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他是我的人(1)
紀一念眯起了眼睛,難不成聽到她罵了?
哼,聽到就聽到了。
正好,她還要找他麻煩!
車子離她越來越近,最終穩穩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紀一念也不管地上的水有多深,一腳踩過去,拍打着車窗,「你還好意思回來?我告訴你,你把我衣服弄濕了,你得賠!」
車窗,緩緩下降。
紀一念想看看這個沒素質的人,到底長了怎麼樣的一副嘴臉。
當看清那張臉的時候,紀一念愣了。
她正欲再罵的嘴,微微張開,忘記了閉上。
「要怎麼賠?」低沉性感的嗓音在雨聲中,格外的清晰。
紀一念的嘴哆嗦了一下,一言不發,調頭就走。
怎麼會是他?
她深吸一口氣,身上的衣服全都打濕了,很重,重到她覺得自己的身板會被壓倒。
用力的繃緊著身體,挺直了腰,略有些僵硬的走着。
上官墨看着那個打着傘卻已經便身淋濕的女人,喉嚨發緊。
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用了力。
一腳油門踩下去,又超到她面前。
等到她走來的時候,「上車!」
紀一念充耳不聞,安靜的往前走。
上官墨擰起了眉,又把車開到她前面,停下。
打開車門繞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車子裏面拽。
「放開我!」紀一念像是猛然回過神來,甩他的手。
那隻手,如同鐵爪一般緊緊的扣着她的手腕,怎麼也甩不掉。
上官墨用力的將她推進副駕駛,把車門甩上。
掉在地上的傘,他撿起來。
重新回到駕駛座上,她一身的雨水掉在腳墊上。
紀一念大口的喘著氣,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不知道是雨水太大了,還是眼睛被雨水打濕了。
上官墨看了她一眼,從後座拿了一條幹凈的毛巾遞給她,「把水擦一下。」
「墨爺這是在體恤民情嗎?」紀一念看都沒看他手上的毛巾,冷冷的問。
「我濺了你一身的水,是你讓我賠的。要是不賠的話,我就是去投胎。我才三十歲,還不想死。」上官墨再一次把毛巾遞給她,「擦乾!」
紀一念沒想到他都走遠了,竟然還知道她說了什麼話。
「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會再管。」上官墨直接把毛巾丟在她身上,便開車出去了。
紀一念還是沒有動他遞過來的毛巾,也沒有再接他說的話。
一路上,除了外面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便安靜的不像話。
「停車。」紀一念叫停。
上官墨當真停了下來。
紀一念推開車門下了車,直接用力的甩上車門。
連傘,都沒有要。
她走進雨里,拐了個彎,便進了住所大廳。
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腳印。
發梢上的水還滴嗒著,眼前一片霧蒙蒙。
她已經不知道,眼角的水,是雨水,還是淚了。
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就是有一種酸澀的感覺。
她走進電梯,按下樓層。
整個人是木訥的。
幾次遇上,他們都沒有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電梯開了。
走到家門口,還好沒有看到吳姿。
打開門轉身正欲關上,外面一隻手突兀的伸進來。
看到追上來的男人,紀一念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譏誚的笑意,「墨爺這是打算夜闖民宅?」
上官墨懶得理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擠進門口,把燈打開。
他如進自己家一樣的隨意,紀一念慍怒,「墨爺,大晚上的你大剌剌的出現在一個離異女人家裏,是什麼意思?你不要臉,我還要名聲。」
離異女人四個字,讓上官墨的身形微僵。
他轉過身看着她全身濕透,明明很狼狽,很落魄,偏偏一副高傲的模樣。
「你既然安全到家,那我就不再負責了。」上官墨說完這句話,便走出去,頭也沒有回。
紀一念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口氣在胸口憋得慌。
他到底想幹什麼!
雙手握拳,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算是將浮躁的心給安撫下來了。
轉身把門甩上,確定關好后,她才去了浴室。
冬天淋雨,生氣那一會兒還不覺得冷。
等氣過了,那股寒氣逼人。
在浴缸里泡了好一會兒,直到全身回暖,血液通透后,她才起身。
剛走出浴室,門鈴聲一直響個不停。
紀一念皺眉,這麼晚是誰?
總不能是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吧。
還是說,吳姿來了?
