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工作第一天

第二十章 工作第一天

這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吐了吐舌頭,相互對視著笑了。「凌嘉民有本事啊!」李卓說,他和金道通兩人與凌嘉民畢竟不同班,所以對凌嘉民的事情不甚了了。「行了行了!我們以後莫扯這些了,尤其誠哥在的時候!你們看他一聽說肖桂英有主了,心情就不好了!」金道通一笑,又壓低了聲音說,「該回去吃飯了,下午我們就自由活動吧!」

「什麼意思?」袁雨瀟問。

「下午不來行嗎?」李卓問。

「怎麼不會領會誠哥的意思啊!」金道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反正我是不來,勸你們也不要來,省得把我和誠哥暴露了!」

「我也不來了!」李卓說,「你也不要來啊!」袁雨瀟含含糊糊應了。三個人便「散學」回家。

袁雨瀟吃完中飯後,有些犯難,下午不去局裡,又怕會有什麼事,去了吧,如果那三個沒來,豈不是又把他們出賣了。左思右想遲疑著騎了車出門,到書店逛了兩個多小時,終究有些不放心,便溜回局裡去看看,到了大門口,正探頭探腦朝裡面看,正好白股長往外走,他背上一熱,出了一身麻麻汗,白股長對他嚷道,「一下午找不到你們幾個鬼,你去內勤張佳玲那裡把你們的皮包領了!」

還好,他並沒問袁雨瀟另外那個幾人的去向,袁雨瀟低了頭趕緊上二樓,領到四個新皮包。

第二天,他們四個人在約定的蓮花里市場碰面了。

「今天,我們先搞簡單的,先收幾頭豬稅,我選這個市場是因為,我知道顏醫生每天大致的線路,他家不住這邊,所以這裡的肉應該還沒收錢的。那些賣魚的做乾貨的太難纏,費時間。」劉書誠說。

「一切聽誠哥的!」第一天出來收稅,三個人都有點興奮。袁雨瀟則把新皮包分發給他們。「你昨天下午去局裡了?」劉書誠問。袁雨瀟有些尷尬地嗯了一聲。

那兩位便對他只撇嘴,「碰到白股長了嗎?他說什麼沒有?」李卓問,袁雨瀟尚未回答,劉書誠說,「這種小事白股長不會放心上的!不過你以後要記得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哦!」劉書誠帶了責備的口氣說。袁雨瀟連邊點點。「現在我們幹活吧!」劉書誠指著攤上的肉說,「你們看,這肉果然還沒蓋章的!」

然後,他對著那個捏著刀正準備割肉的攤主說:「稅務局的,來收屠宰稅!」

一頭豬需要繳納三塊錢的屠宰稅和六塊錢的集市交易稅,劉書誠開票,然後把錢交給金道通,讓他收到新發的皮包里。

肉攤的攤主可能每天在顏醫生那裡也交錢習慣了,知道這個,見票給錢。也有幾個喜歡多話的,笑著跟劉書誠搭訕,說今天來這麼多人啊,都是從來沒見過的,劉哥收徒弟了啊,以後顏醫生不來了嗎,諸如此類,劉書誠只是冷著臉嗯嗯幾聲,袁雨瀟三個,自然也學了劉書誠,盡量呈出那端莊的表情來。

劉書誠顯然就是讓他們看看怎麼收這個豬肉的稅,示範之後,便是他們三個輪流開票,大家既然沒有多話,收了錢就走人,所以進程很快,兩個多小時后,他們居然就已經跑了三個市場,不過有一個市場已經被顏醫生收完了肉稅,所以只能算是路過。現在已經收了幾十塊錢。

「很順利的嘛,沒你說的什麼刺激。」李卓對金道通說。

「不一定……」金道通嘟嚨了一句。

「今天我沒和他們細算,所以大家相安無事,」劉書誠一隻手把著車騎著,一隻手掏出煙來點著。「他們有的殺了三四頭豬,你只收他一頭豬,他當然不會多事,反正顏醫生還得走一次,讓他去慢慢與他們扯。」

