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認是不認

莫雨順著丈夫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許氏轉身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晚一點告訴你」

沈炫點頭，抬眼四處看了看，笑道：「還是回家好，清明的東西準備好了吧？明兒我們就去給養父上墳去」

「自是備好了，我還以為你趕不回來了呢，正打算叫上麽麽陪我去」莫雨笑吟吟地看著丈夫

看著丈夫用過飯，夫妻倆才又坐到一起說起了話

「你去京城的這些日子，鏢局走了兩趟鏢，一趟是羅喀拉草原，一趟則是慶陽府」莫雨笑吟吟地說：「胡叔將銀子和賬本都放在我這裡，等下我拿給你」

「銀子就放在你那裡吧，你在府城買了那麼大個莊子，把嫁妝都掏空了吧？那些銀子拿去家用，以後這種事就不用給我說了，反正我的就是你的」沈炫牽起妻子的手，往屋裡走去

許氏本欲上前說話，見倆人是往屋裡去，便又轉身回了屋子，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莫雨看在眼裡

「你怎麼知道我在府城買了大莊子？胡叔告訴你的？不能啊，我今兒怎麼沒見他到鏢局來？」莫雨疑惑地看著丈夫

「別瞎猜啦，我在半道上遇見了舅兄，是他告訴我的」沈炫笑看著妻子，伸手颳了刮她的鼻翼

「你們居然在半道上遇見了，這也太巧了」莫雨驚訝不已

沈炫便將自己在半道上遇見舅兄一事仔細地向妻子講來，又向妻子講訴了，自己到府城的時候，去了她買下來的莊子，還在那裡住了幾日，才回來的

「你是說暖房那邊的房屋已經建好了？已經在修圍牆了？」莫雨瞪大眼，驚喜道

「可不是呢，你找了個能幹的管家呢，看樣子為夫以後也能跟著夫人沾沾光，清閑清閑」沈炫握著妻子的手笑呵呵地打趣

說完似想起了什麼，起身將自己帶回來的包袱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小木盒，遞給莫雨道：「打開來看看？」

「什麼呀？」莫雨接過來打開一看：「地契？你在京城買下莊子了？哎呀，怎麼還剩有一千兩銀票？難道京城的莊子那麼便宜？」

「你想哪兒去了？這是從京城護送護國將軍的家眷到慶陽府，將軍府給的酬勞，買莊子哪裡還有剩餘？不僅把我帶去的錢花光了，還把那單生意所得的銀子一併用了」沈炫好笑地看著妻子：「此番我把莫庄莫園就在京城的莊子上了，又留了兩人在府城的莊子上，讓他們自行發展」

「將軍的家眷？」莫雨的注意力被那句將軍的家眷吸引了，想起許氏，不由地將眼神投向丈夫，猶豫著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

「怎麼了？可是有事？」沈炫看出來妻子的為難與猶豫，便主動問起來

莫雨思前想後，把心一橫，還是決定將丈夫的身世告訴丈夫，認與不認都應該丈夫做決定，而不是別人替他決定

沈炫笑看著妻子陷入沉思，也不催促

莫雨下定決心后，突然起身將屋門關閉，又拽著丈夫進了內室

沈炫挑了挑眉：看來是大事情啊

「沈大哥，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對於你來說或許有些難以接受，但請你一定要穩住自己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莫雨擔憂地看著丈夫

「好啦，有什麼事快說吧，我一定不會太激動的」沈炫好笑不已，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沈大哥可知道我第一次見李將軍的時候，就覺得他很面熟…」莫雨從第一見李將軍講起，一直講到莫雷婚事，李將軍身邊第一人李進是如何發現沈炫的面容如此地與李將軍相似，又是如何向自家老爹打聽沈炫的來歷，以及自家老爹曾是李將軍的護衛對長，和如何離開的事，一一向沈炫到來，說完，莫雨擔憂的看著丈夫

沈炫一直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沙啞著問道：「如今你告訴我這些事情，是想說我是護國將軍的三子嗎？」

莫雨搖了搖頭：「我寫信問過爹，將軍三子的親生母親一事，方大勇等人救回來的許夫人，或許就是三公子的親母」

「哄」沈炫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妻子後面說了什麼，根本就聽不見，只看見她嘴巴一張一合，滿耳朵都只有那一句話：三公子的親母