不管這兩個人中的是誰,她都不待見。
門鈴還在響,她從貓眼看出去,卻不見人。
等她轉身,門鈴又響了。
紀一念擰著眉,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心裏數着三二一,也沒有再看貓眼,直接拉開了門。
門口,依舊無人。
特么的,是有鬼嗎?
紀一念忍不住想暴粗口。
她正欲退進去關門,低眉一看,地上竟然有一個袋子。
袋子裏,是感冒藥。
心,莫名的被觸動了。
唯一能想到會給她買葯的人,只有一個人了。
心頭那股異樣過後,冷冷的嗤笑一聲。
這算是什麼?
安慰嗎?還是咀咒她生病感冒?
「哈啾!」一個噴嚏,讓她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罷了,睡到半夜要是真的發燒頭疼,沒有葯,死了別人都不知道。
提着葯關上門,回到卧室,坐在床邊看着那些葯發獃。
都這個點了,她卻越來越清醒。
直到凌晨四點,頭才有些暈,喉嚨有點痛。
清了清嗓子,聲音都變了。
倒了杯水吃了葯,這一會兒又格外的清醒。
盯着天花板,慢慢的便閉了眼睛。
鬧鐘一直響個不停,她緩緩睜開眼睛,艱難的撐起了身子。
已經八點半了。
九點上班,她要再不起來洗漱,就會遲到的。
強撐著身體,起來洗漱換衣,走到門口,忽然眼前一黑,她趕緊扶牆,站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額頭已經出了虛汗,臉色蒼白。
「一念,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一到公司,吳姿就迎上來。
一摸她的手,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燙。」
紀一念腳步發虛,走回座位。
「你這是發燒了呀。怎麼還來上班?趕緊的,我幫你請假,你得回去養著。」吳姿急得不得了。
也不管紀一念同不同意就跑到汪海昌的辦公室。
紀一念全身無力的趴在桌上,鼻子堵得慌,喉嚨咽口水都痛。
腦袋昏沉沉的,閉上眼睛,腦子什麼畫面都有,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一念,我跟主管幫你請假了,現在送你去醫院。」吳姿將她扶起來。
「不用,我回家休息一天就好了。」紀一念一開始,聲音嘶啞。
吳姿急了,「那怎麼行?你都燒成這樣了,一定要去醫院的。你聽我話,去醫院打個吊針,就沒事了。」
紀一念搖頭,「不用。」
「你……」
見她這麼犟,吳姿沒辦法,「行吧。那我送你回家。」
吳姿把她送回去后,便給她倒了水,「你把葯吃了,中午我給你帶點粥來。鑰匙,我先拿着,行嗎?」
紀一念腦袋昏昏,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迷糊的「嗯」了一聲。
「先把葯吃了,吃完我就回公司了。」吳姿還是不放心,把她扶起來,葯喂進她嘴裏。
紀一念眼睛虛著,吃了葯,喝了點水,便又躺下了。
「你先休息,我走了。」吳姿收拾了一下,才出了門。
關上門,她看了一眼隔壁緊閉着的門,抿了抿唇,便離開了。
紀一念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動靜。
她以為是吳姿下班來了,也沒有管。
卧室的門推開了,紀一念也沒有睜眼。
慢慢的,腳步靠近,停在了床邊。
一隻微涼的手放在她的額頭,試探着她的溫度。
紀一念想睜開眼睛,太累了,她睜不開。
那微涼的觸感真的很舒服,她的身體似被高溫包裹,這一絲微涼撥開了一條縫,一股涼意充斥在她的體內,不再那麼難受了。
當那微涼離開,她眉頭緊鎖。
上官墨見狀,劍眉微蹙,再一次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那好看的眉才鬆了。
手輕撫着她的臉,劃過每一處。
女人繃緊的神色總算是放鬆下來。
就這樣坐在床邊,陪着她。
直到外面有鑰匙開門的動靜,上官墨才收回了手。
吳姿提着粥來到紀一念的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退燒了。」
「一念,一念,起來喝點粥。」吳姿叫着她。
紀一念沉浸在那一片舒適的涼意里,腦子也不再渾渾噩噩了。
聽到有人叫她,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來,吃點東西。」吳姿把粥端出來。
紀一念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她總覺得有人坐在床邊,陪了她好久。
「你在找什麼?」吳姿看了一眼身後,不明所以。
紀一念搖頭,她撐起身來,「謝謝你。」
「這你就見外了。我們是同事,又是朋友,不存在的。」吳姿把粥遞過去,「喝點吧,你一天不吃東西,不行的。」
「嗯。」肚子確實是餓了,看着這青菜小粥,她也有食慾。
