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股淡淡的沉香撲鼻而來。
他勾了勾唇。
他大概能猜到屋內的布局。
一人大的銅鏡，放滿醉色的梳妝台，裝滿大紅衣裙的沉香木衣櫃，加大的雕花大床，還有沉香木打造的傢具。
若是有箜篌的話，應是放在屏風的邊上，屏風應該是四扇，箜篌應是小巧精緻。
茶壺裡若有茶水，應是……
「喝茶，等會兒我們去見族長。」
一盞熱茶遞到他的手裡，他泯了一口。
不覺輕笑，果然是紅雪茶。
燕皎皎對恭候在一旁的小廝道：「丫丫，準備些吃食來。對了，給師兄跟師嫂安排的屋子就安排在竹林苑裡，不必去紅杏林了。」
紅杏林里有專門的客房，雖然這裡極少有客人，但客房卻是有的，不過燕皎皎並不打算讓寇熙朝跟年心住客房。
竹林苑是她的私人領地，不得允許無人敢進，讓年心跟寇熙朝住在這裡，他們也不必拘束。
丫丫應下，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年心喝著紅雪茶，悠悠的道：「燕皎皎，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燕皎皎想了想：「先修整幾日，我再讓人送你們回京。」
年心一愣：「送我們？」
燕皎皎道：「燕家家主每三年會有兩個月的閉關敬祖，今年的三月初一正是該敬祖的時間了，我回不去。」
年心挑眉：「那沈書衍呢？等你？」
燕皎皎一翻白眼：「我男人不跟我一起，難道跟你一起？」
年心一噎，「我這不是問問嘛。」
燕皎皎挑眉，神色慢慢的肅正：「年心，回去后，就說我們是誤打誤撞出了無歸谷的，別把祁之言扯進來。」
年心看著她，然後緩緩點頭。
燕皎皎神色一松，笑道：「你們若是願意也可以在西域多待日子，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回京城。」
「恐怕不行。」寇熙朝道：「家裡人得知我進了無歸谷，只怕已是驚恐心急，如今已經平安，不好遲遲不歸，惹他們擔憂。」
家裡人？
是家中小妾，還是寇族長？
年心垂了垂眉眼。
寇熙朝又道：「所以，我打算明日便起程回京。」
「明日？」燕皎皎道：「這麼趕？」
寇熙朝點頭，「早些回去便早些安心。」
燕皎皎看向年心：「你呢？」
年心一笑：「我可不想一個人待在西域，我跟寇熙朝一起回去。」
燕皎皎也不挽留，「那好，我讓人給你準備。」
丫丫帶人上了飯菜，燕皎皎眉眼都帶上了想念：「阿寶的廚藝，我許久都沒嘗到了。」
丫丫回道：「阿寶說，還有一盤荷葉雞，讓您慢點吃。」
燕皎皎忙不迭的點頭，一邊吃還不忘給沈書衍夾了一隻鴨腿。
沈書衍聞著香味，優雅的吃著碗里的那隻鴨腿。
鴨腿剛吃完，手裡的碗一重，燕皎皎道：「紅燒排骨，很好吃。」
於是，他又慢慢的吃了半碗的紅燒排骨。
碗還沒放下，他又覺得碗里又加了重量。
「這是清蒸魚，我看過了，沒有刺，你嘗嘗。」
他頓了頓，又慢斯條理的吃著燕皎皎細心為他清理過魚刺的清蒸魚。
「這是蛋羹，很爽口。」
「這是剛上的荷葉雞，雞腿特別好吃。」
年心就吃了幾口蔬菜，其它的時間都是在看燕皎皎在給沈書衍夾菜，看得一愣一愣的，眼見著燕皎皎又給沈書衍夾了一個雞腿，她投給沈書衍一個同情的目光。
這是當豬來喂的吧？
「皎皎。」硬撐下雞腿后，沈書衍把碗里燕皎皎遠了許多，「我吃飽了。」
燕皎皎卻是直接給他把碗拿了過來，盛了一碗鮮鵝湯：「喝點鵝湯。」
沈書衍默了一會兒，「好。」
年心好笑之餘，心下頗為可憐沈書衍。
碗里突然多了一隻雞腿，她一愣，轉頭看向為她夾雞腿的寇熙朝。
寇熙朝也不看她，就這麼吃著他的飯。
她揚了揚唇，笑著吃著雞腿。
然，才聞到雞腿的香味，她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丟下碗，猛地朝屋外跑去。
燕皎皎一愣，起身要去看，卻見寇熙朝已然起身，他道：「我去看看。」
年心只覺得噁心不已，卻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一個人在竹林邊上乾嘔著。
一塊手帕遞來，她順著方向看過去，苦笑：「我這幾日肚子便不舒服，大概是暈船。」
寇熙朝皺眉：「要不要喝點水？」
年心擦了擦嘴角，道：「我想去休息了。」
屋內，燕皎皎看著屋外兩人，她道：「沈書衍，你說，阿朝跟年心會不會走到一起？「
沈書衍一笑：「現在不就已經走到一起了？」
「那不一樣。」燕皎皎道：「他們現在的關係並不正常。」
「哦？」
「只是你情我願的上床，而不是兩心相悅的結合。」
沈書衍笑著：「他們是不是兩心相悅，你怎麼知道？」
燕皎皎一愣。
沈書衍道：「別人的事，你又何必操心？」
燕皎皎一想，是這個理。
「燕皎皎我暈船，現在吃不下東西，我想歇息一會兒。」
看著年心的臉色不太好，燕皎皎道：「等會兒我讓人給你看看，是不是吃什麼吃壞了肚子。」
年心微一遲疑，想到什麼，也沒反對。
等吃完了飯，燕皎皎對寇熙朝道：「阿朝，我得帶沈書衍去見族長，你若是累了就去歇息，若是想四處走走就去轉轉，但是別過索橋，那邊的山頂有天池，是燕家重兵守衛的地方，不能去。」
寇熙朝點頭。
燕皎皎牽著沈書衍出了門，剛剛走到竹林苑的門口，丫丫便推著一個坐在輪椅里的人走了過來。
燕皎皎愣了愣，隨即暖暖一笑，「族長哥哥好興緻啊，竟然捨得出祠堂了。」
坐在輪椅上的人容顏傾城，神色淡然。
比之祁之言的清冷淡了兩分，比之寇熙朝的淡漠淺了一分，比之沈書衍的優雅少了一分，三分從容，兩分冷清，一分淡漠，四分淡然。
這樣的人，像是世間萬物已入不了他的眼。
這樣的人，應是已無七情六慾了罷。
他是燕皎皎撿來的酒鬼，她隨意的叫他燕鬼。
可他的名字，燕皎皎卻清清楚楚的知道。
他叫墨染。
寒照國首富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