好一會兒，沈炫才在莫雨聲聲的呼喚中醒過神來

「沈大哥~沈大哥，你還好吧？」莫雨擔憂的看著丈夫

沈炫搖頭苦笑道：「不好，非常不好」

突然，沈炫伸手將莫雨緊緊地抱在懷裡：「別動，讓我靜靜地抱一會兒就好」

莫雨頓了頓，伸出手默默地抱住丈夫，輕輕地順著他的背

沈炫一直很沉默，帶著莫雨去上墳也很沉默，莫雨雖然擔憂，但一時也沒有想到辦法，只能在生活方面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主子，你和姑爺吵架了？」郁麽麽趁著沈炫出門辦事的時候，被許氏攛掇著過來打探

莫雨驚訝地看著郁麽麽道：「沒有啊，怎麼這麼說？」

「你和姑爺最近都不怎麼說話，而主子你又一味地討好姑爺，難道不是吵架了？」郁麽麽懷疑地看著自家主子道：「姑爺的氣性也太大了，主子你都這麼低聲下氣了，還僵著作甚？」

「麽麽說什麼呢？」莫雨哭笑不得：「我們沒有吵架，你家姑爺是為了鏢局的事發愁呢，這不一時想不到辦法，你家小姐我只能在吃食上精細一點了，再說了麽麽不是說我要好好補補嘛，這不正好？」

「真沒吵架？」郁麽麽上下打量著自家主子的神色，見她笑容沒有半絲為難，這才放下心來

莫雨伸手拍了拍郁麽麽的手，笑道：「麽麽放心吧，我們好著呢，對了許伯母的傷好了嗎？」

這些日子丈夫早出晚歸，只為了避開許氏，莫雨看得出來許氏很是失落

「已經好了，不過或許是想到家裡，心情有些不太好」郁麽麽笑道

「那我去看看她」莫雨收起針線，起身出了門

郁麽麽沒有跟著，想了想便去廚房了，主子最近瘦多了，得和周二媳婦商量商量，給主子好好補一補

「許伯母？」莫雨在屋外大聲叫了一聲

「進來吧」許氏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莫雨一進屋子，就發現許氏眼睛有些發紅

莫雨故作不知，笑著問：「聽麽麽說伯母的傷已經好了，我特來看看」

許氏點頭道：「的確已經好了，我正想著等你空了，再去找你說說話呢」

莫雨笑道：「我隨時都有空，伯母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說話，說實話我正盼著伯母指點我的針線呢」

許氏笑道：「你那針線還用我指點？針腳細密，倒是繡花我可以指點指點你，不過我看你對繡花也不太感興趣？」

莫雨尷尬地笑笑道：「許伯母看出來啦？那針腳還是最近一段時間給夫君做衣服練出來的呢」

聽莫雨提起沈炫，許氏便沉默下來

莫雨想了想才開口道：「許伯母，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不知許伯母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如果你要回去，我們鏢局可以派人送你，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儘管說」

許氏的眼眶又紅了，她握住莫雨的雙手，哽咽道：「好孩子，實話告訴你吧，夫家我是回不去了，那個女人仗著娘家的權利，逼著夫君娶她為平妻，這麼多年來害了我的孩子不說，如今更是連我也不放過…」

許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擠出笑容道：「讓你看笑話了，如今我也不知去往何處…」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什麼好笑話的」莫雨一本正經的道：「許伯母若是一時沒有去處，不如就留在鏢局，僕婦成群的日子或許過不上，但也不會讓伯母冷著餓著就是」

「這~這怎麼好？」許氏心裡驚喜，面上仍做出為難的樣子

莫雨有點想笑，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說：「有什麼不好的？我正盼著許伯母留下呢，許伯母若是願意，看能不能把繡花這一手藝教給莫薇，這樣我以後也能有漂亮衣服穿了」說到後面莫雨一副笑嘻嘻地樣子，看著許氏

許氏笑道：「你這孩子，想穿漂亮衣服，伯母給你做就是了」

「哪裡好勞動許伯母親自動手，你只需要指點指點莫薇就可以了」莫雨笑眯眯地說

「好，就依你的，不過你們既然收留了我，我也沒什麼好回報的，給你們夫妻倆做身衣服還是行的」許氏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啦」莫雨立刻就將自己和丈夫的尺寸報給許氏，喜洋洋地說：「庫房裡還有布匹，等下我讓莫薇給你挑幾匹過來，也順便跟著你學學手藝」