「另外幾個市場只怕顏醫生也跑了?」袁雨瀟問。

「不管他跑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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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不跑了,反正也就是這麼回事,你們應該已經看明白了,沒什麼學問。明天就不來這四個市場了,跑跑那幾個,兩天就算是把所有市場都熟悉一下。我最煩收肉稅魚稅,他們拿來過的那票子髒得很,不是油膩膩的,就是噴著腥味。人還特別討嫌,你要跟他們做過硬的搞,那就沒得痛快,一天都跑不得幾個地方,今天你們學會收豬稅了,現在我們去文化路收流動商販的工商稅,比這市場乾淨多了,也容易多了。收了那個,你們也知道市場那些賣乾鮮水產的怎麼收了。」

「文化路好像不在我們區的範圍啊。」袁雨瀟說。

「有證的正式戶才歸屬各個區去管,無證的商販,各區流動,是不能限定管轄範圍的,我們都可以管,別的局搞集貿的也能來我們區,不過我們區沒在市內繁華地方,所以我們去他們那有便宜,他們估計難得來我們這邊。」劉書誠說。

「這樣的話,我們完成任務就有把握了啊!」金道通突然興奮地說。

袁雨瀟和李卓一想有理,連連點頭。劉書誠哈哈一樂:「我一直要你們不用擔心任務的!」

劉書誠一手拿著煙一手掌著車還是騎得風快,這三個自然緊緊跟定,不一會就到了文化路,在市政府圍牆外的人行道上,看到一個年輕人擺了個枕頭毛巾攤子。劉書誠拿煙的手帥帥地一擺,像樂隊指揮一收指揮棒,四輛單車如同嘎然而止的樂聲,齊刷刷停在攤前。

「我們是稅務局的,請問有營業執照嗎?」劉書誠拇指中指捏著煙頭,食指優雅一彈,把煙頭准准地彈入幾米遠的垃圾桶中,這才上前詢問。

「沒有帶出來,我們是上海棉紡廠的……」這個自稱來自上海的年輕人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

「外銷證呢?」

「丟失了……」上海人陪了笑,同時拿煙。

「什麼棉紡廠的,又沒證明,就是二道販子。」劉書誠推開遞來的煙,一邊拉開皮包拉鏈,「你這要交稅的!」

「交稅,哦,應該的應該的!「

劉書誠打開稅票:「你這有多少錢貨?「

「沒多少,一百多塊錢吧……」

「要我們一樣一樣來算么?」

「不用麻煩,要不,你們按三百塊錢算,有效期開長一點,我們在外謀生,難呢!」

劉書誠輕聲對三人說:「這是老江湖了,」然後開出一張稅票,「不跟你細算了,三十塊!」

上海人看看日期,說聲謝謝,就忙著掏錢。

袁雨瀟輕聲問金道通,「這個產品的稅率不用查了么?」

「臨時經營一律按百分之十徵稅,沒分組之前不是集中聽了幾天課么!」金道通輕聲說。

袁雨瀟臉一紅,那幾天的課他沒怎麼認真聽,因為他沒興趣。

「再說,我們發的資料上也有。」金道通又補充說。

「這一向發的文件和書,我還沒看。」袁雨瀟說。

「沒事,我看了,你有什麼只管問!」金道通嘻嘻一笑。

「那好,有你這本活文件在,我們就不用操心了!」袁雨瀟也嘻嘻一笑。

這一天工作真是順利,順利得讓三個新兵都覺得索然無味。李卓打了一個誇張的呵欠,立即,袁雨瀟也被傳染出一串呵欠來。

「臨時經營,這要在早幾年,屬於投機倒把,要進打擊辦的。」劉書誠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征臨時經營是最省心的,反正是百分之十,不用翻稅率表,容易計算,外地人一般也好對付得多。」

