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牛春花見她一直不同意，不知道想到什麼，立刻往地上一坐。

「你現在長本事了，弟弟不幫，我這個媽你也不叫了。你個白眼狼，當初我就不該生你，就該早點一把掐死你，省得你現在來氣我。」

「我」

舒暖這下是真的頭疼了。

她是不怎麼想理會對方，不過這種遇到問題就躺地上，她又不好去拉。

雖然心中已經大概知道，眼前這個正在向她無理取鬧的人不會是她的媽媽，但總歸是喊了這麼多年的媽媽。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個沒啥文化，又丑又凶的女人，就是她的媽。

她平時可以不怎麼理會對方，不過真要鬧起來，其他人都會覺得是她不孝順。

在這個小山村，其實還是一直有著一個普遍的惡習，那就是重男輕女。女孩長大了都要嫁給別人家，都是不值錢或者還要倒貼的賠錢貨。

舒家村還算好，就算是女孩子，最多送給別人養。

可是在還要往山裡邊走的其他村子，可是有活活掐死埋了，丟山裡喂野獸，丟河裡淹死。總之，就是各種各樣都有。

這種重男輕女的風氣，越是窮的地方，越是嚴重。

舒暖低垂著眼眸想著事情，自然就無視了那躺坐的人。

牛春花見哭鬧不管用，從地上蹦躂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就要來拽舒暖。

「今天話我給你撂這兒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別拉我。阿和平時就是太缺乏管教了，讓警察同志好好管一管，也算是好事。」

舒暖早就想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家裡這個作天作地的弟弟了，從小不學好，學也不上，初中都沒讀完。整天就和那群狐朋狗友到處跑，拉幫結派的還以為自己是老大了。

現在再不管，以後遲早得進局子。

牛春花頓時不樂意了。

「管什麼管，我自己的兒子，還需要別人管了。」

今天得到舒和被關起來的消息，都是其他人通知的牛春花。而舒雪在上學，舒柔的確在家裡，就是不願意和她一起過來。

牛春花想到這裡，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

果然，賠錢貨就是賠錢貨，只有兒子才是以後的依靠。

舒暖看著對方那幾度變化的臉色，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管她說什麼，這個人也不會聽，只會按照自己理解的邏輯去想。勸不住，也是不聽勸。

「你」

她正要開口，在屋裡邊午休的吳慧紅，聽到動靜，杵著拐杖出來了。

「暖暖，這是在鬧什麼呢？」

舒暖忙跑上前去攙扶。

「奶奶，你不是在休息嗎？這怎麼出來了？」

「外邊鬧這麼大聲音，我當然聽到了。」吳慧紅應了一句，轉頭看向牛春花之後，眉頭一皺：「牛春花，你又過來鬧什麼？」

牛春花在家裡橫行霸道習慣了，卻也不敢觸老太太的霉頭。

「媽，我可沒有鬧。」牛春花連忙拍了拍手上粘著的泥。「我這不是過來找暖暖商量事情嗎？」

「商量什麼事情，讓你要又哭又鬧，在地上打滾罵我寶貝乖孫女不孝順了？」

吳慧紅剛才在屋裡休息，可是將牛春花喊罵的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雖然老了，但還不到耳聾眼瞎的地步。

有些事情，她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只是為了照顧小輩的情緒沒有明說而已。

牛春花被噎住了。

「額這個」

「好了。沒什麼說的，就給我回去老實待著，不準再過來鬧了。」吳慧紅緊皺眉頭。「你再來鬧，我就只有讓國強回來了。讓他回來看看，看看他不在家的時候，他的媳婦是怎麼來我這兒鬧的。」

「媽，誤會。」牛春花輕喊了一聲，忙出言解釋。「我真是過來找暖暖商量事情。既然現在沒時間，那就等下次吧。我還有點兒事情，就先回去了。」

「嗯」

吳慧紅微微頷首。

牛春花見此，忙小跑著離開了院子。

舒暖看著那奔跑離去的背影，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回到石板前繼續洗衣服。

「唰唰唰」

手中刷子刷去衣服上的污漬。

吳慧紅站在舒暖的身後許久，才沉聲說：「暖暖，她以後再過來，你別理她。」

舒暖揉搓衣領污漬的動作微微一頓，輕輕的應答了一聲。

「奶奶，我知道該怎麼做。」

「你明白就好。」吳慧紅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語了。「你先忙，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舒暖在自己的圍裙上擦拭了一下水漬，轉頭看向身後的人說道：「奶奶，你歇著就好。等我這兒忙完了，我去收拾。」

吳慧紅笑了笑。

「沒事，這點兒小事我能夠自己處理。」

「那好吧。」舒暖也不再繼續去爭，轉而應答：「那你有什麼事情就叫我一聲，我就在這個院子里。」

「好。」

吳慧紅杵著拐杖緩緩進屋。

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之後，吳慧紅已經能夠杵著拐杖在自家的院子里活動了。

至於出門去，舒暖卻是在考慮到村裡的路況，勸阻了對方出門的想法。

當院子里只剩下舒暖一人的時候，她一邊清洗著衣服，一邊開始想著自己的事情。

「舒和被帶走了，最近這段時間怕是回來不了了。就是不知道牛春花還會不會找過來」

舒暖要說多恨那一家人，倒是不怎麼至於。

在過了這麼就的時間之後，當時憋在心口的那口氣，到了現在，也消散了不少。要說還剩下什麼，大概就是讓她看清了那一家子白眼狼，開始學會愛自己，讓自己過得舒心。

在她看來，沒有發生的事情，一命換一命那是亡命之徒會做的事情，而她顯然不是那種人。

舒暖並沒有怎麼在意牛春花的這次無理取鬧，不過顯然有人幫她記著了。

當第二天舒暖挑著水桶去井邊打水的時候，村裡邊的其他大媽們，開始向她投去異樣的目光，並且開始圍聚在一起小聲嘀嘀咕咕。

「昨天牛春花可是一路罵著回來的，就是」

「那個舒和不是被警察抓起來了嗎？舒暖都不去看一看？」

「看啥？先不說去看了都沒用。你沒聽牛春花昨天罵她不孝啊」

其他人雖然已經壓低了卦的聲音，但村裡人說話的聲音一直都大。自認為的小聲，也讓舒暖將她們討論的事情聽得明明白白。

對此，舒暖沒有任何的舉動。

在將水桶打滿水之後，她挑著水，穩穩噹噹地向家裡走去。

她知道那些村民都沒有惡意，只是好奇順便卦一下知道的消息而已。這些人最多也就在背後議論一下，絕對不會當面來質問她什麼。

既然已經決定回到村裡生活，她就已經做好了被人議論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