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彙報

第四十九章 彙報

金道通笑而不語。

「真是艷福不淺啊!」袁雨瀟由衷慨嘆。

前不久他還覺得自己總算有一件事超過了金道通——自己有女友而他沒有,沒想到時間不長,他不但有了女友,而且還有兩個可供選擇。

「說不上艷福不淺,」金道通口氣如此謙虛,但神態卻滿是掩飾不住的驕傲與得意,「我不過是偶然同時認識了兩個女孩子而已,這兩個女孩吧,一個呢,豐滿漂亮,一個呢,苗條秀氣,我也就是從外形上覺得她們兩個像薛寶釵和林黛玉。」

「說說性格吧,這個比外形重要!」

「正要說到這個性格呢,那個薛寶釵吧,看上去倒也是那麼端莊安靜,就是不知怎麼,我覺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冰冰的味道,也不知是性格內向呢,還是對我有什麼看法,說話呢,也常常帶著刺……」

「我可不喜歡冷冰冰的——當然,如果因為對你有看法,那又是一回事,不過吧,我寧可找一個喜歡我的而不是我喜歡的……」袁雨瀟略想一想,又認真地問,「那麼,那個林黛玉性格怎麼樣呢,也是喜歡耍小性子的么?」

金道通眉飛色舞,「正好相反,那個林黛玉吧,卻是一個非常爽利熱情的性格,一點也不耍小性子,反而是一種心無城府很天真的樣子,還有,我特別喜歡的就是她對我的那種……怎麼說呢,很維護我的味道,唉,我也說不清楚!」

「既然這樣,如果是我來選,好像沒有太多懸念,選擇這個爽利熱情,並且維護你的林黛玉——如果你說的是準確的事實的話。」

「英雄所見略同!」金道通大喝一口,「我其實已經在追林黛玉了,甚至不妨說,已成定局了!有你這話我更安心了!」

「都已經成為定局了,還來問我幹什麼?」

「旁觀者清嘛,今天正好說到這事了,我從你這裡聽點參考意見。」

「我看啊,像你這種堅持自我的人,恐怕聽意見是假的,無非是料想到我也是這個選擇,好顯得你高明!我說得對不對?」

金道通大笑,「到底是高材生,雖然人情世故上虧一些,看問題本質還是很尖銳的!」

「不過你也不要得意,萬一我的意見與你相反呢?」

「那就顯得我與眾不同啊,哈哈!」

看著得意的金道通,袁雨瀟心想,在自大方面,他倒是近乎莫清。咦,我似乎總是要碰到這類型的人,他搖頭一笑,「我就說啊,你這麼自作主張的人,怎麼會捨得聽旁人的意見呢。今天我是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哦,應該說,帶不帶長都放不響!」

「這好像在批評我哦……」

「不敢!哪有參謀批評司令的!」

「哈哈,可能我這個人吧,就是喜歡那種被人仰慕的感覺,那個林黛玉就很能滿足我這個心理需要,那個薛寶釵漂亮是漂亮啊,但總是一副不冷不熱走不近的樣子……」

「任是無情也動人啊!」

「確實,非常凍人,快把我凍僵了!」

兩人哈哈一樂。

這個晚上,袁雨瀟並沒想到,他對金道通一個問題的回答,於自己是有特別意義的。後來,他經常會回憶這個晚上,並且總是假設自己是否可能有不同的回答。

問題在於,自己的回答對於後來的故事,其實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過,袁雨瀟一直相信,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綜合著多種原因的,而他的回答,就是這諸多原因的一個。所以,如果他的回答有所不同,事情的結果也必然多少有所不同。

「哎,你如果不是上次說過有女朋友了,我倒是樂意把那個薛寶釵介紹給你。」金道通說。

「謝謝,我也不喜歡拒人千里之外的薛寶釵。」袁雨瀟答道,心裡卻說,幸好我已經有了於曉鷺——當然即使沒有,也不能又干撿漏的事情——這「薛寶釵」不就是金道通的選擇中被淘汰的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捨不得自己那個原裝的,可以理解,哈哈!」

袁雨瀟沒有回答,他想起與於曉鷺已經兩周多沒有任何聯繫,一晚愉悅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他眉頭一皺,悶悶地吞了一口酒。

金道通一看他的表情突然轉陰,雖然不知由何而起,卻也知趣地轉移話題,「明天你意思是會獨自來這裡收稅?」

袁雨瀟默默地點了點頭。

金道通舉起酒碗,「那就辛苦你了!也不用太死板,能收多少算多少,反正從我來看,本來也是打算放棄的,收到了自然是意外之財,以後有的是機會!」

「承蒙信任,我儘力而為!」

「一個人,很遠的地方,還是休息日,注意安全!」

「謝謝,沒事的!」袁雨瀟吞了一口啤酒。

這時蛋炒飯也上來了,兩個人開始狼吞虎咽,他倆真的是餓了。

金道通便是吃飯也比袁雨瀟快一步,不過當他放下飯碗時,已是星光滿天。

「打道回府,去完成我們今天最後一項工作!」金道通打著飽嗝說。

「什麼意思?難道今天還有工作?」袁雨瀟想,金道通出牌,為什麼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我們應該回去向股長彙報一下今天的工作。」金道通笑著,笑得很古怪。

袁雨瀟琢磨一下他的表情,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你是想讓股長知道我們加班到現在,做了工作得有人知道,是吧!」