「這是開胃菜,你吃一點。」
「嗯。」
看到她吃了一大半,吳姿才問,「一念,你好端端的,怎麼就感冒了?昨晚,是淋雨了嗎?」
提到昨晚,就想到了上官墨。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感冒成這個樣子。
那男人,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本性,竟然這麼混蛋。
「嗯。」她沒有說太多。
「我昨晚可是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人。又看到下雨了,所以我就回去了。早知道的話,我就一直在這裏等着你,至少有人照看着,你也不會病得這麼厲害。」吳姿自責。
紀一念看向她,「這怎麼怪得了你?」
「我就說嘛,一個人住就是這點不好。出了什麼事,都沒有人知道。一念,我也是一個人,你也一個人,要不,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這樣也有個照應。當然,我會付房租的。怎麼樣?」吳姿問。
紀一念愣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吳姿會有這樣的想法。
昨天她非要來家裏吃飯也就算了,可現在竟然想搬來跟她一起住。
這……呵。
「我這裏只有一間卧室……」
「沒關係,我睡客廳就行了。」
紀一念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她先搶一步。
吳姿一副「我不挑」的樣子,「一念,我一個人住着也寂寞。咱們住在一起,也算是有個伴。你覺得呢?」
紀一念從來不知道有人會熱情成這個樣子,她前一天上門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熱情。
也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了她這樣。
「我一個人習慣了。」紀一念緩緩開口,「突然有個人加入,習慣可能變得不一樣,難免會有摩擦。所以……吳姿,不好意思。」
吳姿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僵硬,眼神極為不自然,嘴角扯了扯,「嗨,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其實我也喜歡一個人,只是有時候會覺得一個人太孤單。這樣吧,以後我經常來你家裏吃飯好不好?我買菜,我煮飯,我洗碗。」
紀一念心頭有些反感。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吳姿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要來她這裏。
「這怎麼好?」
「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就想吃飯的時候,有人陪。」吳姿笑了笑,「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公司了。下班后,我買菜回來做飯給你吃。」
紀一念剛張了張嘴,吳姿已經走出卧室,又回頭,「記得把葯吃了,好好休息。」
聽到關門的聲音,紀一念有些頭痛。
她已經覺得自己表達的夠清楚了,可是吳姿好像完全聽不出來。
無奈的嘆了一聲,靠在床上,手撫上了額頭,總覺得有那股微涼還在這裏。
不是夢,很真實。
不再去想那麼多,吃了葯,又睡了過去。
。
吳姿下班后,去買了很多菜。
她來到紀一念家樓下,左看右看。
「小姐,你住哪樓的?」保安看到她一直站在那裏東張西望,行為可疑。
「噢,我住19樓02室。請問一下,19樓01室的業主回來沒?」吳姿笑眯眯的問。
保安皺了皺眉,「19樓02室的不是紀小姐嗎?你……」
「我是她朋友。她生病,我在照顧她。」吳姿解釋著,「帥哥,19樓01室的業主,一般幾點回來呀?」
保安上下瞅了她一眼,「01室的業主?你問他做什麼?」
「我,我就是想問問。這左鄰右舍的,大家認識認識,不是挺好的嗎?」
「01室的業主不常住在這裏。他也不願意跟任何人認識。」保安說完,便走了。
吳姿愣在原地,癟癟嘴,「哼,有什麼了不起。他不願意認識別人,但一定會認識我。」
轉身走着菜進了電梯。
開門進屋,便去看了一眼紀一念,她還睡着。
吳姿便去廚房忙着。
一邊洗著菜,心裏頭總是有什麼東西懸吊著,讓她沒辦法安心。
想了想,她下定了決心。
整理了一下頭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妝容,補了個妝,便又出門了。
來到01室,吳姿咽了咽喉嚨,按下了門鈴。
好緊張。
吳姿等著,手都浸出了汗。
她又按了一下。
還是沒有人開門。
難道還沒下班?