「你這孩子~那趕緊去把布匹給我挑來吧，我正閑著沒事呢」許氏笑道

「那我立刻就去，許伯母你稍等」莫雨急切地跑出去

許氏在背後搖頭笑道：「沒想到平日里看著很沉穩的一個人，也有這麼跳脫的時候」

想到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就在鏢局，許氏心裡暗喜，自己總算可以和兒子兒媳待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許氏喜極而泣，這些日子真是把這幾年來的眼淚都掉完了，可是那又怎樣？誰讓自己高興呢

府城將軍府

李敬軒站在書房裡，看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敬軒回身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進道：「隨她吧，雖然找到了三兒，本王卻不敢認，如今她能好好的生活在孩子身邊，本王也算是放心了」

「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你們也把你們的嘴給閉好！還有太后的侄女兒如今到將軍府了，你們都得給本王打起精神來，留意她算通過你們算計到本王頭上」說到這裡李敬軒眼裡閃過狠厲，她居然敢派人刺殺夫人，好在夫人沒事，否則本王必將她剝皮抽筋

「將軍，此時咱們還不宜對上官一族，不若將軍以巡視邊關為由出府吧？」李進抬起頭看著李敬軒，提出自己的建議

「好主意，不過這事兒得好好計劃一下」李敬軒拍手道，低頭沉思起來…

沈炫如往日一般踩著點走回屋子，一進屋子，一股藥味撲鼻而來，忙疾步走到妻子面前，將其上下打量道：「怎麼吃藥了？你哪裡不舒服了？」

莫雨按著沈炫在凳子上坐下，這才跟著坐下來笑道：「沒有生病，是郁麽麽見我這些日子有些瘦了，就和周二嫂子折騰出的葯膳，非要我補補，這不~好大一股味，還不如喝葯呢」

沈炫仔細打量了一番妻子，這才點頭道：「果然是瘦了許多，的確該補補」

想到自己自回來的這些日子，為了逃避許氏，不是外出就是關在書房裡，倒是勞累妻子，每日里細心的打點著自己的生活吃食

沈炫一時很是自責，他攬住妻子，第一次主動提起了許氏：「…她也沒有承認我是她孩子，我們也不好貿然相認，就這樣吧，她願意留在鏢局就留下，反正我們穿什麼用什麼吃什麼，她也穿什麼用什麼吃什麼就是了」

莫雨點頭，有些心疼的看著丈夫，抬手將他皺起的眉心撫平，安慰他道：「放心吧，咱們把她當個長輩待就是了，別皺眉，皺眉就不好看了」

沈炫好笑地看著妻子道：「我一個大男人，要那麼好看幹什麼？」

莫雨嘟嘴道：「怎麼不能好看了？給我看啊，我喜歡看」

「既然夫人喜歡，那等下讓夫人看個仔細，看個夠如何？」沈炫在莫雨耳邊低聲說道

莫雨俏臉一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不知自己這一眼，讓本沒有打算做什麼的沈炫，心裡一動，慢慢長夜，還是做點什麼事才好…

隔日，夫妻倆好心情地出現在飯桌上

「許伯母，聽小雨說，你暫時沒有去處？」沈炫心裡有了決定，面對許氏的時候便不再糾結，把她看作一個長輩，還是很容易的

「暫時還沒有想好」許氏皺眉，一顆心都是提起來了

「既然如此，許伯母便留在鏢局吧，正好我平日里事多，小雨也沒個說話的人，你留下來，小雨也有了說話的人」沈炫笑道

「小雨也讓我留下，你們都是好孩子，謝謝」許氏放下心，激動地說

「許伯母，你就把這兒當作自己家一樣，隨意一些別客氣」丈夫做出了決定，莫雨自然也不能落後，趕緊表達自己的態度

「好~好~好孩子」許氏強忍著心中的苦澀，笑著直點頭

自此許氏便安心地在鏢局住了下來，莫雨將莫薇派過去侍候她，她沒事的時候便指點一下莫薇的刺繡，亦或者跟著莫雨去莊子上走走看看

誰也不曾想到，這一住就住到了兩年後

這兩年裡最讓人擔憂的不是許氏的丈夫沒有來接她回家，反而是莫雨兩年裡未有身孕，讓郁麽麽差點愁白了頭，也讓莫家眾人擔憂不已

說起莫家，莫雷被聖上欽點為御前行走，留在了京城，方茹在兩年前生下一子，孩子滿周歲后，莫大福不忍他們夫妻分離，雖然十分捨不得孫子，但還是讓她帶著孩子去了京城，前不久來信說，莫雷估計不久就會外放做官，只是目前還不知道是去哪裡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