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九章】

紅花,在風中搖曳著。

暗夜裡,光影閃動,讓他從回憶中驚醒。

窗外,街燈下,黑貓悄然出現。

它優雅行來,無視花兒們的騷動,穿門而過。

他沒想過會再見到它,他以為它發現她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很晚了。」他看著它說。

它跳上了吧台,眯起翠綠的眼。

「我知道。」它張嘴,口氣不善的開口說了人話。「我知道你早就找到了她。」

他冷冷看著那隻貓,一語不發。

「但你瞞著我,也不靠近她。」黑貓在吧台上坐下,哼聲道:「你沒料到她會自己出現在這裡吧?」

他還是沒開口,只是開始整理吧台里的用具。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它仰起了頭,搖了搖嘴邊的幾根胡,冷笑。「我看到她的兄弟了。沒錯,就是那對雙胞胎。我認得他們。」

他將晾乾的叉子、湯匙、玻璃杯、咖啡杯,一一收回柜子里。

它歪著頭,翠綠的大眼,閃著狡獪的光芒,「你以為安排了他們守在她身邊,就不會有事了嗎?那是不夠的。」

洗凈了器具,掛起了抹布,他拿起遙控器,按下鐵卷門的電動開關。

大片的玻璃窗外,鐵卷門緩緩降下。

誰知,就在這時,它搖著蓬鬆的尾巴,冷冷的說了一句話,打破他臉上平靜的假面。

「她在哭。」

他猛然一僵,視線,終於再回到它身上。

他知道它會說話,但這傢伙幾千年來,也沒和他說上一句話,誰知道,它忍上那麼久,第一次和他說話,就說得如此溜,那麼狠。

「哭著作夢。」

它傾身,小聲地、緩慢地,像在訴說一個秘密。「我想她記得。」

它用那翠綠的貓眼,瞅著他。

一張貓嘴微揚,無聲竊笑著,如千年之前,待在她懷裡時一般。

然後,它跳下了吧台,如來時一般,悄聲穿門而去。

城市裡,星光總是被萬家燈火遮擋著。

只有在黑夜至盡頭時,那顆明亮的晨星,才會亮過街上的霓虹。

在這個城市的半山腰上,她的房間,面對著旭日東升的方向。

每日清晨,在太陽還未爬上地平線時,那顆星辰,總在從深藍微微轉成淺藍的天空上閃爍。

隨著時間與季節的變幻,它會緩緩移動。

偶爾,淺淺的白晝之月,會和它懸挂在同一個天空。

偶爾,淺藍天空上的白雲,會因太陽的出現,而染成棉花糖般的粉紅。

在那一朵又一朵的粉色雲朵之間,晨星和白月一同漫步過那靜悄悄的天空。

這時,空氣總是清新的。

沾著露水的葉,總是特別的鮮明,無論是春曰的綠,或秋日的紅。

她看著窗外鳥兒飛過枝頭,不懂為什麼今早醒來,雙眼特別乾澀。

是因為入秋了嗎?

陽光漸盛,掩去了明亮的晨星和一彎淡白的月。

紅葉,從枝頭掉落,隨風翻飛著。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套上毛衣外套,走到浴室盥洗。

