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有了危險(六)

第500章 有了危險(六)

「這查到的都是納妾生兒子的消息,我們又不搶他兒子,看這個沒用啊。」

桂王道:「那是因為這個傻子,這十年來乾的最漂亮的,就是這件事。」

「生兒子?」杜九言看了他一眼,埋頭數了數,「不錯啊,平均一年一個半兒子,生育能力相當好。」

她說着,掃了一眼桂王的下半身。

「你往哪裏看?」桂王怒道。

杜九言笑,「剛才眼皮太重,視線往下壓了一點。」她抬了視線看桂王的臉,「這麼說,安山王是埋頭苦幹老實型?」

「是!」桂王道:「但是在這裏,你看看。」

杜九言翻開最後一頁,就看到上面寫了一句話,一筆帶過,她驚訝地道:「他次子不在府中,去哪裏了?」

「不知道。但偶爾也會回來。」桂王道:「遼東多島嶼,當初我哥封地的時候,就考慮安山王為人老實,才將他放過去的。」

「既能守國門又不會作亂鬼祟。」

「看來你哥看人的眼光不怎麼樣。」杜九言道:「再去保定府查一查,不是說過年時期荊崖沖回老家過年了嗎?」

「他有沒有回去,總能查得到吧。」

她話剛落,跛子進來了,也丟了一份卷宗給她,「他回去待了兩日,第三天半夜離開保定府,其後行蹤不得而知。」

「過年期間許多友人去家中拜訪他,他的家人都說他出門訪友,並不在家。」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杜先生,」謝樺敲了門,「有人找您。」

杜九言開門,謝樺道:「外面有個男人找您,您可以要去見?」

「我去看看。」杜九言去了側門口,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正攏著袖子蹲在門口,她並不認識,「勞駕,您找我?」

男人站起來,用山東話問道:「你是杜先生?我找杜先生。」

杜九言點頭,「我就是。」

「我從允州來的,走了三天了。有個人托我把這個東西給您。」他說着,遞了一塊府衙捕快的令牌過來,「是個男人,很魁梧,左耳朵上缺了一塊。」

男人捏著耳朵,指給杜九言看。

是單德全!杜九言左右看看,將他拉進了門內,迅速將門關上帶他去了茶水房,才接過單德全的捕快令在手裏緊握著,「是我的朋友,他讓你帶什麼口信給我?」

男子回道:「他說讓您去救他。」

「你細細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男子回道:「就正月二十六那天的傍晚,天還沒有全黑,我正從山裏撿柴回家。我家就住在山腳邊上,忽然就聽到林子裏有人呻吟,我就放了柴火過去,就看到他在靠在樹上,身上受傷了……就……就這裏。」

男子比劃着右肩膀的位置,「好像被人扎進去的什麼東西,反正流了不少的血跡,他棉襖都濕掉了。」

「我說我要帶他回去,他說不能跟我回去,會連累我。」

「然後就求我到京城桂王府,將這個東西交給杜先生。他說只要我將東西給您了,您一定會重金酬謝我。」

「我、我就來了。我怕他死在山裏,第二天早上就租了驢車趕路,剛剛到。」

看來,單德全是被人發現了。

「除了這些,沒有別的了嗎?你後來可聽到了別的動靜,比如打鬥?早上有沒有再回去看他還在不在?」

男子點頭,「我早上走的時候去看過,他已經不在了,但是我看到那邊的雪地里有亂七八糟的腳印。我覺得可能是有人在那邊打架了。那個人傷的那麼重,估計是凶多吉少。」

杜九言點頭,「允州什麼地方,你把具體的地址告訴我。」

「允州神鷹山的西邊山腳,您到那邊一問人就知道了。」男子道。

杜九言頷首,從荷包里拿了一百兩的銀子給他,「辛苦了。」

「這、這太多了。」男子不肯要,杜九言讓他收著,低聲道:「你着急回家嗎?要是不着急,過幾天再回去,我怕你路上有危險。」

男子的臉色一變,搖著頭道:「不、不着急,我家裏有我爹還有弟弟,他們能照顧好家裏。」

「那就在這裏住幾天,我讓人給你安排好住處。如果有人和你打聽,就說你是我的表舅,過來京城探親。」杜九言交代道。

單德全有危險,遼東她勢必要走一趟了,到時候和這個人一起,也好打個掩護,順便確定真假。

男子點頭應是,杜九言帶着他去找謝樺,讓謝樺在外院安排了一間房間。

杜九言則喊了所有人去暖閣,關上門顧青山和韓當守在外面。

「有人給我送來了這個。」杜九言將單德全的令牌放在桌子上,把男子的話重複了一遍,桂王蹙眉道:「你讓他跟蹤誰?」

「張蠻子和張柳死的那天晚上,我讓他們給我列出來,那三天內在牢房中進出以及當值的人。隨後單德全覺得陳營有問題。那時候跛子在西山附近找王氏的行蹤,而單德全則全心全意跟蹤陳營。」