「也是啊,你看我們好像不需要出示什麼證件的,口裡一說,別人就相信。」金道通說。

「檢查證只有白股長有,我們的身份證明就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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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印了稅務局紅粑粑的稅票。」

「我們幾時也得發檢查證才好。」袁雨瀟說。

「我已經跟白股長說過了,他說會想辦法的。」劉書誠突然停了車,把腳踏在地上,問金道通:「看看包里,今天收了多少錢了?」

三個人也把腳踏在地上,金道通開始打開皮包數錢,袁雨瀟想起劉書誠剛才說的賣魚賣肉的票子很臟,他那非凡的鼻子便隔著金道通的皮包也嗅到了一陣肉腥味。

金道通把一疊皺巴巴的票子拿出來細細數了,有些興奮地說:「有一百一十塊錢了!」

「不會吧!」袁雨瀟有些不信。

金道通說,「我開始雖然沒數,但估計應該一百以上是不會少!」

「哎呀,今天上午就收了一百一十了,這麼算,十天就完成一個月任務了啊!」袁雨瀟高興地說。

「也不要忘乎所以,不見得天天有這麼順利。」劉書誠說,「要知道,還有颳風落雨天,即使你可以克服困難,生意人未必會出來,還有,有時候遇了不肯交錢要鬧事的,也會耽誤時間,總之,可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當然,現在也可以跟你們這麼說一句,完成任務基本是沒問題啦。我會把你們安排得輕鬆舒服的!」

然後他又說:「我這個話,我們幾個知道就好,不要去外面亂說啊,不然下月任務指標馬上飛上去了!」

「不會亂說!」三個人彷彿一個人一般同聲說著並一齊點頭。

「今天就干到這吧,下午我有點自己的事,你們各自去安排。不過,都不要到局裡去,我們四個人是一體的,去一個沒去一個,怕股長又來問,麻煩,曉得不?——特別是袁雨瀟!你可記住了?」

袁雨瀟惶恐地應著。

「我先回家了,你們也散了吧!」

三個人長舒一口氣,相互道別,李卓和金道通騎車各自走了。

袁雨瀟看看錶,現在竟然還不到十一點,這時候回去吃午飯,似乎早了一點,雖然也可以像以前寒暑假那樣回家煮飯,但父母若因此以為他上班太吊兒浪當,也是麻煩。

他看著李卓和金道通遠去,獃獃站了許久,終於決定去那幾個今天還沒有跑到的市場遛一遛,也算是獨自感受一下。讀書年代,他就養成了課前預習的習慣,今天去那幾個市場,也當是一種預習吧。

他遛完舊河堤市場,來到石樑塘市場時,竟遇到了金道通。

兩個人都有些詫異。不待袁雨瀟詢問,金道通便說:「我不想這麼早回家等飯吃,乾脆先遛一下。」

「我也一樣!」袁雨瀟說。

兩人會心一笑。

「你剛才去了那裡?」金道通問。

「舊河堤。你呢?」

「我啊,我一直就在這裡轉。」

「那你一定比我看得過細。有什麼心得沒有?」

「還說不上心得……」金道通說著,指一指不遠的一棟房子,「我家就那邊那一棟……」

「啊,離市場這麼近啊!」袁雨瀟看那房子距離不過兩百來米。

「我家是一單元一樓,很好找,以後來玩!」

「好的!再見!」

下午,袁雨瀟在平時上班時間出了門。依照他們上午的約定,不能去局裡,既然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他在中午就已經想好去坐圖書館。

走進圖書館,覺得是走回了學生時代,而且,是那種處於假期的很輕鬆的時候,只有在假期他才可以任意借閱自己想讀的書。那時候他是這裡的常客。

此刻,他突然希望以後的日子,天天都像這樣過就好,他喜歡這樣的日子。

父母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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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徑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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