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實，虛妄
慕清歌睜開眼睛，復古的房間里，裝飾的很是簡樸。
一個穿著白裙的小女孩，披著頭髮站在窗前，從窗戶往遠處眺望。
腦子有些疼，慕清歌按了按太陽穴，不知道這是哪，她疑惑的撇了眼，最後將眼神放在了站在窗前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轉過頭來，那是個長得很精緻的孩子，頭上帶著白色的首飾，有兩條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流蘇。
她笑了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醒了。」
慕清歌皺眉：「這是哪？」
開口的瞬間，她整個人驀然僵在了原地。
抬手在臉上一通亂摸，揭開被子，露出穿著黑色緊身褲的下半身，黑色的長發垂到胸前，她像被雷擊一樣整張臉都變得蒼白起來。
小女孩看她臉色不大好，擔心的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君寒尹呢？」慕清歌猛的抬起頭，眸子猩紅。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君寒尹。
她曾經接了一個任務，去一個地方，殺一個人，取一件東西。
後來她來到這個村子，剛來就莫名其妙暈了過去，然後，她又莫名其妙的去了一個歷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朝代。
在那裡，幸福觸手可及。
她得到了一切她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甚至不願意離開那裡。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又回到了這個村子?
不知道怎的，突然想到了以前清河跟她說的話：會不會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夢。
那時候只以為是一場玩笑，可一覺醒來，她似乎，又回到了這個神秘的村子。
小女孩歪著頭看她：「什麼君寒尹?抱歉姐姐，我不認識。」
慕清歌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起身就往外跑。
這個房間里好似也有一種力量，房門怎麼也打不開，她瘋了一樣猙獰的看著那小女孩，聲音里久違的帶著瘋狂的殺意：「放我出去。」
小女孩搖了搖頭：「姐姐，你冷靜一下，喝杯水吧。」
她話落，桌子上的茶壺自動懸空，往被子里倒了一杯水，場面變得無比玄幻。
倒完茶水，她又將目光從窗戶看出去。
順著她的視線，慕清歌看到一棵巨大的扶桑古樹。
小女孩的聲音里，帶著几絲悲傷：「姐姐，看到那棵樹了嗎？它快要死了。」
那棵樹看起來生機勃勃，慕清歌實在沒看出來它哪裡要死了。
吐出口濁氣，她灌了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女孩又道：「不僅是它，這個村子，也快要消失了。」
「什麼意思？」慕清歌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聲音沙啞的難受。
小女孩抬起手，在她的指尖亮起一簇白光，微微跳躍：「我的靈力，快要耗盡了。」
聽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說，慕清歌一句也沒有聽懂。
「姐姐，跟你說一個故事吧。」小女孩收回目光，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到底有多久，我也記不得了。
那個時候，世界上一片荒蕪，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孩子，每天追逐著一個很兇悍的人。
那個人似乎很討厭孩子，每次都躲她躲的遠遠的，孩子以為哥哥在跟自己玩捉迷藏，很開心的光著腳丫到處去找他。
可是找了好久好久，孩子都沒有看到他。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冬夏更迭，白雪將融。
孩子最後一次見到哥哥，他已經變成了一具腐朽的軀體。
從此誕生了山川，河流和生靈。也許是心底里有一種直覺，孩子知道，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也許，是真的討厭自己吧。
後來誕生了人類，人類貪得無厭，不斷發動戰爭，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不惜去傷害他人。
孩子在塵世中奔走，覺得身心俱疲，不願再受世俗紛擾，便在最後一次見到哥哥的地方，用靈力編織了一個幻境。
幻境里，人們生活幸福，知足常樂，哥哥陪在身邊，他變得很溫柔，對待孩子的時候，從來不會大聲說話。
可是這與以前的哥哥又不同，但孩子又享受著哥哥給與的愛，就這樣過了幾萬年。
時間過得很快，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孩子的靈力，也已經快要耗盡了。」
慕清歌皺著眉，心裡已是驚濤駭浪。
小女孩伸出手：「這個村子，都只是我編織的一個幻境。
等我的靈力不足以支撐整個幻境的時候，村子會從最邊緣的地方開始消失，所有的人，物，都將不復存在。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畢竟都是虛假的東西。」
慕清歌皺眉，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被子在手裡細細摩挲，指尖的觸感那般真實，怎麼可能只是幻境?
小女孩笑了笑，接過她手裡的杯子：「很真實，對嗎？」
看慕清歌點頭，她又笑了：「我也那麼覺得。」
下一秒，她指尖的被子突然化作一團白色的煙，從她手心溜走。
「姐姐到這個村子里來，是有什麼目的嗎？」
慕清歌抿唇，她現在腦子一團亂，當初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務，這個時候了誰還想著它?
「若是為了什麼東西來的話，其實大可不必了。
這個村子里的東西，是帶不出去的。」這裡的一切都是她用幻術化出來的，離開了村子沒了靈力支撐，會立馬消散。
慕清歌張了張嘴，僵硬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君寒尹呢？」
「你還不明白嗎？」小女孩低下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想，看到的人和物，都是假的。
而且我剛才說過了，村子消失的話，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消失。
我說的消失，不是單指那些用靈力變幻的東西，連著你，也會徹底從這世界上消失不見的。
所以，你還是離開吧。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計較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了，平日里這村子里也沒什麼人來，就算是偶爾誤入的，很快便會被帶出去，抹掉有關於這裡的記憶。
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精力了，你走吧，我不消除你的記憶。」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象?
慕清歌呆愣著，最後是怎麼離開村子的都不知道。
她躺在草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曾經觸手可及的溫情，又……沒了。
然後那個小女孩告訴她，其實這都是一場幻象。
那到底什麼才是真實?與那個世界比起來，真實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