「但隨後他傳信來告訴我,他見到一個比陳營更有價值的人,又轉道去跟着那個人。」

桂王蹙眉道:「說?」

「刁大!」杜九言道。

刁大的問題,桂王和跛子也不知道。但她一說,兩人立刻也覺得刁大有問題。

常柳死的那天晚上,刁大正好不在,大家找了他足足半個時辰他才姍姍而來。事後他給出的解釋是家裏有隻兔子死了……

這個理由,很難讓人信服。

但是,當時她沒有質疑。

「在那之前,我就感覺不太好,但這只是感覺,所以當我發現死者不是王氏的時候,我就沒有和刁大說。」杜九言道。

桂王蹙眉,「前天我們還看到刁大了,這怎麼解釋,單德全在山東出事?」

「順藤摸瓜,單德全很有跟蹤刁大以後,又重新確立了一個新目標,而他又沒有找到機會和我商議,就自主跟着去了。」杜九言道。

桂王來回走了一遍,掀開帘子吩咐顧青山,「去看看府衙的仵作刁大在幹什麼。」

顧青山應是而去。

「會不會凶多吉少?」桂王道:「還有一點,如果單德全跟蹤的人和荊崖沖有關,而現在單德全暴露了自己,他們就一定會聯想到我們在查他們。」

「我們再想往下查,就肯定很難了。」

杜九言點頭,「如果想取證,就一定要快。」

顧青山回來的很快,「刁大在家裏,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他今天還在府衙里做事,一切和往常一樣!」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被單德全跟蹤的事。」顧青山道。

大家都看着杜九言。

「要將他抓起來嗎?」跛子問道。

杜九言想了想,道:「請齊大人找個理由扣住他。」又道:「至於別的,等審問了刁大再說。」

眾人頷首。

第二天刁大照常去衙門上工,一去齊代青就發作了,說刁大不老實,偷拿了死者身上的一個首飾,將他打了五十板子,關去審訊室。

杜九言他們在審訊室等他。

刁大進來看到他們頓時一驚,目光閃爍地盯着杜九言,「杜先生……你什麼意思?」

「就問你,你知道的事。」杜九言道:「包括齊大人在內,我們所有人現在都沒有耐心。」

「你不招,我就去你家,將你媳婦女兒兒子都弄死。相信我,弄死他們我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杜九言將刁大拉過來,讓他頂着破爛的屁股坐着,她壓着他的肩膀,摁著,「你在府衙這麼多年,是內行人。內行人不做外行事,說吧。」

「你為什麼這麼問我?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刁大問道。

「當時蘇八娘的殺人手法,所有人都很驚訝,而你卻很淡然。」杜九言道:「我當你見多識廣,可你事後告訴我,你並不曾見過。」

「不過,當時只是直覺,多想了一道彎而已,並沒有別的打算。」杜九言道:「可等到王氏死的時候,一向認真嚴謹的你,卻查錯了死者的身份,這讓我很起疑。」

刁大很吃驚,他隱藏的很好。事實上,在做事的時候,他確實很認真嚴謹,也從來不會在這方面有半點馬虎。

他悵然一笑。

「常柳身上的繩索是你解開對不對?」杜九言道:「因為當時列出來的名單里,有你!」

刁大點頭,「是的,我幫他解開了捆着他的繩子。」他一頓看着杜九言,「你們連着去了兩次九流竹園,是查到什麼了嗎?」

杜九言頷首。

「我不像他們那麼瘋狂,但他是我的恩師,他在仵作的事情上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刁大道:「您堅持解剖驗屍的時候,我已經對人體了如指掌了。」

「所以,但凡他讓人來吩咐我辦事,我都不會拒絕。」

「不過,他也沒有吩咐我辦過事情,除了這次查驗王氏。他只要我假裝不知道死者不是王氏就可以了。」

刁大垂著頭,苦笑。

「單德全,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杜九言問道。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訟師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大訟師
上一章下一章

第500章 有了危險(六)

%