「嗯嗯,你終於有所開竅了!」

「算了吧,我還不至於那麼蠢,我也能想得到!」

「如果我不提起這個,你也想得到?」金道通一副追窮寇的樣子。

「沒去想……」袁雨瀟不習慣在自己不擅長處嘴硬,把聲音放低了,「我承認,想不到!」

「其實,你還是心沒在這上面!」金道通卻又給他台階。

「不用這麼說,我心放這上面也不如你,我老老實實承認。人跟人是有差距的!而且,即使我想到了,我也未必做得到!」

「為什麼?」

「你說,這麼晚了跑去彙報工作,這其實擺明了就是表功,我們如果每做一件事都彙報一下,那每天就專門彙報算了。我可沒這臉皮,所以我做不到!」

「你這是在誇我臉皮厚啊哈哈,謝謝!臉皮厚並算不是一個缺點呢——當然你不會同意!這個事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要彙報,是因為這個事情比較特殊一點!」

袁雨瀟想,有什麼特殊的,無非跑得遠一點,而且工作到了晚上,不也就是一次普通的收稅么,時間長些而已——這倒更使所謂「彙報」顯得是表功,而且簡直是在炫耀。何況,現在錢還沒收上來呢。

但一轉念,金道通總有些事情讓他「想不到」,前車之鑒,就把這話咽回去。

金道通見他不打算問什麼,只得笑一笑,自顧說下去:「白股長不是說過嗎,八小時之外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從今晚——以及明天,都屬於八小時之外,屬於白股長明令禁止的不宜工作的時間,業餘時間工作有安全問題,對不對?」

袁雨瀟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沒有想透,索性裝聾作啞,由金道通把獨角戲唱完。

「所以,我們今晚過去,與其說是彙報,不如說是請示,既然白股長既有明令,我們事先請示是一種尊重,這不但不是多餘的,而且可以說的必要的,現在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吧?」

「善於把不好意思的事做得好意思,這也是才華!行,金組長指示我照辦,金組長揮手我前進!」袁雨瀟不得不祭起他老一套法寶,以調侃來表示真心的佩服。

金道通咧嘴一笑,「你吃完飯了吧?我們抓緊時間,往回走還有點距離。」

「完了!」袁雨瀟放下碗,笑著自嘲,「民以食為天,連吃飯都趕不上你,還有什麼能趕上的!」

「其實你有時候嘴蠻油滑的,和你性格有反差。」金道通也笑道。

「言歸正傳,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白股長住哪裡了——我是不知道。」袁雨瀟說。

「嗯,我是知道,不過,你總知道鍾股長和梁股長住哪裡。」

「講話不用大喘氣,一起講出來!」袁雨瀟想,這事怎麼又和兩個副股長扯上了?他倆一個管個體組,一個管房產稅組,集貿組從來只認白股長的。這金道通又玩什麼花樣?

「我們今天去鍾股長和梁股長家,向他們兩個彙報!」

袁雨瀟站起來說,「我去把飯賬付了,算是今天跟你交學費!」他故意漠不關心地顧左右而言他,不過這話的內容真是給了金道通足夠的面子——付錢交學費。

「咱哥們分什麼彼此,下回我請你!」金道通笑說。

待袁雨瀟付完賬過來,金道通把剛才沒完的話一古腦全倒出來,「鍾股長和梁股長都住在一起,就在分局後面宿舍里,路又近,又隔鄰隔壁,找一個等於找兩個,我們的工作彙報給白股長,白股長是管我們這攤的,那兩個股長就不一定知道,但彙報給那兩位,白股長最終也必然知道,結果是三個股長等於都彙報了,效率是最高的。最重要的是,前一向李卓出了不尊重梁股長的事,也在股里一直有不良影響,今天我們主動去向他們彙報本來不屬於他們管的事情,這屬於雙倍的尊重了!而且如果我們是去請示白股長,萬一他不讓我們明天再來,這到手的錢豈不是泡了湯?而梁股長他們,從心理上說,受到尊重,在高興之下,面子上也不好阻止我們了,估計主要會支持的,你說呢?」

「你說的大大的有道理!那麼事不宜遲吧!」袁雨瀟不看他得意的臉,轉身騎上車。

兩個人在晚風中快速往回趕,進入市區時,城市的夜生活已經開始,街上熙熙攘攘。

分局在都市一條相對安靜的小街中。

梁股長和鍾股長所住宿舍,與分局是同一棟,只是被圍牆切開成兩個院子。房屋結構和前面辦公室一樣,長走廊,每家前後兩個小房間。

他們把車停在院中時,袁雨瀟看了看二樓——梁股長和鍾股長都住在那裡,貼隔壁,他一想,金道通是每個細節都不放過的,便問:「去誰家?」

「鍾股長家。」

袁雨瀟便不再問,反正金道通總有他的理由。他默然鎖了車,跟著金道能亦步亦趨地往樓上走。都是同齡人,還都是應屆高中生,可只工作了幾個月,自己還是個新兵蛋*子,金道通卻象個老班長。

鍾股長對他們在周末晚上的到來頗為意外,待知道他們是來請示和彙報工作時,就有些近乎驚訝了,不過驚訝的神情瞬息便被滿面愉快的笑淹沒。

「常聽老白說小金不錯,果不其然,這麼晚了,又是星期六,還在工作,真是值得我們股里所有年輕人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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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徑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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