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方泓墨嘆口氣道:「我見你說得開心,不忍心打斷你,只能自己忍了。」

趙晗哭笑不得:「這些話以後也能說,你何必忍著餓聽?」

他笑了:「說笑而已,我倒也不是存心忍著餓,方才是真沒覺得餓。」說到餓這件事,他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這麼老半天,曦兒不用吃奶么?還是他如今一頓能隔這麼久不吃了?」

趙晗見他能自發地關心起曦兒來,心裡十分寬慰:「你落水后,我為了找你離家兩天兩夜,他熬不住還是吃了乳母的奶,方才大概是周媽媽見我們還關著門說話,就讓乳母喂他了。」

而她連著幾天不知泓墨生死,身心交瘁,又連著兩天不曾哺乳,乳汁少了許多,以後曦兒多數都得吃乳母的了。

方泓墨聞言連連點頭:「很好,很好,非常好!」

趙晗訝異地揚起眉頭:「什麼很好非常好?」

「以後你再也不用被這小子霸佔一整夜了。」方泓墨只要想一想就心情愉快。

趙晗無語地白他一眼,還以為他是因為曦兒不會因挑食而餓著感到高興呢,沒想到這人想得卻是這茬,簡直枉為人父啊!

很快飯菜上齊了,因泓墨在冷水中呆了許久,趙晗讓廚房做了補中益氣暖胃的羊肉湯,也讓從霜給開誠送了一大碗過去。

兩人坐著吃飯,談論著以後的安排。

方泓墨這回遭劫落水已經耽擱了許多天,又急著趕回來報平安,此時若再去明州,就來不及趕回來過年了,索性等過完年開年後再去了。且陸九這場劫案,很可能牽扯進子毅,方泓墨與常開誠亦要留在淮京作為證人。

趙晗輕聲問他:「你說子毅會不會也是……?」

因有丫鬟在旁,她不便明說,但方泓墨一聽便知道她問的是子毅是否也重生了。

其實他早在泓硯提及子毅也被陸九所殺后,就考慮過此種可能。但若子毅挾帶上一世的回憶與恨意重生,恐怕早就對自己下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更何況他前世被陸九所害,今生怎可能再將自己把柄交予陸九之手,給他敲詐自己的機會?

他緩緩搖頭:「應該不是。」

說到此事,不由得讓人心情沉重。方泓墨沉默下來,趙晗便也不再提這事,只與他說些昕兒曦兒的趣事來聽。

陸九身受重傷,昏迷兩天之後醒來,卻因太過虛弱無法提審,直到四天後京兆尹才升堂審訊。

陸九一發現自己被關押,就想著怎麼推卸抵賴,但謝齊修發現他時,他懷中還藏有方泓墨給的三萬兩銀票,他早就想好以跳江作為逃脫後路,怕跳江后銀票泡爛,趁著眾人廝殺時,將銀票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這下便成如鐵物證,又有方元與其他劫匪等人證,證據確鑿,無可抵賴。

陸九心中哪有道義,又因經常挑唆苦主訴訟,對律法略知一二,眼見自己入罪已是鐵板釘釘,為減輕自己刑罰,便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人收買指使,供出主謀。

謝齊修追查那主謀,抓來一審,是俞府一名管事的表親,那人交待自己不過是個居中傳話的,真正要陸九去劫殺方泓墨的卻是俞子毅。

謝齊修不由扼腕痛惜,他雖聽淵渟提過懷疑子毅與此事有關,卻始終不願相信,帶著衙差去俞府的一路上都覺得似幻似真。

俞子毅瞧見他與他身後的衙差時倒是冷靜如常,只說了句:「讓我與雲英說幾句話。」

少時他便出來,直到鎖鏈加身仍是不動聲色,只雙眼黯然,一路上默默無言。

俞子毅還在府中時,方泓墨不讓趙晗去見雲英。趙晗聽他將重生之前的事都講明后,亦知他提防子毅是有理有據的。

她雖然掛心雲英處境,卻不得不忍耐著,直到謝齊修傳來消息,將俞子毅拘去京兆尹府,方泓墨立即趕去京兆尹府了解案件進展。她便去俞府看望雲英。

下人入內通傳后不久,雲英的貼身丫鬟便過來請趙晗入內。

趙晗進去瞧見雲英時發現她臉上竟有淡淡烏青,看顏色已經褪去不少,應不是最近兩天受的傷,不由驚訝地問她:「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孟雲英方才剛哭過一場,見到趙晗忍不住又要落淚:「敏博被帶去京兆尹府了。」

趙晗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才來看你。」

孟雲英強忍著眼淚,顫聲道:「你可知道淵渟出事,是他,是他……」

趙晗輕聲道:「我知道。」

孟雲英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趙晗走近她扶著她,雲英靠在她肩頭大哭起來,邊哭邊道:「是我不好,都是怪我!」

趙晗雖聽得沒頭沒腦,卻沒問她,只輕撫她後背,讓她發泄出來。

孟雲英哭過一會兒后,哭聲漸弱,抬起頭來滿面羞愧地瞧著趙晗,抽噎道:「敏博始終不許我去你那兒,連你派人送來的信都不讓我看,我和他吵得厲害,他竟打了我,還說我腹中孩子是……是淵渟的。我氣惱他打我,又恨他成婚日久,竟會這樣看待我,難道我在他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么?一時氣衝上頭,就對他說他要以為是那就是吧!他氣得快瘋了,我瞧他樣子嚇人,再想對他解釋,他卻聽也不肯聽了,一頭沖了出去。之後他就連見也不肯見我……」

她深悔不已,說到這裡又痛哭出聲,邊哭邊斷斷續續道:「直到齊修帶著京兆尹府的人來,他才來對我說出買兇之事。我怎想到一句氣話竟會讓他做出那樣的事……」

趙晗這才知道,雲英與子毅爆發了如此激烈的爭吵,子毅甚至動了手。雙方都不冷靜的情況下,難免出口傷人之語,俞子毅表面雖謙和溫雅,內心卻十分狹隘記仇,早就懷疑雲英與泓墨有染的他,情令智昏,聽到雲英這句氣話立即就當真了。

她帶著雲英到羅漢榻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邊,柔聲勸道:「他心中積怨並非一日累積,內心其實對此早有懷疑,才會對一句氣話當了真。」雲英這句氣話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孟雲英又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靜下來,低著頭輕聲道:「淵渟與我曾經訂過娃娃親,不過我知道他只當我是妹妹那樣,後來父親覺得他不上進,要取消訂親……我最終也順從了。」

訂親能取消,心底那份自小就生的情愫又豈是說消就消的,孟雲英雖知方泓墨對她無意,但聽聞他成親,娶了趙府的二小姐后,不由對趙晗充滿了強烈好奇,同時亦有幾分醋意。

「我只是想看看,能讓淵渟那樣大轉性子的女子,是個怎樣的人物。」

與方泓墨趙晗在新年廟會上偶遇后,孟雲英認識了趙晗,便時不時去方府拜訪。那時候方泓墨經常不在府中,孟雲英與趙晗相處一段時候下來,反覺與她越來越投緣,原先那份情愫也就漸漸淡了。

加之俞子毅一直待她情深義重,照顧得極為妥帖,她知道自己若真與方泓墨成親,方泓墨未見得會如此讓著她,因此也暗中感慨,慶幸自己嫁給了子毅。

雲英說得坦誠,趙晗亦相信她說得是真的,不然不可能如此落落大方地把之前的心事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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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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