得意的回頭看了眼媽媽，沖她燦爛一笑，好像在邀功似的。

歐陽璃茉起身走過去，牽住她的手，對姜輝說道：「您別擔心了，媽媽她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嗯，會沒事的。」姜輝重複著，不知道是真的相信還是只是想給自己多一些安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墨蕭肖年紀小，最先熬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墨瀚抱著她，對歐陽璃茉說道：「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才會結束，我讓他們先送你們回去，我在這裡等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要在這裡等。」歐陽璃茉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伸出手去，「我先帶肖肖去旁邊的空房間睡吧。」

墨瀚沒有鬆手，退一步說道：「你也跟肖肖一起睡，我在這等著。」

「不行，我要看著媽媽平安出來。」歐陽璃茉在這件事上異常堅定。

兩人面對面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墨瀚先妥協了：「好，我先把肖肖安頓好，再讓人拿床毯子來，小心別感冒了。」

一陣酸甜湧上心頭，歐陽璃茉垂下眼瞼，睫毛輕輕顫動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對他的讓步感到了一絲絲的愧疚和感激。

又過了四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歐陽璃茉本有些昏昏欲睡，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開門聲和金屬摩擦的聲音后，猛然間驚醒過來，看到好幾個人推著一張病床從手術室走出來，白色的床單和白色的薄被讓她心驚。

腳步戛然而止，她突然不敢走上前去察看，就怕看到的是讓她心碎欲裂的結果。

「璃茉？璃茉？」墨瀚握住她的手，發現溫度涼的讓他心疼。

帶頭的是路維斯，他湛藍的雙眸布滿紅血絲，雖然滿眼疲憊，卻難掩興奮：「手術很成功，接下來需要觀察48小時，如果情況穩定，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休養了。」

「謝謝。」墨瀚點了點頭，「費用我會讓人一早就打進你的戶頭，辛苦你了。」

「不客氣。」路維斯勾了勾唇角，隨性的笑了笑，眼神劃過他身後的歐陽璃茉，「她……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路維斯一邊脫下手術帽一邊說道，「如果順利的話，我大概一周后回國，後續的問題我們可以網上溝通。」

「好的，到時候我會讓秘書準備機票。」

只要手術順利，花費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更何況幾千萬都已經花了，另外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錢。

病床一直被推進ICU，因為手術剛結束，還處于敏感期，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不允許進去。歐陽璃茉站在ICU的門口，透過門上小小的玻璃窗往裡看，李莉戴著呼吸機躺在床上，花白的頭髮散在枕邊，整個人被各種儀器包裹，顯得格外的瘦弱和蒼老。

她一動不動的躺著，如果不是呼吸機一上一下的工作著，歐陽璃茉幾乎都以為她已經……

又站了好一會兒，墨瀚才輕聲道：「現在麻藥的藥效還沒有過，要再過六個小時才會醒來。這邊有專人照看，你先回去休息會兒吧？」

歐陽璃茉不想離開，可是她也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尤其是肚子，有些酸脹的難受。

再是不舍，她終究還是跟著墨瀚回到了早已經備好的客房去休息。

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她轉頭看著身旁的這個男人，燈光打在他的側臉，暈染出一個橘色的光圈，好像一個溫暖的太陽，卻只為她照耀著。

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從她的心底里蔓延開來，她不禁想：這個男人啊……是真的真的很愛自己呢……而自己，好像也已經離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