誰知,才一照鏡,就被自己腫得像核桃的雙眼嚇了一跳。

「搞什麼?」

她不敢相信的湊到鏡前,但雙眼依然又紅又腫,活像被人打了兩拳。

叩叩——

「綺麗,你醒了嗎?」

媽咪的聲音,從卧房門外傳來,怕媽咪會進門查看,不想讓她擔心,綺麗忙回頭喊。

「醒了,我醒了,在洗臉刷牙。」

「早餐快好了喔。」

「好,我弄好就來。」

她一邊說,一邊趕緊回頭打開水龍頭,拿毛巾沾水敷眼。

通過水管的水,冰冷沁心。

她忍住那冰冷,一邊拿著毛巾敷左眼,一邊把水調成溫的,然後用右手抓著電動牙刷刷牙,刷到一半,再交換。

敷過的左眼,感覺好一些了,眼裡卻依然有著些許血絲。

她一邊抓著電動牙刷,一邊眯眼湊得更近觀察。

天啊,真可怕,她看起來真像哭了一整晚。

雖然以前她也曾因為做夢而哭著醒來,可也從未像這次這麼嚴重。

歪頭看著一旁磁磚上的小花,綺麗在嘴裡移動著電動牙刷,一邊蹙眉回想。

奇怪,她不記得睡前有哭啊。

嗯?她睡前在幹嘛去了?

啊,對了,在看書嘛,看花的植物圖鑑。

紅花石蒜,又稱彼岸花嘛,花語是……

悲傷的回憶。

不會吧?

她挑眉,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做了個鬼臉。

她哪有啥悲傷的回憶?

除了體質特異了點,還有一雙看得見鬼魂的陰陽眼之外,她這一生到現在為止可是平安順利到下行。

她的家庭,從上到下和樂融融,弟弟乖巧,父母慈祥,爸媽相親相愛,爺爺奶奶相親相愛,連外公外婆也都相親相愛的,雖然媽咪那兒難免有些難纏的親戚,但基本上沒人會刻意找她麻煩。

托爺爺和老爸的努力,她家的經濟情況也是十分良好,老爸從爺爺那兒繼承來的辰天保安公司,雖然不是全球百大企業,可在保全業,也是世界知名的。

從小到大,她可從不用擔心家裡有沒有飯吃。

加上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家裡上上下下寵她都來不及了。

悲傷的回憶?哈哈哈,真好笑。

她將毛巾放下,拿水杯裝水漱口。

不過,作了悲傷的夢倒有可能。

將嘴裡的泡沫都用水清乾淨,她看著鏡子,雙眼依然有些腫,她只好將洗臉台洗乾淨,然後接滿冷水,再深吸口氣,把整張臉都埋在水裡。

天啊,水好冰。

她忍了三十秒,終於受不了的抬起頭,邊發顫邊用毛巾擦乾臉。

這一次,鏡子里的那雙眼終於看起來比較正常了,她這才回到房間里,打著哆嗦換上制服,然後手忙腳亂的將因睡覺而糾結的長發梳好。

叩叩叩——

「姐,你是睡醒了嗎?」

志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應該是志麒沒錯,雖然雙胞胎的聲音相同,但志麒向來比志鱗沒耐性,敲門總要連敲好幾下。

她將頭髮綁成馬尾,抓起書包,在他抬手準備敲第二輪時,拉開房門。

「我醒了。」

看見姐姐眼裡的血絲,他擰起眉頭。

「你沒睡好?」

嘖,這臭小子,大清早就愛找她麻煩。

「誰說的,我睡得可好了,睡到我都不記得自己昨晚上作了什麼怪夢了。」她越過他,朝餐廳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晚上會做夢,就代表睡不好。」

「所以我說我沒做夢啊。」她翻了個白眼,然後和剛做完運動進門的爺爺奶奶道早安。「爺爺、奶奶,早。」

「你是說你忘了作什麼夢,那代表你有做夢,你只是忘了。」白志麒碎碎念的到流理台邊,和姐姐一起幫老爸把早餐拿到桌上,一邊也和長輩開口問安,「爺爺、奶奶,早。」

「早。」兩位老人家好笑的看著兩個鬥嘴的孩子。

綺麗對大弟做了個鬼臉,然後把老爸剛炒好的牛奶炒蛋端上了桌。

跑步淋浴完的志麟從房裡走出來,站在老爸身旁切蘋果的媽咪,則利落的用刀把一顆顆的紅蘋果削切好,排放到盤子里。

在白家,掌廚的一向是老爸,媽咪在廚房向來只有刀子用得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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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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