皺了皺眉,不死心的再按一下。
「吳姿,你在做什麼?」紀一念醒過來下床倒水喝,就看到廚房的菜,還有開着門。
本以為是有賊進來了,但想着這裏的安保設施,不應該的。
走出來一看,竟然看到吳姿在隔壁按門鈴。
吳姿嚇了一跳,立刻走向紀一念,「你醒了?」
紀一念看了一眼01室,語氣嚴肅,「你在做什麼?」
「啊,我就是看家裏沒有雞精了,所以想去隔壁鄰居家借用一下。」吳姿撒謊。
「我不吃雞精味精這些。」紀一念看到她的眼神在閃躲,便知道她在說謊話。
吳姿乾笑,「這樣啊。那好吧,我就煲點原滋原味的湯。走,進屋。」
紀一念看了一眼擠進屋子裏的吳姿,又看了一眼01室。
「吳姿,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吃了飯後,紀一念擦著嘴,拿出錢包,「這是今天的菜錢。」
吳姿看着她遞過來的錢,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知道你心好,來照顧我,做飯給我吃。但不管怎麼樣,菜錢不能讓你出。你拿着。」紀一念放到她手裏。
「一念……」
「一碼歸一碼。你照顧我,我謝謝你。但這些花費,該算我的。」紀一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碗筷我自己洗。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吳姿不想這麼快就走了。
上一次她一出門就遇上了隔壁那個大帥哥,剛才沒有回來,搞不好一會兒就因來了。
「你還病著,碗我來洗。洗完,我就走。」吳姿站起來收拾。
「不用。今天讓你忙了這麼久,不能讓你再累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點事,我自己來做。」紀一念站起來,按住她的手。
吳姿已經聽出她語氣里的疏離,咬了一下唇,「一念,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們是同事,你已經照顧我很多了。真的,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紀一念拉着她的手,「今天謝謝你。」
「一念!」吳姿急了。
只要再等半個小時,就有可能碰到隔壁那個男人。
紀一念目光冷然。
「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是想跟你家隔壁那個帥哥碰個面。」吳姿紅著臉,承認了。
「隔壁帥哥?」紀一念不懂。
吳姿嬌嗔道:「哎呀,就是你家隔壁啊。上一次我回一下樓就碰上了。我看到電梯上了19樓,所以我猜他一定是你隔壁的。」
那一眼,如同烙印一樣刻在她心上,腦海。
怎麼也揮之不去。
紀一念皺起了眉,「你怕是看錯了吧。」
「沒有。是真的!」吳姿很肯定。
「我隔壁的業主是一對老夫妻,哪裏來的帥哥?」
「有可能是他們的兒子呢。」吳姿雙手合十,「一念,你就讓我再待一會兒,讓我跟那帥哥再偶遇一次,好不好?」
紀一念算是明白了,她昨天也想來家裏吃飯,今天又想搬過來,敢情是想勾搭她說的隔壁帥哥。
還真是……
無語。
紀一念懶得理她,「你今天要等,可以。但我不是要給你潑冷水,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久,從來沒有看到過隔壁有什麼帥哥。」
「那是你們緣分未到。」吳姿眼裏已經充滿了期待,「而我才來第一次,就遇上了。這就證明,我跟帥哥是有緣分的。一念,等我把那帥哥緊握在手,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紀一念:「……」
真是可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她都已經想着搬進人家的房子了?
紀一念收拾完廚房,就看到吳姿還在那裏看着時間,等到了十點,她立刻拿起包包,「一念,我要去偶遇了。」
「祝你成功。」
「你別不信,真的,是個長得很帥很帥的男人。很有氣質,很……哎呀,我用盡畢生所學也無法形容他的萬分之一。要不,你站在我身後,悄悄看一下。」
紀一念皺眉,「悄悄?」
「你比我長得好看,萬一他看上你了怎麼辦?這樣,你就成了奪我心頭之好的人,我們會成為仇人的。」吳姿半真半假的說着。
紀一念翻白眼,「我累了,沒興趣。」
「不行,你一定要看。到時你再遇上了,就知道他是我的人。」吳姿拉住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電梯。
紀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